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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民生活与国家财政
●三国时之人民生活,可分饮食、被服、居处、婚嫁、丧葬五项述之。主要之食料为米、麦、大豆之属,
晋书文帝纪:「因命合围,分遗羸疾就谷淮北,廪军士大豆,人三升,钦闻之,果喜,帝愈羸形以示之。」
案:米麦之为主要食料无待详说,观晋书文帝纪所记,知大豆乃次于米麦之日常食品也。全汉文卷四十二王褒僮约曰:「奴但当饭豆饮水。」后汉书卷五十三序日:「太原闵仲叔者,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然见其含菽饮水,遗以生蒜,受而不食。」是大豆久为卑贱者及清贫者之食粮矣。后汉书献帝纪兴平元年:「是岁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委积。帝使待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人作糜粥。」足证大豆与米麦同为主要食粮。
●而荒乱之际,枣实、桑椹、蒲嬴之属,下及野菜、蓬实之类,均为人所仰给,
魏志武帝纪建安元年注引魏书:「袁绍之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赢。」
太平御览卷九百六十五引英雄记:「孔文举为东莱贼所放,城欲破,其治中左承祖以官枣赋与战士」
魏志贾逵传注引魏略:「杨沛字孔渠,冯翊万年人也。初平中为公府令史;以牒除为新郑长。兴平末,人多饥穷,浙课民益畜干椹,收 豆,阅其有馀以补不足,如此积得千馀斛,藏在小仓。会太祖为兖州刺史,西迎天子,所将千馀人皆无粮,过新郑,沛谒见,乃皆进干椹,太祖甚喜。」
晋书食货志谓汉献帝:「既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
魏略辑本卷五:「复贼李堪等始将部曲入长安,居卓故坞中,拔取酸枣黎藿以为食。」
魏志阎温传注引魏略勇侠传谓鲍出「与老母兄弟五人家居本县。以饥饿留其母守舍,相将行探蓬实,合得数升。」
案:晋书食货志「袁绍军人皆资椹枣,袁术战士取给蠃蒲。」是袁绍之众并取给枣实,不仅仰食桑椹也。枣为河北之常食,故后杜恕疏尚调冀州有桑枣之饶(魏志杜畿传)食枣实不若食桑椹之属为可异。
●甚至人相食啖,则三国初期北部之惨象也。
注:食人之记载,略见前户口意。
●赤贫者或饭糠,
太平御览八百二十八引王隐晋书谓刘寔「少贫苦糠饭。」
●官吏之清俭者,间以酱酻为食,皆非常见之例也。
太平御览二百六十二引桓阶别传:「阶在郡(赵郡)时,俸尽,食酱酻。」
●主要之饮料为酒浆汤之属,浆乃冷饮,而汤则为热饮,
魏志夏侯尚传注引魏略:「故于时有谤书曰,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如游光。」
魏志袁术传注引吴书:「术既为雷薄等所拒,留住三日,士众绝粮,乃还。至江亭,去寿春八十里,问厨下,尚有麦屑三十斛,时盛暑欲得蜜浆,又无蜜。」
●浆汤皆不过系饮水之别称,不若酒之珍贵也。
全晋文卷五十五载袁准袁子正书:「语云,岁在申酉,乞浆得酒,岁在辰已,嫁妻卖子。」
三国时饮酒之风颇盛,南荆有三雅之爵,河朔有避暑之饮,
全三国文卷八魏文帝典论酒诲:「荆州牧刘表,跨有南土,子弟骄贵,并好酒,为三爵,大曰伯雅,次曰中雅,小曰季雅。伯雅受七胜,(即升)中雅受六胜,季雅受五胜,又设大针于杖端,客有醉酒寝地者,辄以劖刺之,验其醉醒,是酷于赵敬侯以筒酒灌人也。大驾都许,使光禄大夫刘松北镇袁绍军,与绍子弟日共宴饮,松当盛暑三伏之际,昼夜酣饮极醉,至于无知,云以避一时之暑。二方化之,故南荆有三雅之爵,河湖有避暑之欲。」
●曹操尝制酒禁,不免为孔融所嘲,
魏志崔琰传注引张璠汉纪「太祖制酒禁而融(孔融)书啁之。」
●而嗜酒者之私饮自若也。
