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8 05:51:22

(十七)正方荐才

“好个三分天下!”孟获大喜,起身绕室疾走数步,转身正对李严道:“未遇先生之前,获行事但凭直觉,却无方向,苦闷之极。身为大头领,常见族人为汉人所欺,愤懑异常。恰当此时,刘璋求吾北上相助抗击刘玄德,吾直觉此是良机,正可借其力,灭刘备,抢江州。怎奈其背信弃义,居然突袭吾城,伏杀兀突骨,断吾臂膀。值获方寸大乱之际,幸赖先生提点,方才解得越隽之围。今获得三喜:一喜先生之图,天下河山尽在吾手;二喜先生之评,天下群雄,谁堪敌手;三喜先生之谋,三分天下,吾族当兴。获得先生相助,霸业可期也!”
“诚如先生之言,获常心怀忧思,人才之缺实是我族崛起之大碍。先生洞若观火,但请教吾,何以解之?”刚才还兴奋满面的孟获一下子似乎又愁云密布了。
“吾荐一人,或可稍解大头领人才之忧。” 李严答道。
“先生快说,是何人?”孟获兴奋地直搓手,热切地望着李严道:“先生所荐之才,定然不同凡俗!”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朱提城外西行百里处有一玉莲峰,山临泸水(今金沙江)。此人便隐居于玉莲峰下,泸水河畔,大头领何不前往求之?”李严答道。
“啊,有此奇人,获竟不知。敢烦先生为获请来相见!”孟获喜出望外地恳请道。
“此人不可屈求,大头领当亲往求之。若得此人,无异于周得姜太公,汉得张子房也!李严正色道。
“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孟获好奇道。
“以某比之,譬如驽马之与麒麟,寒鸦之并鸾凤耳。此人每尝自比苏秦、萧何;以吾观之,苏、萧二人皆不如此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盖天下第一人也!”李严绝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之词。
“愿闻此人姓名。”孟获心痒难搔道。
“此人乃蜀郡成都人,复姓百里,名轩,字浩然,乃春秋“五羖大夫”百里奚之后。其父名泰,字公明,为广汉郡丞,却英年早逝。故而浩然随其叔百里均过活。百里均与成都刘季玉有旧,故而前往投奔,遂家于南广县。后来,百里均亡故,浩然便与其弟百里望南下朱提,觅得玉莲峰,便依水傍山结庐而居。因玉莲峰山势险峻、蜿蜒如龙,且山林终年郁翠,故浩然便自命其居为“青龙苑”,自号“青龙居士”。此人乃是旷世奇才,吾尝与之纵论天下情势,吾每多从大眼入手,而其每每见微知著,多出发人深省之语。大头领应即刻亲自前往请见。若此人肯相辅佐,何愁天下不定乎!”
孟获喜颜怒放道:“若非先生告知,获有眼如盲也!”转头一念,却有担心百里轩不肯出山相助,故而又恳切道:“但请先生与获一同前往求之,若何?”
“非吾不肯前往,而是浩然此人不喜旁人泄露其行踪,严若前往,徒惹其动怒,反而不美!此其一;其二,吾族目前虽已解了越巂之围,然而经济疲弱,粮草不济,若刘璋再次派军围困越巂城,严恐有倾覆之险;其三,吾闻云南多有矿产资源,严深谙管理之道,务必令吾族经济在短期内有所好转,以便应对未来之战争。”李严诚恳地回答道。
“先生之言实出肺腑,获感激不尽。获特委先生为云南太守,兼领建宁、永昌两府,节制诸将,此枪名‘不周’,乃吾家传宝物,族人尽知,见枪如见吾面。先生以此为信,若有不服者,先生可行先斩后奏之权!”孟获由衷道。
李严接过枪,但觉手下一沉,心下不由得吃了一惊。牢牢握住后,朝孟获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头领如此信任,严定当不辜负大头领所望,治好三郡!”言毕转身,飘然而去。

送李严出得门口,转身入内,抬头入目赫然就是“天下河山形势图”。孟获慢慢地走近地图,仔细地端详着。他看得最仔细的就是南中地区,但见图上所示建宁郡下注明:公元188年6月2日,孟占。云南郡下则注明:公元192年8月7日,孟占。永昌郡下则注明:公元193年12月20日,孟占。

他死死地盯着建宁郡的图标,心中没来由地抽搐了起来,刻骨铭心地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令他顿时无法呼吸,慢慢地扶着墙壁坐倒在地上。眼前不由地浮现出那张灿烂的笑容,接着又闪现出另外一张宜嗔宜喜的笑脸,他仿佛又听到她的娇笑声:“呆子,妾是汝妻,汝不晓得耶?”接着,另一个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但请大头领放过吾父,妾当粉身碎骨图报大恩!”然后却是娇媚地请求:“但得大头领垂爱,妾妇感激不尽!”
下一刻,灿烂的笑容慢慢变得暗淡,宜嗔宜喜的笑脸化成碎片,随风而去。风中传来凄厉的求救声:“获,救我!”
求救声中却还夹杂着咬牙切齿的诅咒声:“孟获,你背信弃义,必遭天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紧接着,一阵象鸣嘶吼声响起,无数的冲杀声此起彼伏。金戈铁马中,孟获分明看见了两行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轻轻滑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笔者按:历史上的云南郡是在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定叛乱后才设置的,取建宁郡、越巂郡和永昌郡各一部分合并而成,下辖七县:云南、蜻蛉、弄栋、姑复、遂久、邪龙和叶榆,郡治在云南(今祥云、弥度),小说为了行文方便,便不作详究;有兴趣的朋友可自行探讨】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9 08:20:17

(十八)三族争滇

那一年,他十九岁!
孟家庄突遭袭击时,他没有慌乱。父亲对他多年的严格训练在那一刻发挥了作用,他冷静地拿起随身宝剑冲出卧室,朝后院跑去,他得先去接应母亲、小妹和弟弟。母亲虽会些拳脚功夫,但因要照顾才六个月的妹妹,恐怕会力有不逮;弟弟自小体弱,父亲不欲他习武,是以他虽已是十二岁的小大人,却手无缚鸡之力。
一路上,但见乱军的屠戮井然有序,看来孟家庄被袭绝对是个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加快了行进速度。正在此时,但见后院火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后院众多仆人抱头乱窜。他心下大急,恨不得肋生双翼,飞驰而至。
砍翻两名持枪的乱兵后,发现他们身着汉军服饰,心下顿时有些了然。一个箭步,抢进后院大门,但见数百个衣服各异的乱兵正在逐杀狼奔豕突的孟家庄人。他放眼望去,却见左侧百米开外,十数人乱兵正持枪围攻一个怀抱小孩的妇人。他大急,正欲拔腿前往救助,眼前却冒出二十来个手持利刃的兵士。他认得领头的那个人,他是滇族大头领木融的大儿子木坤,小时候他们还为争论谁才是真正的滇池之王而大打出手过。而今在这种场合相遇,看来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僰族人与滇族人的关系颇为微妙:他们曾经因为滇池归属而大打出手过,也曾经因为共御外辱而亲如兄弟过。两族人共通婚姻,实有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

僰族的祖先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蚩尤。逐鹿之战中,蚩尤兵败,他所率领的九黎部族中一部分并入华夏族,成为“黎民百姓”;另一部分则南迁至江淮平原,与当地土著融合而成新的部族“三苗”。
尧帝时,三苗举义,双方大战于丹水河畔(今丹江,发源于秦岭东南部终南山,向东南流经河南,在湖北均县流入汉江,是汉江的一条重要支流)。大败!首领欢兜迫不得已向尧帝俯首称臣,被封为诸侯。
但身怀战神基因的欢兜却不甘就此屈服。不久,他再次举兵反叛。惨败!他被尧帝流放到崇山(今湖北张家界一带)。三苗一部则被迁至西北三危山(今敦煌),后与炎帝后裔相融合,成了西部羌族的祖先。另一部则继续南迁至洞庭湖畔。
舜帝时,洞庭湖三苗再次举兵反叛,又败!
继续南迁至苍梧(今湖南永州)一带的三苗部族仍不服,再举义旗;舜帝有感于其桀骜不驯,决定要彻底摧毁三苗部族。他不顾百岁高龄,亲帅三军南讨三苗,却兵败山倒,死于苍梧,连尸骨都未运还。
禹承帝位,誓师报仇。乘着天灾人祸同时降临三苗之际,大败苗师,三苗自此衰微。大部分三苗部众沦为奴隶,并入华夏族,成为汉族的先民之一。另有一部则西迁至滇池附近,就此定居繁衍,遂成僰族。

就在僰族在滇池附近快乐地生活地时候,从远方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叟族部众。严格说来,他们都有共同的祖先战神蚩尤。
叟族的前身是“渠搜”,而“渠搜”则是西羌的一个支族。
春秋时期,渠搜南下,建立蜀国。因蜀、叟二字同声通义,汉人便称蜀人为叟人。
战国中期,秦灭巴蜀。蜀灭后,大部分叟人融入华夏,成为华夏族的一部分。另有一部则南下避难。南下部族中一部居于越巂,即后来的巂人、巂唐人;一部则居于朱提;还有一部继续南迁,直至滇池。
从朱提南迁建宁的过程中,叟族一部留在了存邬(今云南宣威)、味县(今云南曲靖)和同濑(今云南马龙),即后来的靡莫族人;一部则继续向西南迁徙,来到滇池(今昆明湖)北侧的谷昌(今云南昆明)和滇池(今昆明湖)西侧的连然(今云南安宁),即后来的劳浸族;还有一部自味县(今云南曲靖)继续南下经同劳(云南陆良)、昆泽(今云南宜良)直至滇池(今云南晋宁,在昆明湖南侧)。在那里,他们遇到了有共同先祖的僰族人。

两族人为了争夺滇池这个富庶之地而大打出手。由于僰族人在此经营多年,故而一开始占据优势,将先遣的叟人打得哇哇乱叫。但叟族部落靠着人多势众,硬是一步步地将势力渗透进滇池。双方就于此对峙了起来。这一对,就是三十年。

