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略论蜀汉庲降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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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蜀汉庲降都督   刘华（徐州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江苏 徐州）
      [摘 要] 南中地区之与书函政权有战略意义，故刘备定蜀翌年即置庲降都督总摄南中事务。蜀汉政权用人得当，历任都督“常用重人”，品行卓异，治绩斐然，有力地维护了蜀汉南中地区的稳定与内地的统一关系。
       [关键词] 蜀汉；南中；庲降都督；经略
      三国时期，魏吴两国皆置都督明号。都督，官名，指油朝廷任派统领一些军事要地驻屯军的将军。都督名号始于东汉末年，“延康元年（公元220年），曹丕称帝前，都督职称已制度化”。蜀汉也“于缘边诸郡，皆置都督，领兵屯守”。据清人洪饴孙《三国职官表》所载，蜀汉有汉中、江州、永安、关中、庲降等都督。 这些都督驻守蜀汉边防要地，身担方面重任，但在诸郡都督中，只有庲降都督长期独当一面，以至“（庲降）都督常用重人”。庲降都督位尊职显，论者述及蜀汉事多有涉及。虽然研究者认识到庲降都督的重要性，但尚无对其进行较为详细的研究，兹试为之，并请指正。
      一 历任 降都督其人
         “南中好叛乱”，又是蜀汉兵员物资供应地之一， 作为统摄南中大权的庲降都督，蜀汉政权是高度重视的。先后出任的庲降都督如下：
     1. 邓方
       邓方字孔山，南郡（今湖北荆州）人。“以荆州从事随先主入蜀，蜀既定，为犍为属国都尉，因易郡名，为朱提太守，选为安远将军，庲降都督（时在公元215年），住南昌县（今云南镇雄）。章武二年卒（《蜀志 李恢传》谓其卒于章武元年，是非莫辩）。”卒于任。为蜀汉第一任庲降都督。史评其“安远强志，允休允烈，轻财果壮，当难不惑，以少御多，殊方保业”，“夷汉敬其威信”。
     2.李恢
      李恢字德昂，建宁俞元（今云南澄江）人。南中大姓（南中大姓都是指汉族）。刘璋时为郡督邮，后投刘备。“章武元年，庲降都督邓方卒……遂以恢为庲降都督，使持节领交州刺史，住平夷县（今贵州毕节）”。“建兴七年……更领建宁太守，以还居本郡。徒居汉中（任乃强先生认为此“汉中”即为“朱提郡之汉阳县，为避本籍，故涉其家于朱提郡，自身仍在官”，有理，可从。），九年卒”。卒于任。李恢任内，“军功居多”，建兴三年，与诸葛亮分道南征建宁郡，以计破反者，乱平封“汉兴亭候”、加“安汉将军”。后又扑灭南夷复叛。史评其“公亮志业”。
     3.张翼
     张翼字伯恭，犍为武阳（今四川彭山县）人。刘备为益州牧，翼为书佐，后屡有升迁。“建兴九年，为庲降都督、为绥南中郎将”，接李恢为第三任都督。由于“持法严，不得殊俗之欢心”，致使南夷豪帅刘胄反。翼举兵讨胄未果，被召回成都问责，以马忠代之，时在建兴十一年（公元223年）。张翼在召还成都之时，尚能顾大局，识大体，“会被征当还，群下咸以为宜便驰骑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蛮夷蠢动，不称职故还耳，然代者未至，吾方临战场，当运粮积谷，为灭贼之资，岂可以黜退之故废公家之务乎？’。正是其“统摄不懈”，马忠得以“因其成基以破殄胄”。事后仕进不断。史评其“亢姜维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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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忠
     马忠字德信，巴西阆中（今四川阆中）人。初为郡吏，因举孝廉至汉昌长，刘备败于吴后得显识。建兴三年任牂牁太守，随之平息朱褒叛乱。乱平后，“抚育恤理，甚有威惠”，理政才能进一步突显，仕途得以腾达，渐近中枢。建兴九年，诸葛亮出祁山，忠佐亮治军，理戎才识亦为亮所服。建兴十一年，临危受命，代张翼出任庲降都督。履新伊始，“遂斩胄，平南土”。功劳至大，“加忠监军、奋威将军，封博阳亭侯”。为加强对南中的统治，将都督治所从“故都督常驻平夷县……移治味县（今云南曲靖），处民夷之间”。马忠都督南中，由于其“宽济有度量”、“处事能断”，“蛮夷畏而爱之”。“及卒，莫不自致丧庭，流涕尽哀，为之立庙祀”。人心之深得可见一斑。由于功勋卓著，以致后继者“皆不及忠”。延熙十二年（公元249年），马忠卒于任，在任十七年。史评其“扰而能毅”。
     5.张表