艺文类聚卷七十二引魏略「太祖禁酒,而人窃饮之,故难言酒,以白酒(浊酒)为贤者,清酒为圣人。」
魏志徐邈传:「魏国初建,为尚书郎,时科禁酒,而邈私饮至于沈醉,校事赵达间以曹事,邈曰,中圣人。达白之太祖,太祖甚怒。渡辽将军鲜于辅进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修慎,偶醉言耳。竟坐得免刑。」
●孙权孙皓均好酣饮,
吴志张昭传:「权于武昌,临钓台饮酒大醉,权使人以水洒重臣,曰,今日酣饮,惟醉堕台中乃当止耳。」
吴志虞翻传「权既为吴王,欢宴之末,自起行酒,翻伏地阳醉不持,权去,翻起坐,权于是大怒,手剑欲击之。」
吴志韦曜传:「眼每飨宴,无不竟日,坐席无能否,率以七升为限,虽不悉入口,皆浇灌取尽。」
吴志王蕃传:「甘露二年,丁忠使晋还,皓大会重臣,蕃沈醉顿伏,貉疑而不悦,轝蕃出外。顷之请还,酒亦不解,蕃性有威严,行止自若。皓大怒,呵左右于殿下斩之。」
●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者矣。
●蜀饮酒之风,似不及魏吴,当由饮茶之风特盛于蜀,茶足以代酒故也。司马相如凡将篇有荈字,
注:参看陆羽茶经下。
●王褒僮约中有烹茶买茶之语,
全汉文卷四十二王褒僮约:「脍鱼炰鳖,烹茶 古文苑作荼 尽具。又曰,「武都买荼。」古文苑作武阳买茶。
案:荼为茶之本字。
●是西汉时益土人已知饮茶,则三国时更不待言矣。陈志中虽无蜀人饮茶之纪载,然以他书证之,可知蜀人饮茶风气之盛也。
茶经曰「张孟阳登成都楼诗云,……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区,人生苟安乐,兹土聊可娱。」
●三国时江东之人亦已知饮茶,
吴志韦曜传:「曜素饮酒、不过三升,初见礼异时,常为裁减,或密赐茶荈以当酒。」
●而北部之人以茶为食品,
茶经曰:「华佗食论,苦茶久食益意思。」
全晋文卷五十二载傅咸司隶校尉教:「问南市有蜀妪作茶粥卖之,廉事打破其器物使无为,卖饼于市而禁茶粥以困老姥,独何哉?」
案:此蜀妪盖因北人不饮茶,故作某粥卖之以供北人啖食耳。南市,谓洛阳之南市也。」
●盖由北不产茶,饮茶风气之养成较南方为迟故也。
●三国时之被服材料,为丝、麻、葛诸种织物,
吴志蒋钦传:「权尝入其堂内,母疏帐缥被,妻妾布裙,权叹其在贵守约,却敕御府为母作锦被,改易帷帐,妻妾衣服悉皆锦绣。」
●以及绵裘之困。裘之劣者,反不若绵之珍贵,故魏略记吉茂之清介,调其冬则被裘焉。
魏志常林传注引魏略清介传谓吉茂「好书,不耻恶衣恶食,……冬则被裘,夏则短褐,行则步涉,食则茨藿,臣役妻子,室如悬盘。」
●三国初期北部公私房舍之毁于兵火者必甚多,而董卓之肆焚殊足骛人,
魏志董卓传注引续汉书:「大骂即西,卓部兵烧洛阳城外面百里,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及宗庙、府库、民家,城内扫地殄尽。」
●厥后魏明帝之大兴土木,盖亦欲复乱前之旧观耳。魏略记杨沛历宦退休,竟不得舍,自起瓜牛庐居止其中,虽由沛居官清俭、家无馀积使然,亦足见北部居处之成问题矣。
魏志贾逵传注引魏略谓杨沛「代张既领京兆尹,黄初中,儒雅并进,而沛本以事能见用,遂以议郎冗散里巷。沛前后宰历城守,不以私计介意,又不肯以事责人,故身退之后,家无馀积。治疾于家,借舍从儿,无他奴婢。后占河南夕阳亭部荒田二顷,起瓜牛庐,居止其中。」
魏志管宁传注:「臣松之按:魏略云,焦先及杨沛并作瓜牛庐止其中。以为瓜当作蜗,……先等作圜舍形如蜗牛蔽,故谓之瓜牛庐。」
●三国时婚嫁丧葬均趋于俭朴,远不若往昔之浮侈,固由在上者之力倡节约,亦以富力减退,而大乱中掘坟之惨祸又足令人惊怵故也。
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五年注引傅子:「太祖愍嫁娶之奢僭,公女适人,皆以皁帐,从婢不过十人。」