风云变幻,狼烟四起!
弹指挥间,已是战国后期。
楚国大将庄蹻受命南征。大军朔江而上,攻略巴郡、黔中郡以西地区,一直打到滇池,发现了一对冤家正在争斗不休。由于叟族人多有与外互通,而僰族人则较为闭塞,因此庄蹻的到来就给两族对峙带来了转机。叟族人主动联系庄蹻,双方联手大败僰族于滇池。
僰族被迫撤离富饶的滇池,南迁至建伶(今云南昆阳)和胜休(今云南红河、石屏),后又被滇族追击,部分降伏,融入滇族,即后来的滇僰人;其余所部则被迫北上寻找栖身之所,一部分来到越巂郡的邛都(今四川西昌),即后来邛僰人;另一部则来到朱提郡与江阳郡的交界处筑城而居,即后来的西僰人,所筑之城则称僰道(今四川宜宾市)。
庄蹻见战事已平,就准备回报楚王,不料却发现巴郡和黔中郡竟已落入秦国之手,归路断绝。于是,他干脆率众留在了滇池,并联合叟族部落,建立滇国,自称“滇王”,号“庄王”。此后,他北上并吞了同劳(今云南陆良)和昆泽(今云南宜良)的叟族,组成了新的族群,即滇族。
滇池中的部分叟族不耐庄王统治,于是西迁至俞元(今云南澄江、江川和红塔区),后又被滇族追赶,继续西迁至毋单(今宜良县南)和同并(弥勒县东南)。
滇王见周遭稳定,就开始实行积极的外交策略,与各族互通婚姻。各部族见滇族势大,也纷纷愿意与之互通有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9 08:33:51

本帖最后由 墨客1980 于 2011-7-9 08:45 编辑

求助诸位大大:

因后续文章会牵涉到大量的三国时代的地理情况,我想制作那时的地图,以便阅读的时候有方位感。但偶不会制图,因此特在此向朋友们求助。
三国论坛里,高手如云,人才济济,但望不吝赐教。

为了让问题变得简化,就由偶这个菜鸟试着提些问题,然后朋友们帮忙解答一下吧
打个比方,偶用相机拍摄了一副三国时期南中地区的详细的地图,俺现在要对电子版上地图上的“地名”进行修改。比如,古地图上显示的“哀牢”,我想把这两个字改为“大汉”。
1)使用哪种图形编辑软件最好?
2)如何改?大致的步骤啊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0 07:18:43

(十九)滇僰恩仇

渐渐地,滇国的势力范围在不断扩大,尽收滇池东部及至抚仙湖(今珠江源头第一大湖)和滇池东北直至味县(今曲靖)的广袤地区。庄王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农耕技术,兼且他比较注重与各族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且处事公道,故而各族部众尽皆服之。
僰族、叟族、靡莫族、劳浸族和滇族相互融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其乐融融的局面。颠僰、滇叟等称谓就是这种局面的见证。尽管各族皆奉滇王为尊,但各族自己仍然都有自己的部族首领,也有各自部族的利益。
总体来说,这段日子是和谐的,就连居住在濮水(今元江)岸边的濮人都感觉到了这种安宁,他们派使入滇池晋见滇王。滇王允许濮人自由出入滇池,互通婚姻,他们的后人即成了滇濮。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晃间,五十年过去了。
桃花源外已是天翻地覆。
秦王嬴政横扫六国,统一天下,自号“始皇帝”。雄心万丈的他自是不肯放过这些化外之民在他眼皮底下存在。于是,他下令修建通往滇池的“五尺道”, 由僰道(今四川宜宾)南下,过石门(今盐津豆沙关),经朱提(今云南邵通),达味县(今云南曲靖),至滇池(今云南晋宁)。然后命大将王翦率军进击滇池。
外敌入侵,滇王率各族部众誓死反抗。这一刻,他们亲如兄弟,血浓于水。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王翦!
秦灭六国,除了韩国,五国尽丧于王翦及其子王贲之手。他因卓越的军功而与白起、李牧和廉颇并列为战国四大名将。
一切都没有悬念,滇国被灭!
庄氏一族尽遭屠戮。

幸运的是,大秦王朝仅历二世即告覆灭
此时,僰族首领尝珣趁势夺了滇池的支配权,成为新一代滇王。滇族和叟族不服,却为尝珣所败,遂奉尝珣为新一任滇王。滇国复国了。从此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幸福生活。幸福到,他们全然不晓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在滇国之外一个强大的汉族政权已经在悄悄崛起,进而对他们虎视眈眈。

尝珣的曾孙尝羌第一次见到汉朝使臣时,他很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远方的客人,然后问了一个令他崩溃的问题:“汉与滇孰大?”
远方的客人楞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事实。
尝羌是一个好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个善于接受别人的人。
汉使接着告诉了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其实是要寻找一条通往身毒国(今印度)的道路。善良的尝羌并不明白汉使不远万里前来只是为了一条道路对他及其他的滇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天性热情的他不仅送了很多滇池的奇珍异宝给汉使,还派出熟识路径的向导帮助汉使探路。
并非所有的人都那么好说话的。当汉使摸到楪榆(今云南大理)时,他们遭到了一群骑着白马的骑士追杀,他们是昆明族人。昆明族人也是西羌的后裔,他们世居楪榆泽(今洱海)畔,随牧迁徙。见到汉使前来“侵犯”他们的领地,自是大怒。
汉使没有办法,只好暂退回滇池,并告之尝羌。尝羌虽然老实也不糊涂,身为滇王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安抚好各族部众,他当然不可能为了汉使的一条路而去得罪昆明族。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劝告汉使另寻他路前往身毒国,同时又送了他们很多的珍奇异宝。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汉人的一个基本礼仪。自尊心得到满足的汉使决定归朝报告汉武帝拓路情况。他们取道牂牁,在经过牂牁江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国,那个国家的国王热情地拽着他们的手问道:“汉与夜郎孰大?”
汉使彻底崩溃了。这些南蛮都怎么回事啊,竟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带着无比的鄙视之情,汉使离开了夜郎,回到了朝廷。不久,一个新的词汇诞生了,夜郎自大。

当汉武帝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奇珍异宝,听着汉使描述滇池是如何富庶时,他心动了!只是,他这一动,滇国各族就麻烦了。
先礼后兵,这是汉人最喜欢的套数了。于是,汉使又再次出现在尝羌面前,唾沫四溅地劝他归降大汉王朝。
尝羌是个老实人。经过与汉使的几次来回,他也觉得大汉王朝不错,对他一直都挺客气的。正当他要答应时,靡莫族和劳浸族头领不干了。他们可不傻,要是滇王答应了,汉人就要大举入滇,到时他们的资源、土地可就不由他们说了算了。
汉使再次遭到追杀,只是这次不是昆明族,而是靡莫和劳浸族罢了!

见到汉使狼狈归来,汉武帝大怒,立马组织巴蜀大军挥师南下。先大败靡莫和劳浸两族,然后兵困滇池。尝羌一看汉庭强大,再加上他自己内心深处也对汉族文化颇为认可,就开城投降。
汉武帝见尝羌一直都挺懂事、挺上路的,就决定继续保留滇国,并授“滇王印”,令尝羌继续统领各部族。帝王心思当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他的另外一个考量是,滇池毕竟离朝廷太远,最好的控制方法就是寻找代理人,以“夷”治“夷”。而他只要在当地设置郡县,派出官吏控制代理人就可以了。而尝羌这么听话,就是最好的代理人,舍他其谁啊!

靡莫族和劳浸族的担心实现了。
随着汉人大举迁徙入内和郡县的设立,各族人突然发现:土地少了,资源也少了,就连自由也没了。这下,各族都不干了。叟族首先发难,接着濮族响应了,然后是滇族也撂挑子了,最后连僰族也有人起来反对了。
但汉人经过数千年的杀伐征战所形成的谋略又岂是这些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蛮人所抵抗得了的呢。汉庭先是免掉弹压不力的尝羌之子的滇王之位,派大军迅速击垮喊得最凶的叟族部落,乘势追击帮凶靡莫族和劳浸族,并扶持亲汉的滇族首领奚罗登上滇王之位,笼络摇摆不定的濮族。不到半年,滇池附近的蛮族各部尽皆俯首。
只是,滇王宝座重新回到了滇族人手里罢了。

西汉末年,王莽对蛮族的仇视政策令南蛮各部纷纷举兵反抗。由于汉政权对滇王的支持减弱,此时的滇王奚诺已经无法服众,统领各部了。滇族一部的首领若豆甚至还与僰族的首领孟迁结为异性兄弟,共同反莽。
经过多年的相互猜忌,两族人又再次同仇敌忾,誓同生死,共御外辱。不久,孟迁暴病而亡,而若豆也在大战中丧生。

及至汉光武帝平定蜀地,滇池诸族的反叛运动才宣告结束。
此后,东汉王朝加强了对南蛮的控制,加强羁縻之策的使用,军事上痛击不合作的部族;经济上笼络那些亲汉的部族。各部族纷纷分化瓦解。随着东汉王朝控制力的加强,滇国的存在就显得可有可无了。汉安帝废除滇国,滇国亡。
待到东汉末年,滇族、僰族、靡莫族、劳浸族、叟族和濮族等经过多年与汉人的杂居而处,有些早已被分化瓦解消失不见踪迹,比如靡莫族和劳浸族等。尽管滇族和僰族部族中也有不少族人亲近汉族,但他们仍为自己高贵的血统而骄傲着,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滇池之主。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0 07:19:30