     张表为蜀郡人，督庲降前即“时名士”，“有威仪风观，始名为于（杨）戏齐，后至尚书”，足知其具政治才识。马忠卒，“以蜀郡张表为代，加安南将军”。由于书传阙如，其卒年不详。《蜀志 杨戏传》谓其“先戏没”，杨戏卒于景耀四年（公元361年），张表后继者阎宇于景耀元年离任庲降都督，则表卒当在延熙末年。
     6.阎宇
     阎宇字文平，南郡人。“表后，以南郡阎宇为都督”。蜀汉最后一任庲降都督。景耀元年（公元258年），拜右大将军，都督巴东，庲降都督止于此。史论其“宿有功干，于事精勤”。
二、庲降都督之共同特点
     1.“都督常用重人”
     南中，蜀汉之后方，对蜀汉有战略意义，但情势亦最为不稳，因此蜀汉政权在庲降都督选任上非常慎重，不会轻假于人。出任都督者，大多蜀汉资深重臣。邓方以“荆楚宿士”，得以首任总统南中；李恢为南中大姓，地方影响力强，并且长期追随刘备，建树颇多；张翼于蜀汉草创之际即在政坛驰骋，仕途屡进；马忠令誉在先，刘备谓其“贤才”；张表为“时名士”，“清望逾忠”；阎宇也为“荆楚宿士”，“宿有功干，于事精勤”。尽管这些人身份各异，功业有别，但毫无疑问都是蜀汉之世不可多得的贤才。
     2.任期长
     “用人不疑”，是三国时代的一个特点。从蜀汉在南中的用人原则来看，也遵守此一特点。邓方、李恢、马忠、张表都是卒于任，尤其马忠，在职长达17年之久。张翼因形势使然，阎宇则是因蜀汉季世的政治斗争，以致时间稍短。职务稳定，任期长，便于都督掌控南中情势，谙熟经略之道，保持南中政策的一致性。
     3.镇戎思想连贯
     “南抚夷越”是蜀汉政权处理南中事务的大政方针。建兴三年诸葛亮率众南征，就企图通过“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策略来实现“南抚夷越”的目标。蜀汉之世，庲降都督大多遵循此一思想，维护南土稳定和赋税供应。
三、庲降都督南中经略实践
     庲降都督总摄南中，是蜀汉政权南中政策的执行者和经略任务的开拓者，因此蜀汉政权在南中的统治情况即表现为庲降都督在南中的开拓情况。
     诸葛亮“隆中对”中提出“南抚夷越”方针得到刘备的充分肯定，故刘备定蜀伊始，即派邓方以朱提太守、庲降都督经略南中。南中形势由上述可知，蜀汉政权恢复在南中的统治，不可能一帆风顺，必经一番利益的博弈，才能一步步向纵深发展。蜀汉政权承继刘璋时南中形势，完全控制的只有朱提一郡，故邓方出任朱提太守，并以朱提郡南昌县（今云南镇雄）作为庲降都督治所。邓方抚循对象主要是牂牁郡和益州郡，这是蜀汉势力深入南中首先要面对的。由于其“轻财果壮，当难不惑”，以致能“以少御多”，“夷汉敬其威信”。后稍涉治所，更筑“邓安远城（邓方为安远将军，故名）”，统治渐趋深入，但南中矛盾也日渐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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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恢踵邓方后，上任伊始，即触及关涉双方核心利益的较量，南中形势也因此急剧恶化。为了在交锋中占据主动，李恢时庲降都督治所由南昌县移至牂牁郡平夷县。平夷县治今贵州毕节，辖今毕节、大方、纳雍、织金等县，扼川、黔、滇三省要冲，“为川贵藩篱，自四川之镇雄、乌撒、永宁以迄云南霑益，其安危之故系于毕节而已”。移治平夷，表明对牂牁、益州郡的控制更趋深入。至迟李恢时，庲降都督对于由叟夷控制的越巂郡，也有所作为。从“先主薨后，越巂叟帅高定元杀郡将军焦璜，举郡称王以叛”来看，蜀汉在越巂郡有驻军，但尚无行政力量之深入。
     诸葛亮南征后，蜀汉政权在南中的力量博弈中成为优胜方，“南人不敢复反”，政令必将畅通，但在少数民族聚居区，形势仍不稳，使得李恢庲降任内无法深入南中。
     建兴十一年（公元233年），“南夷豪帅刘胄反，扰乱诸郡”，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叛乱。马忠斩胄平乱后，南中形势又为之一变，蜀汉南中力量进一步增强。为适应形势变化，加强对夷汉的控制，马忠时庲降都督治所由“故都督常驻平夷县……移治味县（今云南曲靖），处民夷之间”，完成了深入南中腹地，至此治所方才固定袭来。马忠任内，越巂郡的形势也完全好转。张嶷任越巂太守，强力征讨，不仅平定叛夷，而且重开“阻绝已百余年”的零关道，此道即通，越巂郡至成都“即平且近”。
     上述硕果的取得，与庲降都督能很好地贯彻执行蜀汉政权“南抚夷越”“抚而用之”的既定方针是不可分的。
     1.军事上的威慑和镇压