宋书礼志载程咸议曰:「案魏氏故事,王娶妃、公主嫁之礼,天子诸侯以皮马为庭实,天子加以谷璧,诸侯加以大璋。汉高后制,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金五十斤,马四匹。魏聘后、王娶妃、公主嫁之礼,用绢百九十匹。晋兴,故事用绢三百匹。」
宋书礼志「汉以后,天下送死奢靡,多作石室、石兽、碑铭等物,建安十年,魏武帝以天下雕弊,下令不得厚葬,又禁立碑。」
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五年注引魏书谓太祖「常以送终之制,袭称之数,繁而无益,俗又过之。放预自制终亡衣服,四箧而已。」
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五年:「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遗令曰,……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
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三年:「八月,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诸侯居左右,以卿大夫居后,汉制亦谓之陪陵,其公乡大臣列将有加者,宜陪寿陵,其广为兆域,使足相容。」
魏志文帝纪黄初三年:「冬十月甲子,表首阳山东为寿陵,作终制曰,……为棺椁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放吾营此丘墟不食之地,欢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合古涂车刍灵之义。相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诸愚俗所为也。….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掘,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是焚如之刑也。岂不重痛哉!祸由乎厚葬封树,桑霍为我戒,不亦明乎?其皇后,及贵人以下不随王之国者,有终没皆葬涧西,前又以(同已)表其处矣。……若违今诏,妄有所变改造施,吾为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死,臣子为蔑死君父,不忠不孝,使死者有知,将不福汝。其以此诏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
魏志文帝纪黄初七年:「帝崩于嘉福殿,……葬首阳陵,自殡及葬,皆以终制从事。」
魏志后妃传文德郭皇后:「及孟武母卒,欲厚葬起祠堂,太后止之曰,自丧乱以来,坟墓无不发掘,皆由厚葬也,首阳陵可以为法。」
魏志明帝纪青龙三年:「三月庚寅,葬文德郭后营陵于首阳陵涧西,如终制。」
魏志徐宣传:「青龙四年薨,遗令布衣、疏巾、敛以时服。」
魏志裴潜传:「遗令俭葬,墓中唯置一坐,瓦器数枚,其馀一无所设。」
魏志明帝纪太和二年注引魏略谓郝昭「遗令戒其子邓曰,吾为将,知将不可为也。吾数伐冢取其木以为攻战具,又知厚葬无益于死者也。汝必敛以时服。且人生有处所耳,死复何在耶?今去本墓远,东西南北,在汝而已。」
魏志王观传:「薨于家,遗令藏足容相,不设明器,不封不树。」
魏志常林传注引魏略清介传谓沐并「年六十馀,自虑身无常,预作终制,诫其子以俭葬,……嘉平中,病甚,临困,又敕豫掘埳,戒气绝令二子举尸即埳。……又戒后亡者不得入藏,不得封树,妻子皆遵之。」
蜀志诸葛亮传:「亮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
吴志张昭传:「嘉禾五年中,边令幅巾素棺,敛以时服。」
吴志吕蒙传:「蒙未死时,所得金宝诸赐尽付府藏,敕主者,命绝之日,皆上还,丧事务约。」