无人解惑,发个帖子,还拉肚子,哀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1 05:13:04

本帖最后由 墨客1980 于 2011-7-12 15:50 编辑

(二十)建宁太守 但无论是已消融不见的部族,还是仍保留本色的部族,在与汉族融合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所谓的“大姓家族”。地方事务基本上就控制在他们的手上。比如建宁郡就控制在滇族的木、祝、毛和僰族的孟、爨、董、娄及其他部族相互融合后形成的李、焦等九大姓手中。其中,滇族的木姓和僰族的孟姓势力最大。云南郡的大姓则有妘、雍、谢、杨四姓,其中妘姓势力为最。永昌郡则是吕、王、陈、赵四姓,其中吕姓为最。朱提郡则以霍、雷两姓为主,其中霍姓为最。越巂郡则以高姓为主,杂之众多部族,如巂、濮、叟、邛僰、摩沙等族。牂牁郡则有大姓朱、鲁、兴、仇、递、高、李七姓,其中以朱为最。作为普通百姓来说,蛮汉之争更加集中表现在食物之争,因为一日三餐的温饱问题是普通人最为关注的。而食物之争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土地之争。但也是在这些争斗过程中,渐渐确立了新的土地关系,随之而来的就是利益的明确。这样以后,那些汉人移民在给蛮人带来汉族文化后也渐渐地就融入了蛮族习俗。慢慢地,他们就不会决然而然地以纯粹的中原汉人自居。他们会因为关注自己土地上的利益,而对新迁入的汉人抱仇视的态度,此时的他们便不自觉地以南方蛮族自居了。对他们而言,南中之地就是他们的家,南中的大姓家族可以提供给他们一定的归属感,无论经济上还是精神上。于是,他们就此依附于这些大姓家族身上。作为族群首领,蛮汉之争的本质与普通百姓也许没什么两样,都是捍卫自我的利益。但由于他们的利益范围要比普通百姓更多更广,他们会有意识地使用文化的影响。对于朝廷来说,无论普通百姓还是南中大姓,都是他们的子民,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有义务向朝廷纳税。而朝廷的税赋一旦过重时,南中大姓与普通百姓的利益是会有一致的时候,此时,他们会主动号召百姓,告诉他们是由于朝廷的腐败才导致了普通人的穷苦,要摆脱这种状况,就必须跟着他们一起起来反抗朝廷。其次,族群首领会通过祭祖等形式不断地强化本身族群的标识,即使这个南中大姓自己本身就是汉蛮后裔,他们仍然会以蛮裔自居,只有这样才更能激发相同的情绪,号召大部分的普通的百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南中大姓家族掌控了绝大部分的经济资源,比如土地和矿产等,普通百姓必须依附于他们才能生存,大姓家族掌控了绝对的话语权。 乱世之中,势力渐长的大姓族群都难免会去思考一个问题:大汉荣光不再,未来何去何从呢?有些人不大愿意动太多脑筋,他们就谨守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择手段地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些人则雄心万丈,他们希望能够光复祖上荣光,强族复国;有些人则是唉声叹气,举棋不定,不知路在何方;还有些人则在反复揣摩、咀嚼、观望,他们需要判断好究竟哪个大人物值得他们投靠,大树底下好乘凉谁都知道,但本想找棵大树的,结果却搂着小树不放而被活活晒死的就显得悲哀了,所以他们往往都是谋定后动;还有些人目光如炬,穿透千山万水的阻隔,直盯洛阳城里的那座大鼎,据说,只要夺得那座大鼎,就会成为上天的儿子,到时,就可以享受万民的朝贡,无论蛮汉。 各郡太守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蛮族的异样心思。很多人感到了害怕。因为蛮族若反,首杀对象就是他们这些代表大汉尊严的太守们。更何况,并非每个太守都能做到“为官一任,造福四方”,更多的太守是吃点、喝点、捞点、拿点、卡点,不过瘾时就再榨一点的那种人。那些不怕的人一般来说都是为官较为清廉的人,而这些人一般都是饱读圣贤,满脑子的尽是忠君爱国,他们更不能容忍蛮人去挑战大汉的尊严。 建宁太守祝坤就是一位不怕死的忠君太守。他是兖州鲁郡卞县人(今江苏泗水县)。少年时,家里穷得连买蜡烛的钱都没有。他没有气馁,而是仿效西汉名臣匡衡的凿壁偷光,苦学儒家经典,名闻乡里。又因其事母极孝,故被鲁郡太守举为孝廉,后任司隶弘农郡太守。他为人清正,不阿权贵,汉灵帝初掌大权时,朝堂之上发生了著名的“党锢事件”,即宦官一党巧借灵帝之手剪除了那些士族清流。他上书表达了对“党人”的同情和对宦官干政的担忧,结果遭到了以曹节为首的宦官们的嫉恨。不久,他丢官罢职,回归乡里。本以为终身与仕途无缘,幸赖朝中有识之士的反复举荐,他又官复原职。只是这次治理的地方不是弘农郡,而是历来被人视为南蛮之地的建宁郡。这一呆就是十年。十年来,他踏遍了建宁郡的山山水水,北抵存邬(今云南宣威),南至双柏(今云南双柏),西临泰臧(今云南禄丰),东至修云(今云南弥勒)。从他踏上建宁郡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立下誓言,誓为大汉王朝守好这西南之土。是的,没有错,他是受到朝廷的不公正的待遇。但他不恨皇帝,他恨的是那些狐假虎威的宦官,就是这些挨过刀的阉人蒙蔽圣上,乱政祸国。如果没有这些阉人,煌煌大汉何以衰败至此啊!那晚,他梦见自己,手提三尺青锋剑,直入宫中,尽诛阉宦,扫清寰宇。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处陋室,泪流满面,而窗外,一轮明月却是份外的明亮。他推门而出,融入月光,举头望月。但见圆月如盘,月色似水,耳闻蛙声一片,一时不由得竟是痴了!味县之夜真美!他心中顿涌万丈豪情: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明月待我如斯温柔,我当以国士报之!吾且以“仁”治建宁,因为我相信孟子箴言:仁者无敌。但我也不怕别人的挑战,因为我欣赏陈汤的“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味县明悟后,祝坤就开始在建宁积极地施展他的仁政。他非常注重保持与建宁九姓之间友好的关系,尊重蛮族的风俗习惯。同时,积极地引导各族人民兴修水利、开荒垦地,建宁九姓尽感其德,皆服!眼见建宁郡欣欣向荣,各族人民和谐共处,相安无事,祝坤心中感到非常欣慰。只是,他并不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984634440 发表于 2011-7-11 07:11:27

lz能加点图就好了

506041569 发表于 2011-7-11 15:44:43

LZ用QQ截图在存到桌面~~
图文并茂 看着比较爽{:5_155:}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2 07:18:09

(二十一)乱起朱提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祝坤那样,经过岁月的磨难和世事的艰辛后,仍能不改当初的志向。更多的人在黑暗的现实面前低头了,为了生存,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们放弃了自己当初的理想。他们给自己的解释是: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冷血的,所以,我们必须也要学会冷血,学会麻木,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适应这个复杂的社会。这是成熟的代价。
朱提太守刘全就是如此。年轻时,他曾是那么地热爱着大汉王朝,当他听到陈汤的至理名言“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时,热血沸腾。他觉得理想的人生就该这样,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了心中的那个伟大的梦想。
可当他目睹数千人头一齐落地,只因为那些人上书直言要汉灵帝远离宦官小人,他感到了恐惧。这就是他要效忠的朝廷吗?而当他耳闻昔日同窗因为巴结宦官曹节而连升三级时,他感到了无比的愤慨。所谓的理想还有意义吗?而当他因为嘀咕了几句宦官小人而被人揭发后,他被丢官罢职时,他感到的是无比的失落和无奈。这个世界有公平吗?
在罢官的那段日子,他无比的煎熬。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如此,那我就与黑暗同行,从此不问是非。再见了,当初的梦想,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通之后,他立马变卖家中所有找到昔日同窗,求他代为引见宦官曹节。看见曹节时,他卑辞巧言令曹节心花怒放,然后提出要拜曹节为父。曹节欣然答应。

作为东汉末年恒灵两帝时期赫赫有名的“十常侍”之一,曹节可谓风光无限。可他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汉朝的士子官员太有傲气了,动不动就指着他们鼻子大骂,还经常上书皇帝要从肉体上彻底消灭他们。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我们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你们不也是皇帝的奴才吗?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嘛!你以为我们当初喜欢挨那一刀啊,那还不是被逼的呀!而今居然有士子主动投靠,那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曹节有权有势,深孚众望。
刘全得到曹节的赏识后,就被委为朱提太守,因为曹节听说朱提城内有朱提山,山上有银,名唤“朱提银”。他要自己的亲信去控制宝矿,为他敛财。

朝廷控制矿产资源乃天经地义,毕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可当地的部族及其大姓家族望着那漫山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
有些人认为,这些天赐宝物本应就是朱提人所有,而汉庭的到来让他们只能对着宝物干瞪眼,他们主张应该让汉庭重新离开朱提城。雷顺就是这么想的。他是雷姓族长。雷姓家族是僰汉后裔。他们接受汉文化,但绝不认为自己是汉人,他们一直以僰人自居。他们认为是汉人的到来,让他们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朱提银。
也有些人对汉庭还是恭顺的,他们认为朝廷开矿生财无可厚非,但朝廷不能独吞哪!你天天有骨头吃,那总得给我喝口汤吧!霍泰就是这么想的。在朱提城,他霍家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无论何种想法,霍家和雷家都暗中组织乡民自行开矿采银。当时的朱提太守曹威就曾因为前去阻止乡民的开采行为,而被当地民众打得四处乱窜。他不敢继续呆在朱提城,直奔京师找他族叔曹节诉苦去了。

而刘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朱提城。临行前,曹节叮嘱他绝不能便宜一两银子给南蛮,他要刘全放手做事,治理好当地的朱提银矿,然后再将银子给他送去。刘全接受了领导的指示后,兴高采烈地朝着朱提城去了。
刘全在煎熬的那段日子里一直琢磨那些飞黄腾达的人,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跟对人,做对事。如今曹节已是位高权重,人是跟对了;他嘱咐自己要治好矿产,那就一定要完成领导的指示。可怎么做呢?
雷、霍两家都是当地的大姓家族。正因为有他们的暗中捣鬼,才使得化外蛮人无视大汉虎威,只有杀一儆百才能让他们乖乖听命的。曹威那小子只会耍嘴皮子,却是脓包地紧,连几个蛮人都制服不了。

计策一定,刘全就以朱提太守的身份宴请雷顺和霍泰,然后暗伏刀斧手于后厅,只待二人前来。不料,太守府中有一书吏乃是霍家人,他见刘全不怀好意,连忙急报霍泰。霍泰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可当他听到雷顺已被杀时,他出离的愤怒了。
他迅速地组织起一队千人武装,直扑太守府。没想到,刘全早有准备。他南下时,以保护朱提银为名,申领了一支五千人的武装,暗中护侧,以备不虞。霍泰临时拼凑的武装被刘全打得落花流水,被迫离开朱提城,直奔汉阳(今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东)而去。那里也有他霍家的地盘。
雷顺虽然非常不满朝廷,但他还是不愿意当众撕破脸皮,所以他只身赴宴,不料却就此魂归地府。雷家人闻讯纷纷四处逃命,雷顺的大儿子雷文南躲堂琅(今云南巧云县),二儿子雷武西逃南昌(今云南镇雄),三儿子雷全北避南广(今云南延津)。

雷霍两家见到汉庭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更是拿起屠刀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选择吗?
没有!
那就反吧!