     《汉晋春秋》云诸葛亮南征后“不留兵、不运粮”，显系讹误。庲降都督不仅要处理南中地区相关的行政事务，还要担负更重要的军事镇戍职责。庲降都督多加“将军”名号，邓方为“安远将军”，李恢为“安汉将军”，张翼为“绥南中郎将”马忠更是县加“监军奋威将军”、后又加“安南将军”，张表为“安南将军”。由此可见，庲降都督是实实在在的领兵将军。《蜀志 谯周传》注引孙盛曰：“霍戈以强卒镇夜郎”，更明言蜀汉在南中驻有“强卒”。庲降都督就是用“强卒”多次扑灭南中地区叛乱的。建兴十一年，刘胄反，张翼遂即“举兵讨胄”，马忠代翼后，“因其（张翼）成基，以破殄胄”，可见马忠也是用张翼“所举之兵”。从多次成功镇反看，蜀汉驻守南中的军队具有相当的数量，但蜀汉国小民寡，不能留下太多，自不待言。
     庲降都督在南中的统治，主要是军事上的威慑和征服。建兴三年，李恢分道南征，以计破围后，“追奔逐北，南至盘江，东接牂牁 ，与亮声势相连”，正由于此，“南土平定，恢军功居多”。后南夷复叛，李恢又“身往扑讨，锄尽恶类”。李恢继者张翼、马忠等无不以武力荡平南中的反抗。以李恢“身往扑讨”、张翼“举兵讨胄”、霍戈“强卒镇夜郎”观之，庲降都督所挥动的军队大多直辖于自己。除此之外，尚有地方武装，他们镇守一方，甚至独挡一面，于庲降都督直辖武装分守南中，并受庲降都督节制。建宁郡有“五部都尉”，是由大姓部组编过来，显然是同蜀汉南中驻军分守地方；越雟郡有“四部斯臾及七营郡”，后又置“赤甲、北军二牙门及斯臾督军中坚”，这些由当地少数民族组编的军队，显然也是驻守地方的。越雟郡太守张嶷就是在马忠的督战下，利用这支武装，讨平郡内叛夷，“在郡十五年，邦域安穆”。
     需指出，在专制剥削社会，诉诸武力解决问题往往有非人道的一面。李恢之“锄尽恶类”、马忠之“破殄胄”、张嶷之“无得妄动，动即殄矣”，都是屠杀或以屠杀相威胁。这种灭绝人性的军事行为，也是南中长期处于乱、平、乱循环中的原因之一。
     2.经济上屯田及征“官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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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南中驻军，势必要确保粮草等后勤供应无虞。为保证供应稳定，一方面，庲降都督组织屯田。这种屯田为军屯的性质。早在邓方时，屯田活动就小规模进行。庲降都督重点屯田的地方是建宁郡。主要因为郡治味县长期作为庲降都督治所，曲靖平原又易于屯垦。“建宁郡，故庲降都督屯也，南人谓之‘屯下’”，任乃强先生谓：“ 雍闿乱后，曲靖平原多荒地，恢军屯垦著绩，南人重之。屯军退伍后，遂为农户，亦自重其屯事，故相与为‘屯下’之称”，甚是。建宁郡屯田颇有成效，收成可贮藏转运。除军屯外，庲降都督还组织民屯。李恢时“迁濮民数千落于云南、建宁界，以实二郡”，这是一次大规模的人口迁涉。“蜀汉迁永昌郡闽濮数万人到云南郡和建宁郡，当是在官府的组织下进行的屯田生产”。另一方面，征收大姓、少数民族的“官赋”。官赋主要有金、银、盐、丹、漆、耕牛、战马等，其中大部分收归蜀汉中央，但南中驻军也需要从中截留部分以供军政之用。
     如前述，蜀汉政权重视庲降都督的选任，“常用重任”。从实践结果看，历任都督确实为蜀汉守好后院，并源源不断供应军国物资，这与都督的个人因素是分不开的。第一，督庲降前履历非凡，政绩卓著，深得统治者赏识，出居中央显职，有丰富的行政管理经验；第二，多受儒学的熏陶，为人正派，尤其蜀汉以汉祚正统自居，凝聚士人，因此历任都督都对蜀汉政权忠一不二，令行禁止，有大局意识。他们是蜀汉政权忠诚和有才能官吏的代表，因此深入经济文化都相对落后的南中地区，其人格力量是不荣忽视的。“夷汉敬其威信”，“蛮夷畏而爱之”，“流涕尽哀”，诸如此类。
                                 [参考文献】
1 唐长儒，西晋分封与宗王处镇【A】，魏晋南北朝史论 遗【C】，北京；学苑出版社，1999.

2 鸿饴孙。三国职官表【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 刘琳，华阳国志校注【M】.成都；巴蜀书社，1984.
4 陈寿.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2.
5 任乃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6 顾祖 .读史方 纪要【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
7 方铁，方慧.中国西南边疆开发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
作者简介 刘华（1982-），男，江苏沭阳任，徐州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苑2005级中国古代史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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