●三国时南部之人民生活似较北部为奢,此盖因南部受乱事之损害较轻故耳,非必由民性之好华饰也。
吴志华窍传窍疏有云:「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不动麻枲,并绣文黼黻,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无担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商贩之家,重以金银,奢恣尤甚。」
蜀志董和传:「益州牧刘璋以为牛鞞、江原长、成都令。蜀土富实,时俗奢侈,货殖之家,侯服玉食,婚姻葬送,倾家竭产。和躬率以俭,恶衣蔬食,防遏逾僭,为之轨制,所在皆移风变善,畏而不犯。」
●魏蜀吴之国家财政,可分收入、支出、库藏三项述之。魏之收入有田租,
魏志武帝纪建安九年注:「魏书载公令曰,:.…其收田租,亩四升,……」
魏志文帝纪延康元年:「夏四月丁已,饶安县言白雉见。」注引魏书:「赐饶安田租,渤海郡百户牛酒。」
魏志文帝纪黄初二年:「复颖川郡一年田租。」
案:曹操当早已制定每亩四升之租额,及破袁氏乃推行于河北耳。后汉书仲长统传载昌言损益篇有云:「今通肥饶之率,计稼穑之入,令亩收三斛,斛取一斗,未为甚多。」是操所定租额,不过百分取一,此额在曹丕受禅后当仍无所变更。
●户调,
魏志赵俨传:「时袁绍举兵南侵,遗使招诱豫州诸郡,多受其命,惟阳安郡不动,而都尉李通急录户调。俨见通曰,方今天下未集,诸郡并叛,怀附者复收其绵绢,小人乐乱,能无遗恨?……」又「乃书与荀彧曰,今阳安郡当送绵绢,道路艰阻,必致寇害。……」
魏志武帝纪建安九年注:「魏书载公令曰,……其收田租,亩四升,户出绢二匹、绵二斤而已。…
魏志何夔传:「是时太祖始制新科下州郡,又收租税绵绢。」
案:户征绵绢之制,实曹操所创,操久行此制,既破袁氏,乃推行之于河北诸地耳。
●关税
魏志文帝纪延康元年二月注:「魏书载庚戌令曰,关津所以通商旅,池苑所以御荒灾,设禁重税,非所以便民,其除池籞之禁,轻关津之税皆复什一」
●罚金,
魏志高柔传:「校事刘慈等,自黄初数年之间举吏民奸罪以万数,柔皆请惩虚实,其馀小小挂法者,不过罚金。」
魏志明帝纪太和四年:「冬十月,……庚申,令罪非殊死听赎各有差。」
●官营业务收入等目。
案:如屯田之收入,盐铁之收入,官卖胡粉之收入,皆可称为官营业务收入也。参看前农业章、工商业章。
●异族对政府亦有纳税义务,惟鲜供役使耳。
魏志郭准传:「(太和)五年,蜀出卤城,是时陇右无谷,议欲关中大运,淮以维恩抚循羌胡,家使出谷,平其输调,军食足用。」
魏志牵招传:「又表复乌丸五百馀家租调,使备鞍马。」
北堂书钞一百四引晋中兴书:「初宣王在关中,与氐羌破铁券,约不役使。」
案:太平御览五百九十八引晋中兴书,「宣王」误作「闵帝」。
●吴之收入有田租,
案:此无待举证。
●关税,
吴志诸葛恪传:「格更拜太傅,于是罢视听,息校官,原逋责,除关税,事崇恩泽,众莫不悦。」
●限米,
吴志孙休传永安元年:「诏曰,诸吏家有五人三人兼重为役,父兄在都,子弟给郡县吏既出限米,军出又从,至于家事,无经护者,朕甚愍之。其有五人三人为役,听其父兄所欲留为留一人,除其米限,军出不从。」
●算缗钱,
吴志孙皓传天玺元年:「会稽太守车浚湘东太守张咏不出算缗,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
●官营业务收入,
案:如屯田之收入、南北互市之收入、盐利、皆是也。吴志顾雍传:「久之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壹等因此渐作威福,遂造作榷酤之利。」又孙皓传风皇元年注引江表传谓何定「汝南人,本系权给使也,后出补吏,定佞邪僭媚,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皓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粜事。」是吴并专卖酒。