雷霍两家联手,分从四面进击朱提城:雷全率两千雷家子弟兵从南广南攻朱提;雷武率三千子弟兵从南昌东取朱提;雷文则率五千堂琅子弟兵东北向朱提城;霍泰则率八千霍家军朝西北向进击朱提城。
朱提郡,狼烟四起!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3 05:29:19

(二十二)张鸿计税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种人,他对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礼义廉耻没有丁点兴趣,对他而言那些玩意都是扯淡,“神马都是浮云”。他们感兴趣的就只有一个字“钱”,两个字“银子”。没有什么东西比银子更动人了,更美妙了。有了银子,就有关系;有了关系,就有后台;有了后台,就可以捞更多的钱。所以,他们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云南太守张鸿就是这样想的。他是扬州吴郡吴县人(今江苏苏州)。他家累世经商,家底殷厚。其父一直想让他入仕为官,光耀门庭。自小就遍请名师教其读书,怎奈他对所谓的儒家经学一点兴趣都没有,独独对“银子”特别喜欢。他家有的是钱,但他不喜欢乱花钱,他就喜欢看着越来越多的银子堆在他的面前。他对做官本来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当他听说做官可以捞到很多银子的时候,他心动了,他要豁出去了。
于是,他忍痛拿出巨资贿赂吴郡太守,举为孝廉。他相信:现在的投入将会在未来得到千万倍的回报。随后,他又拿出大把大把的银子结交张忠,“十常侍”之首张让的弟弟。通过张忠,他终于找到了那颗大树,一个连皇帝都要高声呐喊“张常侍是我公”的人。
他听说云南郡那边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就毛遂自荐自请到云南任郡守。张让对于这么聪明上道的人那是没话说的,立马跑到汉灵帝那边嘀咕几句,就把张鸿送到了云南当太守。
张鸿一到云南,啥事不干,就想着怎么捞钱。
当一个人专心致志,一门心思只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他是无敌的,也是可怕的。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闭门看着“钱”字发呆。慢慢地,他悟出了深刻:
何谓“钱”?左为一“金”右为上下两“戈”而已!
“金”为何物?金可换来你心中所需要的东西:美酒佳肴、妻妾成群、名望地位、乃至无上权势。是的,那就是钱的功能,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金”这么好,人人都想要,而要想独占鳌头,戈矛在手是必须的,随时都得准备拼命,人为财死嘛!
而世界上最有金的地方在哪里?
不在拥有金矿的人手中,而在拥有金矿话语权的人手中。
谁才有话语权?
是拥有戈矛最多的人的手中,说白了就是,谁的力量大,谁就有话语权。
当今天下,谁的力量最大?
是朝廷!
朝廷如何取“金”?
“税”!

于是,本对王朝税制不甚了了的他开始努力地研究朝廷税制,他相信:那里有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元宝在等着他。
田赋(即田租),三十税一对于云南郡来说太低了。首先,朝廷对蛮族已有优惠政策,“顷田不租”(即一户人家免收一顷田的田赋)。其次,云南郡五谷丰登,百姓储粮甚多。因此,田租至少改为二十税一才比较合理嘛。
口赋(即口钱),征收对象也该改一改:以往是七岁至十四岁的少年儿童,每人每年缴纳口赋钱二十。儿童是大汉的未来,他应该从更小的时候就开始承担国家的责任嘛。那就从三岁开始吧!反正,这也是有成例可循的,汉武帝时期就这么干的!
算赋,对成年人征收的人头赋,凡年龄在十五岁以上至五十六岁的成年男女,每人每年向国家交纳算赋四十钱,叫一算。税赋太轻了,应改为八十钱一算。这已经很照顾这些蛮人了,中原汉人可是一百二十钱为一算哪。云南四大家族妘、雍、谢、杨暂时还是不征吧,毕竟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嘛,不用把矛盾表面化嘛!但是,对于那些牟取暴利的商贾应该征重税,从原来的二算(即八十钱)改为六算(四百八十钱)。哼,没来云南之前,你是无法想象这些商贾的豪富的,他们扼守蜀身毒道(即南方丝绸之路),家里积累的财富据说连十世都花不完,对这些人不多收点实在是有违天理啊!还有,对于那些老大不小仍然不结婚的女子也得课重税,凡女子十五岁不结婚,到三十岁,分成五等,每升一等,加征一算(八十钱),到三十岁加到五算,即如果女子到了三十岁仍然还不结婚,每人每年就得交四百钱的算赋。
缗钱税,这个得好好查查,当地豪富甚众,可是税金却是少得可怜。朝廷明明规定:但凡商人、手工业作坊主、高利贷者、放债取利者都得根据自己财物的积存数额据实上报,官府经过查验,按率征收。对交易额(折钱)或贷款额,税率按缗钱计算,每二千钱一算(一百二十钱),税率为6%;手工业生产者和金属冶炼者,其用来买卖或储积待卖的物品,都要折算成钱,每四千钱一算,税率为3%。云南四大家族如此豪富,却未见他们来申报多少缗钱。哼,在这块税令上,绝对不能放过四大家族。单就妘姓家族,其每年往返蜀身毒道的交易额至少有五千万贯,按每两千钱一算,即每两贯一算,一算为一百二十钱,则妘家每年至少要交纳三十亿钱,即三百万贯,折合成黄金可是四百八十万两哪!
牲畜税,据说楪榆(今大理)一带,牛马成群,这可是一座大大的金山哪!但凡牛、马、羊,一律按头数折价,每千钱交税二十(即2%的税率)。一头耕马至少八千钱、战马两万钱,牛四千钱、羊五百钱,云南郡内耕马十万、战马五十万、牛羊各百万,一年下来至少可征收一百五十三亿钱,折合成黄金可是两千四百四十八万两哪!
关税,云南郡内怎么能没有关税呢?没有关税,那还怎么管理城池呢?也不要征太多,就十税二吧(20%)!你看,云南郡扼守蜀身毒道,每年过往关卡之物,至少也有两千亿钱吧,那一年下来收个四百亿钱的过路费也不为过嘛,折合成黄金也才六千四百万两嘛。
山泽税是一定要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南的金、银、铜、铁、锡矿这么丰富,简直取之不尽,得收;只要山民入山有所得,就必须得向皇上纳税!
江河湖海也有所出,这些也该征税,但凡百姓从江河湖海中所取鱼、贝、菱、莲、藕、芦苇、花草、果木、菜蔬等都得纳税。听说楪榆泽(今洱海)可是物产丰富啊,交点税也是应该的。


作者注:
1)古汉字的“钱”字写法,可参东汉人许慎所著《说文解字》
2)缗:缗为丝绳,用以贯钱,一千钱一贯。
3)缗钱税,按贯征税。
4)钱:汉朝以“五铢钱”为主
5)汉代,黄金一斤值万钱,一两则为六百二十五钱;
6)汉代,一斤等于十六两。所以才有“半斤八两”的说法。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4 14:50:31

(二十三)云南四姓

很快,新任太守张鸿的最新征税方案出台了。

妘府内,聚集了云南郡四大家族的头脑,妘羿、雍隆、谢庆和杨庄。
“那位姓张的到底什么意思?他一来就改弦更张,连打个招呼都没有,都把我们当成什么了?”面色黝黑的雍隆愤愤不平道。
“就是啊,你想吧,这蜀身毒道是我们先祖历经艰辛,死伤无数才开拓的,他们汉庭什么事都没做,既没给我们钱,也没给我们物资帮助,现在凭什么征我们关税?”脸色略带苍白的谢庆也是满肚子的怒火。
“妘当家的,大家就看你的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甘附骥尾!”黄脸汉子杨庄目光灼灼地盯着妘羿。
“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道来。本来,我们既然奉大汉王朝为主,纳税交租自是天经地义。可我听说如今朝廷腐败不堪,皇帝宠信奸邪,竟然经常把‘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挂在嘴边上。张常侍是什么人啊?这个人听信妖道所言,为了‘阳道复生’,竟然啖噬幼儿、人脑无数,简直令人发指;而且这人还疯狂敛财,我担心的是我们一旦交纳税金,这些钱定然不能用于国家正途,恐怕最后都会落到这些阉宦的手中。如果是那样,我们还不如把这些钱分给我们郡下那些生活无着的百姓,岂非更有意义吗?”白面无须、英挺不凡的妘羿有些悲天悯人道。
“就是,这些钱肯定是用不到黎明百姓那里去的。我听说皇帝本人自己就带头截留国库收入,经常巧立名目将国家税收转移到他自己的私库中。后来,他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竟然开始公开卖官,两千石的官两千万钱就可拿到,如果觉得贵,还可以讨价还价!听说那个姓张的太守,就是花了一千万钱买来现在这个位置的。你想,你能指望这种人把我们的上交的税金用于正途吗?”雍隆最是愤怒,那张黑脸似乎都要滴出墨水来了。
云南四大家族中,妘家主要产业在云南(今祥云、弥度),雍家世居楪榆(今云南大理),谢家世居邪龙(今云南巍山县境),杨家则聚居于弄栋(今云南姚安)、青蛉(今云南大姚)一带。云南郡的牛羊马,他们雍家占了一半,其余三家共占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则在昆明族人手中。就牲畜税一项,他们雍家每年就要损失黄金一千多万两。另外,整个云南郡就属楪榆泽的鱼虾水产最为丰富,以往汉庭从未提过要征这种税,现在突然开征,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关税和缗钱税就更不用说了,蜀身毒道的贸易额中,云南四大家族中,除了妘家,就属他雍家了,其次才是谢家和杨家。以往汉庭对他们采取羁縻之策,经商所征的缗钱税的税率只有3%,即四千钱一算(一百二十钱)。如今翻一番,光这项就要损失一百六十万两。关税就更恐怖了,至少要损失一千四百万两黄金。
“那当然不可能啦,听说那姓张的能来这当太守,除了捐钱,他还是张让给举荐的呢。你想这帮人坑瀣一气,怎么可能会有心思给百姓办事呢?”杨庄火上浇油道。
“妘当家,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雍隆又激动地望着妘羿。
云南四大家族中,妘家之所以能够号令其他三家,除了妘家庞大的家族势力,更就在于妘羿此人性格较为深沉,深谋远虑,而且善于交际,处事公道,故而其他三家都愿意听他号令。而且四大家族都互为姻亲,妘羿的妻子是雍隆的妹妹,他的妹妹则嫁与谢庆,谢庆的弟弟谢宝娶的则是杨庄的堂姐。
“今朝廷虽然腐败不堪,但虎威犹在,我们绝对不可以与朝廷直接冲突,这是一;其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要征税,就必须要我们提供账簿数据,大家可以在这方面多动动脑筋;其三,张鸿此人贪财,我们多给他金银财宝,让他少征或者免征,他这么卖力征税目的还不是为了捞钱吗?其四,听闻张鸿此人性好渔色,我们当送美女以结其心。如此,可暂保我云南无虞!”妘羿立刻给出四条建议。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堂堂四大家族就这么甘心给这个贪鄙小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吗?”谢庆实在咽不下心中的怒火。
“谢当家但且息怒,我们不是怕张鸿那小子,而是顾忌他背后的朝廷,毕竟他代表朝廷征税是名正言顺!如今汉室还在,我们恐怕还是得忍一忍!”妘羿安抚道。
“就怕妘当家的好意,有人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杨庄突然插口道。
“谁?”谢庆和雍隆异口同声地问道。
妘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恐怕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如果杨当家所言兑现,恐怕云南从此不得安宁啦!”
谢庆和雍隆两人对望一眼,两人顿时明白他们所指之人了。