●交广珍玩等目。
吴志薛综传载综疏:「田户之租赋,裁取供办,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入以益中国也。」
吴志士燮传:「燮每遣使诣权,致杂香细葛辄以千数,明珠、大贝、流离、翡翠、玳瑁、犀象之珍,奇物异果,蕉邪、龙眼之属,无岁不至。」
吴志孙休传永安五年,「是岁使察战到交趾调孔雀、大猪。」
案:交广珍玩不仅供吴主个人享乐之需要,并为南北互市中之商品。
●蜀之收入有田租,
案:此亦无待举证。
●盐铁利入,
蜀志王连传:「迁司盐校尉,较盐铁之利,利入甚多,有裨国有。」
蜀志吕X传:「初先主定益州,置盐府校尉,较盐铁之利。」
●南中夷贡等目。
蜀志诸葛亮传:「三年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
蜀志李恢传:「南土平定,恢军功居多,封汉兴亭侯,加安汉将军。后军还,南夷复叛,杀害守将,恢身往扑讨,鉏尽恶类,从其豪帅于成都,赋出叟濮耕牛战马金银犀革,充继军资,于时费用不乏」
●以上所举皆魏蜀吴收入之著者,非谓此外别无收入也。
●魏之支出有官俸,
案:晋书职官志:「诸公,及开府位从公者,品秩第一 ,食奉日五斛。」又「特进,品秩第二,位次诸公,在开府骠骑上,……食奉日四斛。」又「光禄大夫与卿同秩,…:食奉日三斛。」又「尚书令秩千石,……食奉月五十斛。」又「太子太傅、少傅,皆古官也,泰始三年,武帝始建,官各置一人,……食奉日三斛。」诸公月不过得俸百五十斛,特进月不过得俸百二十斛,光禄大夫月不过得俸九十斛,尚书令月不过得俸五十斛,太子二传月亦不过各得俸九十斛,以视东汉时三公之月俸三百五十斛,光禄大夫之月俸百斛,尚书令之月俸八十斛,太子太傅之月俸百八十斛,太子少傅之月俸百二十斛,盖几不可同日而语矣。此由晋开国之初尚未统一宇内,收入无多,故制定官俸不得不从薄也。(晋既平吴,遂自太康二年起,于百官正俸之外加给春绢秋绢绵,参看晋书职官志。又东汉官俸参看续汉书百官志。)由晋初官俸可推知魏代官俸亦必甚薄。晋初官俸多按日班给,当亦承袭魏制。昌言损益篇曰,「今田无常主,民无常居,吏食日禀,禄班未足。」是汉献帝时,按月给俸之制却已破坏矣。
●军粮,
魏志邓艾传:「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准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
案:潜夫论救边篇:「今数州屯兵十馀万人,皆廪食县官,岁数百万斛,又有月直。」是汉之军队除得粮食外并得月线,魏之军队则但得军粮而已。
●赏赐,
魏志袁涣传:「魏国初建,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居官数年,卒。太祖为之流涕,赐谷二千斛,一教以太仓谷千斛赐郎中令之家,一教以垣下谷千斛与曜卿家。外不解其意,教曰,以太仓谷者官法也,以垣下谷者亲旧也。」
魏志中山恭王衮传:「(黄初)三年,为北海王,其年黄龙见邺西漳水,衮上书赞颂,诏赐黄金十斤。」
魏志文帝纪延康元年二月注引魏书:「辛亥,赐诸侯王将相已下,大将粟万斛帛千匹,金银各有差等。」
魏志张辽传:「文帝即王位,转前将军。」注引魏书:「王阳辽帛千匹,谷万斛。」
魏志明帝纪青龙三年注引魏略载张茂谏帝书有云:「且军师在外,数千万人,一日之费,非徒千金,举天下之赋以奉此役,犹将不给,况很有宫庭非员无录之女,椒房母后之家,赏赐横兴,内外交引,其费半军。」
魏志三少帝纪齐王芳正始元年:「八月车驾巡省洛阳界秋稼,赐高年力田各有差。」
魏志三少帝纪齐王芳正始四年:「春正月,帝加元服,赐群臣各有差。」
魏志三少帝纪齐王芳正始五年:「五月癸已,讲尚书经通,使太常以太宰祠孔子于辟雍,以颜渊配,赐太博大将军及侍讲者各有差。」
魏志三少帝纪高贵乡公髦正元元年:「命有司论废立定策之功,封爵、增邑、进位、班赐各有差。」