是的,他们是一群高傲的人,他们自称是神的使者,长年随牧迁徙,主要活动于楪榆泽畔一带。但每年春分时刻,他们都要西迁至遂久(今云南丽江)一带,举行拜神仪式。祭拜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曾为了捍卫金沙江不被邪魔侵占而奋起抗争,结果弟弟身死化为无头的哈巴雪山,哥哥击败邪魔后日夜高举十三把宝剑以防邪魔再来,后宝剑亦化为十三座雪峰,遂成玉龙雪山。
他们喜欢着白衣,骑白马。他们绝对不允许外人去侵犯他们神圣的领地和尊严。就连当年雄霸天下的汉武大帝都不行。是的,他们就是昆明族人。
张鸿想从这些人手里征收牲畜税,那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谢庆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哈哈,好,有他们在,我看那个姓张的怎么办?如果别人不交税,那我们自然也可以有理不纳租了!”
妘羿有点黯然道:“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诸位当家但且小心应对,切莫当众与朝廷命官闹翻了!”然后特意嘱咐雍隆道:“你家与昆明族毗邻而处,你更要一切小心!”
众人商量完毕,各自回家不提。
只是,一个阴谋已然于此悄然形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注:
1)两千石:太守的通称。汉郡守俸禄为两千石,即月俸百二十斛,因有此称。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5 03:49:47

(二十四)借刀杀人

当一个人把“钱”的本质研究得那么透彻的时候,他非常自信,冥冥中,他觉得自己似乎掌握了某种神秘的力量。那种力量可以轻易地透过现象看到事情的本质。
他很清楚,骤然修改税令必然会惹起众怒,但他并不担心。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到任后除了暗中收集了四大家族的各种小道消息外,就是费尽心思弄出了这么一道税收新政。然后不经过任何协商就迅速地颁布下去,接着,他就隐身了,稳坐钓鱼台,暗中窥测四大家族的动向。看来,目前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妘羿送了十位云南绝色给他,他收了;雍隆送了十万两黄金孝敬,他敬谢不敏;谢庆送了十颗身毒红宝石,他毫不客气;杨庄送了十个犀牛角杯和十个精美的象牙雕刻,他也笑纳了。
他很得意,一切尽在掌控中。
他很看不起朱提太守刘全。那家伙简直就是一头蠢驴,只知道蛮干。现在可好了,朱提大乱,人家蛮人也不是吃素的嘛。虽说刘全有些兵马在手,但在这蛮荒之地,霍雷两家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了。
哼着小调,他感慨地叹了口气: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太守府的一间密室内!
黄脸汉子恭谨地朝张鸿拱手道:“太守嘱咐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但不知太守当初承诺我的事情。。。?”
张鸿大手一挥道:“这你绝对放心,我张某人来此只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杀人的!只要你自己有本事取得那块宝地,作为一郡之长,我当然支持我辖下子民协助官府平叛了。而且一旦平叛成功,我必然奏明天子为你表功,到时,不但免掉你家的缗钱税,而且我还可以帮助你隐瞒蜀身毒道的交易额,减免你家的关税、算赋。当然,这么巨大的税收流失,我个人肯定是承担很大的政治风险的。。。”
黄脸汉子躬身道:“请张大人放心,我是明白事理的,到时我必定拿出税收的三成孝敬太守您,如何?”
张鸿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黄脸汉子满头大汗,想了一会,咬牙道:“那就四成!”
张鸿仍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黄脸汉子心疼得直哆嗦,决然道:“那就五成!不能再多了!我还要招募勇士以便应对未来的战争,剩下的五成,我无论如何也要拿来充军饷的!”
张鸿睁开眼,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如此甚好!”
然后,张鸿举起右手望下作了一个下劈的动作,恶狠狠地道:“你且记住,行动要快、准、狠!”
望着黄脸汉子走出密室,张鸿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不假!”

楪榆城雍府!
雍隆正在苦恼。他派出去与昆明族首领金环大王联系的使节到现在还没回来。都整整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般说来,昆明族人从楪榆泽到丽江朝拜,来回最多三个月,从三月初出发,六月底回来,如今都已经七月下旬了,按理使者早就应该找到金环大王告之最新消息,并回报他才是的。可是到现在,他仍然对昆明族那边的情形一无所知。
雍家和昆明族说来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当初雍家祖辈刚到楪榆时,昆明族人就曾突袭他们,两族于楪榆泽畔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互有伤亡。雍家先祖不忍族人尽皆死于刀兵之下,遂孤身独闯昆明族领地晋见其首领,声言雍姓族人来楪榆仅为生存,并无冒犯昆明族领地的意思,而且雍姓族人很愿意将昆明族人急需的冶炼技术传授给他们,但求两家世代友好,和睦共处于楪榆泽畔。
昆明族首领先是以死相胁,后见其凛然不惧,心下佩服,他们历来敬重勇士,遂同意与之结盟。两家自此互通婚姻,和平共处于楪榆泽畔。
现任昆明族首领金环大王娶雍隆姐雍琼为妻,并生三孪生子:金环大节、金环二节和金环三节。三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族人皆称其为“雪山三勇”。

楪榆泽畔,一名身着雍府家丁服饰的汉子正策马狂奔。他受雍隆密令,务必赶往楪榆泽东侧昆明族聚居地通报最新太守府的谋划及其利害关系。接连数日狂奔,胯下战马疲惫不堪,他有些怜惜,但见前方不远处湖水清澈,他便下意识地勒马朝湖中走去,他想让战马喝口水。看见清澈的湖水,马嘶欢腾,低头便饮,他也翻身落马,走到湖边,趴下身来,双手捧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湖水,湖水清凉可口,舒爽无比。
正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寒意,雍府严格的训练让他意识到他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他侧身一个翻滚,但见刚才所趴之处,赫然钉着五枚狼牙箭。他知道遇到劲敌,立马拔出背后之剑,正欲回头,突感胸口一阵剧痛,低头望去,但见三枝狼牙箭透胸而过。
“这种箭,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是他最后的意识了。

楪榆泽畔昆明族聚居之地,金环大王正跟众人饮酒笑谈。他的三个儿子还没回来,他们现还在遂久(今云南丽江)料理祭神大典的后续事宜呢。
“报,族长,外面有雍府家人前来求见!”帐下军士前来通报。
“让他进来!”金环大王道。
不一会,只见一名身穿雍府家丁服饰的汉子大步上前,跪倒在地道:“启禀大头领,老爷令在下前来通报机密要事。。。”。说着,他扫了周遭众人一眼。
金环大王挥了挥手,帐下诸将皆纷纷走出帐外。
不片刻,帐中仅剩二人。
“大头领,云南郡来了个新太守,不知头领可知此事?”
“嗯,似乎听人提起过,但不甚了然!你且说来,到底有何秘事?”金环大王是个急性子的人。
“他,他,他。。。。”只见家丁突然抚胸欲坠,脸上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随之侧身倒地。金环大王一看,忙上前扶住家丁,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啦?”
“我,我,我。。。”家丁语不成声。
金环大王大急,正欲追问。突然发现家丁脸露诡容,他暗道不妙,正欲起身,胸口一阵剧痛,仰身跌倒,气绝身亡,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家丁的匕首直透心脏,竟是一刀毙命。
片刻,金环大王大帐火起,昆明族人大惊,正欲救火,但见四面八方突现无数战骑!
惨叫声中,昆明族人惨遭屠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6 07:18:10

(二十五)鸠占鹊巢

楪榆雍府。
雍隆正欲再派人前往昆明族,却见下人进来通报说杨庄到。他略感诧异,青蛉离此颇有一段距离,且目下大家都忙着想办法如何应对张鸿的税收新政,他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此拜访呢,莫非他已经有了绝妙的主意,特意前来与自己分享。
正思忖间,但闻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雍当家,别来无恙啊!”
雍隆忙迎上前去道:“贤弟前来,莫非已有应对良策?”
“正是!”杨庄肯定道,随后,他又压低声音道:“须寻一密室,细细叙说!”
雍隆大喜道:“如此甚好,我知贤弟历来足智多谋,有良策最好,我们先行计较,待有名堂再与妘大当家商量!”

雍府密室。
“我都送了十万两黄金了,可张鸿这只老狐狸收了钱,却没有任何表示。我安插在太守府中的耳目告诉我,张鸿这个老东西还是不准备放过我们。这两天,我一直想着如何将家里的财产给藏匿起来,免得到时官府上门查验,惹出麻烦。但我的耳报却告诉我,张鸿准备采用釜底抽薪之计来对付我们的藏匿行为。他准备鼓励大家来检举偷、漏税,并承诺给告密者查出财物的三分之一以作赏格!你说,这家伙这么阴险,我们该怎么办哪?”雍隆最是不耐这些暗地里的动作,虽然他自己也不少干。
“雍当家勿虑,某有一计,定教张鸿免去楪榆之地的税赋!”杨庄笑着安慰道。
“啊,贤弟此后当真!”雍隆大喜过望,抓住杨庄的胳膊摇晃道。
“当然,不过,要想免去税赋,却必须向雍当家借得一物,就怕雍当家不肯舍得啊!”杨庄为难道。
“只要贤弟有办法令我治下免去巨额税赋,无论是何宝贝,兄长我绝不会皱半下眉头!贤弟快说,到底是何物啊?”雍隆慷慨激昂道。
“我欲借兄长项上头颅一用!”言罢,暗藏于袖中的匕首快如闪电,直插雍隆胸口。
雍隆连退数步,满脸尽是不信,看看胸口的匕首,抬头望着满脸狰狞的杨庄,他心下迷惘万分,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楪榆之地,物宝天华,凭什么一定属于你们雍族人。当年我杨家人更早于你们雍家来到楪榆,只恨为那些自命清高的昆明族人所阻,否则楪榆之地早就属于我杨家所有,哪有你们雍家什么事?后来,我祖父曾与你族商量,欲暂借楪榆泽畔东南角一带无人居住地暂且栖身,皆因当时弄栋(今云南姚安)、青蛉(今云南大姚)一带地震频发,山崩地裂,族人实在没有办法才到处寻找栖身之所。可就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们竟然都不答应,还说什么担心触怒昆明族人!我呸!谁不知道,你们跟昆明族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歇了口气,杨庄继续厉声喝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云南四姓亲如兄弟,我呸!四大家族中,就我们杨家人地穷人少,天灾不断。蜀身毒道中,我们杨家人的贸易额只有你杨家的三分之一,哈哈,我们杨家居然也被称为四大家族之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雍隆捂着胸口,匕首已穿透他的肺部,令他每呼一口气,都倍觉艰难。
“当年先祖并非不肯让杨家人栖身楪榆泽,先祖曾与昆明族人协商将楪榆泽畔西北角一带让与杨家,那里水甘草美,牛羊遍地,实在是一个上佳的定居之所啊!”鲜血不断地从胸腔涌出,顺着匕首,“滴答”“滴答”往下落去。
“东南一角非是不肯借,而是此地情况特殊,那里皆是昆明族祖辈骸骨之地,他们断然不允外人去惊扰先人遗梦。但当时你祖父却疑心我们与昆明族是包藏祸心,拒绝了我们的好意,仍带族人返回弄栋、青蛉一带。”意识渐渐模糊,杨庄的脸越来越远,渐渐地四周一片黑暗,那里安静极了!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实话告诉你,夺取楪榆之地是我们杨家人历来最大的心愿!今天我终于完成先祖遗愿啦,哈哈哈!”杨庄看着脚下渐渐冰冷的尸首,得意忘形!
密室外,喊杀声沸反盈天,那是杨家针对雍家的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邪龙(今云南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谢家庄。
一名黑衣人正低声对着谢庆低声地汇报着什么。
“你说的都是亲眼所见?”谢庆脸色凝重。
“是的!属下还怕弄错,是以特带来此物,请当家看仔细了!”黑衣人从背囊中取出一物。
“狼牙箭!”谢庆惊呼,“果然是杨贤弟所为!没想到他竟然下此毒手,这。。。!”

云南(今祥云、弥度)妘府。
一个三岁模样的小女孩伸出双手寻找她父亲的怀抱!
中年汉子抱起爱女,狠狠地亲了她一口,直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儿,妘羿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四年前,他送儿子妘景坤去带来洞学艺,归家后便怅然若失,后幸又得爱女。当爱女刚出生时,不哭反笑,他除了感到些许的诧异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涌上心头。看着那张甜甜的笑容,他心中暗下誓言:“只要妘羿一口气在,定要护她平安成人!”
妘羿正欲继续逗弄爱女,却见一家人抢进门来,神色竟是少有的慌张。
“大当家,大事不好了!雍家,他,他,他。。。”家人忙乱中,语难成句。
“雍家怎么啦?”一直以来,妘羿对妻兄雍隆的急躁性子颇为担心。
“雍府被人夷为平地!”家人大口喘气道。
“什么?”妘羿难以置信,“什么人干的?”
“属下现已查明,是青蛉杨府所为!”家人稍稍平息了口气。
“竟是杨庄!”妘羿咬牙切齿道,“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立刻召集府中精壮,同时通知族人立马备战,我们要为雍隆报仇雪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7 05:45:25

(二十六)妘羿求存

“且慢!”妘羿叫住家人,“你暂且退下,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若有人问起,只说不知,我自有计较!”
无比愤怒的妘羿瞬间平静了下来,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
杨庄在四大家族中实力最弱,他怎么可能有胆量去杀雍隆?杀雍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为了夺取楪榆之地?可他们难道不怕昆明族人的报复吗?就算他不怕昆明族,可他难道也敢漠视云南第一大姓妘家的怒火吗?莫非他背后还有人支持他?是谢庆,还是官府?谢庆为人一直比较本分,应该不会有此下招,可他与杨庄有姻亲关系且平时两家也较为亲密,却是不能保证日后的态度;而新来的太守张鸿,就其来云南郡以来的几次出手,可知此人颇有城府,杨庄敢以弱凌强,这中间如果没有他的首肯和默许,那是很难想象的!
那张鸿到底想干什么?美女、钱、珍奇异宝,只要给他送去,他都收。他这样子,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忧国忧民的人。只怕他有更大的图谋!
他还想要什么?嫌我们送的金银财宝不够?如果是那样,他可以明言啊!不对,如果他直说的话,他恐怕捞不到最大的好处。莫非,他的真实意图是想就此搞乱云南局势,然后他可就其中浑水摸鱼,左右逢源,坐收渔利。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就可怕了。
目前,妘家是云南郡首富,杨庄并吞了楪榆之地后,肯定对云南城也是虎视眈眈,这个人有野心又够狠,乃头号劲敌;再有,谢庆态度暧昧,加之与杨庄有姻亲关系,不得不防;另外,太守张鸿窥视于旁,遥控局势,犹如芒刺在背,令人不得安宁。
妘羿赫然发觉自己已陷十面埋伏。
看着女儿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太守府内。
张鸿正躺在太师椅中闭目养神,左右手掌各捏着一串铜钱。
堂下一位黄衣汉子,正卑躬地向他汇报楪榆之地的最新战报。
“昆明族之地已被我捣毁,只可惜金环大王的三个儿子不在,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昆明族这个称号了。”想起自己的得意之作,黄衣汉子还是不由的一阵得意,“雍隆那个家伙还以为我要向他献策对付太守大人,呵呵,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太守大人您的神机妙算哪!”
接着,他谄笑道:“如今楪榆之地尽在掌控之中,大人您就等着以后分钱吧!”
张鸿睁开眼看着这位杀盟夺地的主,心下却是不由得一阵厌烦。虽然,整件事都是他策划的,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可他就是对杨庄丁点好感都欠奉。简直就是小人得志嘛!不就一块地嘛,至于高兴成那样吗?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昆明族人的反扑和妘羿的报复吗?真是没有脑子的家伙!
“张大人,我有一想法,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垂听呢?”杨庄嗫嚅道。
“说来听听!”张鸿从不拒绝任何邪恶的想法,他喜欢广开言路。
“云南妘羿对大人一直心怀怨愆,我恐他将来对大人不利,因此,我想联合邪龙谢家共击妘府,为大人免去后顾之忧,如何?”杨庄见张鸿没有拒绝,便振振有词道。
张鸿心下冷笑:“杨庄口口声声说为他着想,只怕一旦他真的吞并了云南,然后再寻个由头灭了谢家,到时云南郡内能躺在太师椅上听别人汇报的就不是他张鸿而是他杨庄了。”
“此事容后再议,你先且回楪榆,当心昆明族人的报复。至于妘府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切莫插手!”张鸿一口回绝了杨庄的好意。
看着杨庄走出太守府,他不由自言自语道:“你小子还嫩着点,什么是为官之道啊?所谓为官之道就是,在我不想管你的时候,你们尽量自相残杀吧,只是别来惹我;当你们杀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出去管管你们,目的是不能让你们一家独大,然后我再回去休息,你们继续残杀。我要是能被你的小小花招所迷惑,那岂不有亏我“钱圣”的称号,哼!”

正思忖间,下人通报云南妘羿求见。
“让他进来!”张鸿心下直乐:“正主终于露面了!”
“大人,妘某此次前来,实有要事相求,但请大人援手相助!”妘羿直奔主题。
“妘当家太客气了,别说求不求的嘛,大家同为汉室子民,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请妘当家明言!”张鸿说起漂亮话可是滴水不漏。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云南府蜀身毒道中所有税收的六成皆归太守,但求太守保我妘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妘某感激不尽!”妘羿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妘府六成税收,那该有多少啊?张鸿大脑迅速运转了一遍,很快得出数字,至少两千万两黄金哪!给朝廷送去五百万两黄金,再拿出五百万两黄金上下打点一番,一千万两黄金就尽入口袋了,嗯,这钱拿得值!看来妘羿还是个比较有眼色的人,这种人得好好留着,免得让杨庄那种小人一支独大,得志便猖狂。
“妘当家这么慷慨,我如果推脱便显得矫情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至于朝廷那边,一切由我担当便是了。至于,贵府的安危,本太守责无旁贷。但我却有一言,妘大家也请注意,官府是不会主动介入民间私斗,在某些安全方面,妘当家自己也须留意,切莫将全部希望都置于官府之上。”张鸿语重心长道。
“有张大人此言,妘某心中有数啦!妘某家有要事,就此告别。至于税金,我已令下人备好,明日即可搬入太守府中。”妘羿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8 07:17:27