晋书景帝纪谓魏高贵乡公赐司马师「钱五百万,帛五千匹。」
蜀志后主传:「复主学家东迁,既至洛阳,策命之曰,……公其只服朕命,克广德心,以终乃显烈。食邑万户,赐绢万匹,取婢百人,他物称是。」
魏志满宠传:「诏曰,君典兵在外,专心忧公,有行父祭遵之风,赐田十顷,谷五百斛,钱二十万,以明清忠俭约之节焉。」
魏志崔林传:「龟兹王遣侍子来朝,朝廷嘉其远至,褒赏其王甚厚。」
全三国文卷十五载曹植谢谷期表:「认书念臣经用不足,以船河邸阁谷五千斛赐臣。」
魏志孙礼传:「诏书慰劳,赐绢七百匹。」
●赈恤,
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三年注:「魏书载王令曰,去冬天降疫疠,民有凋伤,军兴于外,垦田损少,吾甚忧之。其令吏民男女,女年七十以上无夫子,若十二以下无父母兄弟,及目无所见、手不能作、足不能行、而无妻子父兄产业者,廪食终身;幼者至十二止,贫穷不能自瞻者,随口给贷;老耄须待养者,年九十已上,复不事家一人。」
魏志文帝纪黄初三年:「秋七月,冀州大蝗,民饥,使尚书杜畿持节开仓厦以振之。」
魏志文帝纪黄初三年:「立皇后郭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笃癃及贫不能自存者赐谷。」
魏志文帝纪黄初五年:「十一月庚寅,以冀州饥,造使者开仓廪振之。」
魏志文帝纪黄初六年:「春二月,遣使者循行许昌以东尽沛郡,问民所疾苦,贫者振贷之。」太大和元年:「十一月,立皇后毛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赐谷。」
魏志明帝纪太和六年:「三月癸酉,行东巡,所过存问高年,鳏寡孤独赐谷帛。」
魏志明帝纪青龙元年:「春正月甲申,青龙见郏之摩陂井中,二月丁酉,幸摩陂观龙,于是改年,改摩陂为龙陂,赐男子爵二级,鳏寡孤独无出今年租赋。」
魏志明帝纪景初元年:「九月冀兖徐豫四州民遇水,遣侍御史循行,没溺死亡及失财产者,在所开仓赈救之。」
魏志明帝纪景初二年:「十二月乙丑,帝寝疾不豫,辛已,立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谷。」
魏志管宁传注引魏略谓焦先「独窜河渚间,食草饮水,无衣履,时大阳长朱南望见,谓为亡士,欲遣船捕取,武阳语县,此狂痴人耳,遂注其籍,给廪日五升。」又谓扈累「县官以其孤老,给廪日五升,五升不足,颇行佣以裨粮。」又谓石德林「郡县以其鳏穷,给廪日五升,食不足,顿行乞。」
●复除等目。
魏志文帝纪延康元年注引魏书:「设伎乐百戏,令曰,……谯霸王之邦,真人本出,其复谯租税二年。」
魏志三少帝纪陈留王奂景元四年:「十二月,……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复除租税之半五年。」
●吴之支出有官俸,军粮,赏赐,
吴志朱据传:「数月,典军刘助觉言王遂所取,权大感悟,曰,朱据见枉,况吏民乎?乃穷治壹罪,赏助百万。」
吴志诸葛恪传:「封恪阳都侯,……赐金一百斤,马二百匹,缯布各万匹。」
吴志甘宁传注引江表传:「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即赐绢千匹,刀百口。」
吴志士燮传:「 病卒,无子,妻寡居,诏在所月给俸米,赐钱四十万。」
●赈恤,
吴志孙权传赤乌三年:「冬十一月,民饥,诏开仓廪以赈贫穷。」
吴志孙权传赤乌十三年:「八月,丹阳句容及故障宁国诸山崩,鸿水溢,诏原逋责,给贷种食。」
●贷除等目。
吴志孙权传建安二十四年:「遂安荆州,是岁大疫,尽除荆州民租税。」又嘉禾三年:「春,诏曰,兵久不辍,民困于役,岁或不登,其宽诸逋无复督课。」
●蜀之支出有官俸、军粮、赏赐等目。
蜀志赵云传注引赵云别传:「云有军资馀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事无利,何为有赐,其物请悉入赤岸府库,须十月为冬赐。亮大善之。」