(二十七)灵帝刘宏

洛阳皇宫西园裸泳馆。
汉灵帝正跟一群姬妾裸泳嬉戏。旁边数位一丝不挂、肌肤胜雪、身轻如燕的宫女正执篙划船,灵帝时不时伸手往宫女身上胡乱抚摸,留下阵阵旖旎的娇笑声。汉灵帝不由叹道:“要是一万年都能这样的话,那真就快活似神仙啦!”
已经二十四岁的汉灵帝对朝政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玩,怎么爽、怎么玩。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当上大汉王朝的天子。他的曾祖父是河间王刘开,东汉帝国第三任皇帝刘炟的第六个儿子。刘开的两个儿子:蠡吾侯刘翼是汉桓帝刘志的父亲;解渎亭侯刘淑是汉灵帝刘宏的祖父。从辈分上看,刘志是刘宏的亲堂叔。按正常情况,刘宏将会承袭他父亲刘苌的解渎亭侯爵位,然后做个快乐的大汉侯爵了此一生。可是,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会发生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而被砸晕的那个人恰是年仅十二岁的刘宏。
进京路上,他一直很纳闷:堂叔刘志在位二十年,身边有五六千个宫女嫔妃在旁供其享乐,可除了三个女儿外,竟是一个儿子也生不出。真是奇也怪哉。也幸好这样,不然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当皇帝呢!一想到身为天子即可君临四海、威加海内时,年少的他也是热血沸腾,雄心万丈!古往今来,多少蝼蚁众生,可为帝王者又有几人呢?
前来河间接驾的光禄大夫刘儵是个白胡子老头,不苟言笑;而中常侍曹节看起来就顺眼多了,点头哈腰,令人倍感亲切。待到都城夏门亭,却见一名英武不凡的将军持节用青盖车将他迎入宫殿,登上至尊之位。他后来才知,那名将军就是当朝太后的父亲窦武。
对于太后父女,他是心怀感激的。刘氏宗亲遍天下,没有他们的支持,他是绝对没有机会君临天下的。但不久之后,他的这种感激变成了怨愆。虽贵为天子,但他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事都做不了,不用说君临天下,就是连自己私下里调笑几下宫女都有人过来训诫他用多学圣人之礼。他首次感到当皇帝竟是如此的憋屈。每次临朝,看着群臣跪伏于地高呼万岁时,他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无比的孤独,高处不胜寒哪!
窦武迎立新帝有功,他拜其为大将军。是啊,他敢不拜吗?朝堂之上,皆是窦氏门人;后宫之中,尽是窦太后耳目!而他才十二岁。漫漫长夜,宫闱之中,竟是无边的恐惧!
刚临朝时的新鲜感没有了,他开始害怕上朝。每次早朝,那些太学生们动不动就口出恶言,特别是那位叫李膺的老家伙,每次动不动就训人,说什么不诛宦官就会亡国,他实在懒得理他。太傅陈蕃经常声泪俱下劝说绝不可对阉竖姑息养奸,面对这位自小就立下大志“大丈夫当扫除天下”,且当下又甚为窦太后所倚重的老头,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听;而对太后之父窦武的劝杀之言,他更只能诺诺而已,哪敢有半点自己的声音。
在他的心目中,中常侍曹节不仅和蔼可亲值得信任,而且他们深谙自己的喜好,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从不违拗他半点。在那些宦官身上,他才能真正感受到当一个君主的威严和价值。那些口口声声要喊打喊杀的士子和大臣实在是面目可憎,在他们的心目中,皇帝就根本不该有自己的想法,最好什么都听他们的才好。哼,着实可恶。

很多年后,那晚发生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
已是掌灯时分,中常侍曹节神色慌张地跑到他这边报告说大将军窦武意图谋反,并说他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已经先行软禁了窦太后,并夺了御玺符节,令尚书拟诏,任命王甫为黄门令,率军前去逮捕窦武等人。
他心下不由地暗暗感激,这才是忠臣人子所应该做的。当皇帝身处危难之际,敢于挺身而出,与强权做斗争。虽然他们只是一群不完整的人,可他们对皇帝的忠诚之心日月可鉴哪!这哪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朝臣可以相比的呢。
天亮后,他听曹节说王甫已经成功平叛了,大将军窦武兵败自杀,太傅陈蕃被逮捕并送往北寺狱后当晚就死了,死因不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安全了。可曹节却告诉他现在的形势并不乐观,因为窦武还有很多的同党,目前正准备联合举事,意图不轨哪!
他不由得暗自痛恨这些所谓的名流雅士,连个安生的日子都不给他过。既然如此,那也就不要怪他下手不留情面了。凡是窦武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后来,他听曹节说窦武同党光太学生就有一千多人,把他吓了一跳,其中特别是首恶李膺最为可恶,就是有他这样的人才号召和联络这么多人起来反对皇帝。杀,一定得杀一儆百。他在心中不由得呐喊道!

自从灭掉窦武一党后,他觉得日子舒服多了。再也没有人敢管他了,那些宦官们都低眉顺眼,极力奉承自己,真是舒心哪,他终于找到了当皇帝的感觉了。
没几年,窦太后因为其母亡故,忧思成疾后也随之步入后尘。宦官们因为以前深受窦氏家族的打压,积怨甚深,皆主张以贵妃之礼葬之。但他没有同意。对于窦太后,他虽曾有不满,但还是心存感激的,没有她的举荐,就没有他现在的帝位。曹节、王甫等人随即又主张将太后葬往他处,不和桓帝合葬。众朝臣一致反对。而太尉李咸的一句“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不得以太后为母”击中了他内心中的最柔软处。不再犹豫,他下令将太后与桓帝合葬。
事后,曹节、王甫、张让、赵忠等人劝他应即刻迎接亲身母亲董氏进宫。他大喜,宦官就是乖巧,他们懂得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事情,让人倍感舒适。于是,他下诏迎接生母董氏进永乐宫,封为永乐太后。

东汉明帝时,中常侍一职定为四人。中常侍虽只是食俸二千石,但却负责管理皇帝文件和代表皇帝发表诏书,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
在寻找帝王感觉的过程中,汉灵帝深觉宦官乃是帝王势力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有意抬举宦官势力,故而将中常侍一职增至十位。任命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为中常侍。时人称为“十常侍”。
其中张让、赵忠服侍得他最为舒心,曹节在跟窦氏的争斗中出力最多。在他看来,偌大的皇宫中,除了董太后,就数他们最为贴心了。
西园裸泳馆就是张让建议设计的,在那里,他才明白何谓色魂俱消:上百名不着一缕的姬妾美色,莺声鹂语,翻腾于泳馆之中,乳波如浪,妙处纷呈!而这绝妙美景仅对他一人开放,他是这里唯一的主人,因为他是皇帝。
赵忠则建议他在后宫仿照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则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可以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之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皇帝也是人,也喜欢热闹啊,他对赵忠的建议大加赞赏,立刻付诸实施。
曹节最会别出心裁:将狗打扮一番,戴进贤冠、穿朝服、佩绶带,摇摇摆摆上了朝。待他认出乃一狗时,实在忍俊不禁,拍掌大笑道:“好一个狗官。”看着尽皆失色的满朝文武,他感到了乾坤在握的快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120210 发表于 2011-7-18 09:03:42

楼主很给力啊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19 07:27:50

(二十八)建宁阴霾

有感于宦官们的忠贞不二,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对他们,他有着无比的信任和依赖。
他本来喜欢登高望远,永安侯台是他常去的地方。那里高耸于宫室,可观宫外万千景象。可曹节通过中大夫尚但告诉他:“天子不应该登高,一旦登高,老百姓就会流散。”他深信不疑,从此不再登高。当然他并不知道,曹节等人之所以不想让他登高,是怕他看见宫外那些比皇宫建筑还高的宦官府第。
他让赵忠主持早朝会议,殿中数百朝臣只是远远地看着赵忠,竟无一人肯先说话。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朝臣不说话,他就可以早点退朝。他最烦那些喋喋不休,满口国家大事的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理嘛!望着鸦雀无声的众臣,他笑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回宫玩耍去了。最近,他迷上了驾驴车,这还得感谢张让的苦心孤诣啊,使他享受到了别样的刺激。

只是,再刺激的东西,玩久了都会腻烦。乐趣,还得从头开始慢慢挖掘。
在窦太后临朝称制的时候,他对金钱没有想法,也不敢有想法。等到他独掌乾坤后,他觉得身为天子,富甲四海,肯定有无数的钱供他使用。但不久,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其实是错的。天子富甲四海只是名义的,真正属于天子并能够肆意动用的只是宫中私库里的钱,而那些钱还不够他赏赐宫女太监呢,更不用说他还要用钱找更多的乐子。
有次,他忍不住向张让抱怨说皇室私库不堪使用,而他要想从国库里拿点东西还得通过那个不苟言笑、为人刻板的大司农。那个老头最后肯定拗不过他,但老头每次的嘟嘟囔囔都令他无比烦躁。国库的钱难倒不属于皇帝的吗?堂堂大汉天子要点钱,怎么搞得像乞丐一样,还需看人脸色呢?
张让就给他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反客为主。
此时的大汉帝国虽已腐朽,但虎威犹在。周遭众多小国如高句丽、夫余、三韩(马韩、牟韩、辰韩)、西域诸国、南蛮属国等都会主动派使者携带国宝奇珍来朝进贡。正常情况下,使者们会先递交一份清单,清点后送入国库,成为国家资产。皇帝想要,则需要派人前去提取,有些东西甚至需要得到大司农的审核,方能到手。张让建议他绕过国库这个环节,在贡品入库前,直接截留至皇宫,并美名其曰为“慎行费”,意为皇帝先于国库前帮忙把关所收取的手续费。他大喜,对张让的表现越发地满意。

有钱的日子过得自然滋润,但他依然不满足!
赵忠献上一计:无中生有。
他下诏告诉全国子民说自己要翻新扩建皇宫,为了避免财政赤字,所以迫不得已需要提高农业税率,每亩多收十钱,一年就有了数亿钱;然后,他告诉官员,修皇宫缺木头,要他们有多少送多少。为了乌纱,官员哪敢违逆天子诏命,再苦再难都得想办法按时保量地把木头给皇宫送去。此时赵忠就指使手下太监找茬,将那些木头均判为不合格,然后就以原价的十分之一强买下来,接着再以市价强卖回地方。真是妙啊,这一来一回,又捞了数十亿钱!几年下来,皇宫竟是寸土未动!

有了这么优秀的老师的点拨,他很快悟出了赚钱的又一门道:土地和权力。他将以往赚取的钱拿出大部分到老家河间国大肆买地和修房子。地方上的官员看见是皇帝本人置地建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强买强卖间,他又赚得个盆满钵满。

可他依然不过瘾,只折腾来这些钱,他觉得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侮辱。他需要更快、更高、更稳的收入。可上哪里去找呢?十常侍们都已经黔驴技穷了。关键时刻,一妇人之言顿令他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是啊,他是皇帝!他手中握着可是整个帝国无数官吏的升迁任免啊!这是什么?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生意啊!姜还是老的辣啊,妇人要是干政,那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得出来的!他不由得暗自佩服他的生母董太后,给他指明了的这么好的一个生财之道。
于是,他下令将帝国所有的乌纱帽明码标价:年薪六百石的官职卖六百万钱,两千石的官职两千万钱,而且还可以讨价还价。应该来说,这个价钱对于那些有志于官场的人来说,还是非常实惠的。很快,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就根据行情对价格作出调整,比如地方官直接接触百姓,搜刮起来效率很高,所以在售价就比中央官员要高出一倍。
十常侍此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进言献策。张让提出要对“乌纱帽”实行公开竞价拍卖,出价最高者即可就任。他觉得这又是理财方面的巨大进步,立即付诸实施。有个叫翟烈的人在买太尉时花了五百万钱,但不久,宦官曹腾的养子曹嵩买太尉一职,出价一亿,他毫不犹豫地找个由头将翟烈给撸了,然后将太尉一职转给曹嵩。
那一刻,他深深地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陶醉。只是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他卖官拿了人家的钱,明天人家的儿子的儿子就废掉他儿子的皇位,拿了他儿子的江山。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这日,灵帝正于宫中盘点把玩近日各小国进贡而来的宝物,张让拿着一串礼单走了进来,递给了灵帝。灵帝一看,却是云南太守张鸿的贡品:五百万两黄金、一万枚碧绿翡翠、五千只珍稀犀牛角和两千个象牙雕刻。他暗自为自己当年的慧眼识珠感到骄傲,张鸿的太守之位虽然是买来的,但他就任以来,一直对朝廷忠勉可嘉,进贡不断。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楷模嘛!
不一会,又有越巂太守、牂牁太守、永昌太守和朱提太守各遣人送来奇珍异宝。他不由得暗赞这些南中地区的太守都挺上路的,值得表彰。
特别是朱提太守刘全最令人感动。他已经听曹节说起朱提城被困之事。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不忘千里之外的天子,这才是忠臣哪!于是,他下令越巂太守、牂牁太守、云南太守和永昌太守各率一军前往救援。
对,还有一人,就是建宁太守祝坤!自从此人去建宁以来,非但未见他给朝廷带来什么奇珍异宝,反而时不时见他上书要求朝廷减免建宁郡的各项税赋。这个家伙,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绝对不是一个好臣子。
听说,滇池之地,富甲四海,怎么可能会没有金银上贡呢?莫非尽被他贪墨不成。不行,得派一个得力干将过去好好地调查一下,然后还要督促他也率军去解刘全之危。
那派谁去呢?
张让、赵忠、曹节都是贴心人,须臾不得离。那就派郭胜去吧!小胜子聪明伶俐,应该能承此重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骠骑校尉 发表于 2011-7-20 07:12:12

楼主辛苦,赞一个:L

墨客1980 发表于 2011-7-20 10:44:37

(二十九)钦差南下

存水河畔(今云南革香河),一群牛羊正在恬静地吃着河边青草,远处是那牧童悠扬、轻快的歌声;河中不时还有鱼儿扑腾欢跳;空中数只鹈鹕正在盘旋,见有鱼儿跃出,就从空中猛扎下去,优美的姿势令岸上牛羊为之侧目,小捞网似的大喉囊瞬间将鱼儿吞入肚中,得意非凡地它从水中探出头来,直立于水中,抖动双翼,呀呀直叫;粗犷的声音顿时惊跑了岸边一条正浮在水面悠然自得的红鲤鱼;而岸边的一棵老树上,一只苍鹭已经盯着那条红鲤鱼许久了,见状凌空直下,却扑了个空。

岸上一个年轻人看到这幅画面,不由感慨道:“莫若人间弱肉强食,就是鱼儿、鸟儿又何尝不是呢?但有不逮,便是身首异处啊!人世间又哪里会有什么乐土呢?”
他的感慨是有缘由的。
一年前,朱提郡大乱。朱提太守为了独霸朱提矿山,设鸿门宴欲阴杀雷、霍两家首脑。雷顺惨死,霍泰得密报潜逃汉阳(今云南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东)。雷顺三个儿子高举复仇大旗,联合汉阳的霍家四路并进夹击朱提城(今云南邵通)。只恨那刘全奸狡如狐,龟缩城内。朱提城经过雷霍两家几十年苦心经营,积累了大量的粮草,而且朱提城依山而建,虽只是个县城规模,却是易守难攻。四路大军在朱提城外与刘全对峙半年后,因粮草问题,不得不各自引军回归本家。
霍泰在兵败回汉阳后,曾派使者前来联络他父亲,请求其出钱出力帮忙主持公道。他父亲犹豫不决。同是南中大姓,彼此之间也常有往来,关系也不错。他们也很同情雷霍两家的遭遇,可如果他们介入,那就是谋反大罪。以区区家族势力对抗庞大的大汉帝国,他们不得不慎重啊!虽说祖上曾有过对抗暴政的光荣往事,但那是朝廷残暴,不得不反。而如今建宁太守祝坤对待各族子民都很不错。要参加造反,实在说不过去啊!
霍泰家的使者见他父亲犹豫不定,惨然道:“今日霍家之祸,便是明日孟家大难!朝廷无道,孟家也逃不掉的!”说完,使者愤然离去。
那几天,他见他父亲长吁短叹,坐立不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心下也是一片迷惘,便觉得这世间纷乱太多,让人难有片刻安宁。
这几天,练武不是很顺利,他心下烦躁,就来到存水河畔游玩。这里是他的精神寄托,每当苦闷之际,这里的宁静安详就能给他以心灵慰藉。可当他看到鸟儿、鱼儿之间的生死博弈之时,他不由哀叹尘世的残酷和冷漠,无怪乎有圣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孟家能成为南中大姓,那也是孟家先辈经过无数的流血拼杀才成就今日的规模。如今说起建宁孟家,谁不艳羡万分呢?庞大的家族势力,巨额的财富,广袤的土地都能令人眼红心跳。而他们存邬孟家只是建宁孟家的一部分而已。
孟家势力主要分布在建宁郡的存邬(今云南宣威)、谷昌(今云南昆明)、同劳(今云南陆良),其他各县也均有部分孟氏族人。存邬孟家的当家人是孟嵩,也就是他的父亲;谷昌孟家的掌门人是孟翔,是他的二叔;同劳孟家的头领孟旭,是他的三叔。
他父亲的三兄弟在建宁郡,人称“孟氏三雄”。父亲孟嵩勇猛无敌,但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二叔孟翔文武双全,颇有韬略;三叔尚武,而且鬼点子特别多,喜欢剑走偏锋。存邬、谷昌、同劳三地犹如三角,牢牢地楔在建宁郡上,孟氏家族稳居九姓之首。

前段时间,听说皇帝下诏要云南太守、牂牁太守、永昌太守、越巂太守、建宁太守各率军前去救援朱提。听说除了祝坤没什么动静外,其余太守都在积极备战,都发誓要共灭贼匪,报效皇室。就连他们的县令包嬴都在积极地到处宣传剿匪的必要性和报效朝廷的重要性。只是没有存邬孟家的点头,敢前去应募者只是屈指可数而已。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县令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总觉得他有点热情过头。在对待朱提之乱上面,祝坤还没发话,他就一个人开始忙得不亦乐乎了,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听说他的官职还是用钱买来的呢!唉,这个世上要是都多一些像祝坤太守这样的好官就好了!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个好官并不意味着就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罢了。世上,何谓好?何谓坏呢?或许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吧!

远处传来一阵人呼马嘶声,他抬头望去,却见一队人马迤逦而来,约莫数百人。旌旗飞扬,“霍”字赫然入目!

存邬县府。
包嬴正忙得不可开交。他从各个渠道获知将有钦差大臣前来建宁郡。建宁的郡治在味县(今云南曲靖),而存邬则在味县的必经之路上。钦差大臣前来必经存邬。他得好好地打点一下。做官嘛!奉迎上司乃是必然之理嘛!当官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干那些破差事啊!
他是弘农郡新安县(今河南新安县)人。父母是当地富户,家资巨万。他父亲喜欢豪赌,得子之后,便给他起了个颇有彩头的名字,希望千秋万载,永远都赢。只可惜,他一直以来都辜负了他父亲的殷切期望。
当初好不容易花钱打通关系,做了河南尹阳城县令(今河南登封南),不料竟碰到铁面判官李膺,钱没捞着,命都差点丢了。李膺何许人也?他可是连张让的弟弟都不放过,更不用说他这种芝麻点的小县令了。

张让有个弟弟叫张朔,依仗兄长的势力作威作福,贪暴残忍,竟然杀孕妇取乐。苦主告发至李膺那里,时任司隶校尉的李膺大怒,亲率军士前去捉拿。张朔吓得夺命狂奔,直入京师,藏于兄长府中,后觉得还是不安全,就躲进府中的“合柱”之内。李膺闻讯亲自带人直闯张宅,破柱抓人,经审讯录供后,立即处死。
张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桓帝刘志面前哭诉。桓帝质问李膺为什么不先奏后斩。李膺掷地有声地答道:“过去孔夫子做鲁国司寇,上任七日就诛少正卯。今天臣到任已十天了,才杀张朔,我还以为会因为我除害不速而有过,想不到会因及时处决张朔而获罪。我深知因此而惹祸了,死期快到,特请求皇上让我再活五日,除掉那祸首,然后皇上再用鼎烹煮我,我也心甘情愿。”桓帝无言以对,只得对张让说:“这是你弟弟的罪过,司隶有何错呢?”自此以后,大小宦官走路不敢伸直腰板,说话不敢粗声大气,假日里也不敢出宫门玩耍,桓帝感到奇怪,宦官叩头向桓帝哭诉说“畏李校尉”。

遇到这种上司,包嬴只能自叹倒霉。丢官罢职之后,他回老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通过各种关系花了不少银子后,才得到这个蛮荒之地的县令。本以为山高皇帝远,捞钱应该方便点了吧,没想到居然碰到祝坤这种不开窍的上司。他自己两袖清风没人反对,可他居然严令各地县令不可贪墨,否则便是重典伺候。这不断人财路嘛!
真是悲哀啊!怎么尽摊上这些脑子不开窍的上司啊?
他有时怀疑自己父母是不是搞错了,他就不该叫包嬴,而该叫包输!可那又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但是,这几天一直梦见黄龙缠身,他直觉似乎要发生些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有钦差大臣路过存邬县。而听说那钦差大臣跟他一样,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
看来,输了这么久,也该嬴一场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Nicole 发表于 2011-7-21 08:5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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