全三国文卷五十九载诸葛亮答李严书:「吾受赐八十万斛,今蓄财无馀,妾无副服。」(「八十万斛」,张澍诸葛忠武侯故事作「八十斛」。)
●魏之府藏,因明帝大兴土木渐趋耗竭,
魏志卫觊传:「明帝即位,进封閺乡侯,……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曰,…: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弊,难可复振。……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褥不致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亲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量入为出,深思句践滋民之术,由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增广,工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
●魏之所以终能并蜀,则明帝没后司马氏父子节用兴利之功也。
●蜀亡时,府做有米四十馀万斛、金银各二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馀物称此。
注:参看蜀志后主传注引王隐蜀记。
●孙权时吴之府藏极充,权没,因秉政者之浪费,遂至空匮,
吴志华窍传:「窍上疏谏曰,……大皇帝览前代之如彼,参近势之如此,故广开农桑之业,积不訾之储。……」
吴志华窍传:「窍上疏曰,今寇虏充斥,征伐未已,居无积年之储,出无应敌之畜,此乃有国者所宜深忧也。……」
吴志华窍传载窍疏有云:「大皇帝……期运未至,早弃万国,自是之后,强臣专政,……数兴军旅,倾竭府藏,兵劳民困,无时或安,今之存者,乃创夷之遗众,哀苦之馀民耳。遂使军资空匮,仓廪不实,布帛之赐,寒暑不周,重以失业,家户不赡,而北积谷养民,专心东向,无复他警。」
●而孙皓不知节约,反广修宫室,多所造作,其亡国也宜矣。
[附]陶世龙:编余感言
陶世龙:从三国的户口想到的
三国中,西蜀疆域最小,然以一隅之地,始终不屈于北魏,诸葛亮挥师北伐,六出祁山,魏方也只有招架之功;每以为这是诸葛才智超群,编完先父《三国食货志》“户口”这一篇后,这才明白,不仅于此,当时北魏虽已占据中原,幅员广大,但人口稀少,并不比西蜀强多少。
魏元帝景元四年即公元263年,邓艾受蜀降,此时魏蜀通共才有九十四万馀户,而蜀有二十八万户。也就是说魏的疆域虽比蜀大几倍,人口则只有蜀的一倍多;它还得防备南边的吴,北边的乌桓、鲜卑,和用于内部统治,能用来对付诸葛亮的兵力也不占多大优势了。
北魏所占据的本是中国精华地区,人口稠密,物产丰富,但这时不过拥有四百多万人口,人都到那里去了呢?
父亲把它归纳为杀戮、饥饿、疾疫;如果仅就中原地区而言,还可加上一条:逃亡。而综观这几条,其根本原因是战争,也就是打内战。《三国食货志》中引述的史料,说明充分。
为什么要打内战,中央政权腐败,大权旁落,各路诸侯均可问鼎中原了。所以中国人总是希望,有个真命天子统一起来就好了;统一了至少不会打内仗。但这内仗却又总是为了统一才打的。无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好,刘备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也好,说穿了,还是为了自己或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也不止是皇帝本人,那些“从龙”的部下,也想得个“封妻荫子”。这从诸葛亮对刘备再不当汉中王和称帝,就要失去部下之心的警告便可看的清楚。所以中国的历史实际上是一部不同利益集团的争斗史。在群雄蜂起的打斗中,胜者为王,建立起听命于一人的集权统治,而因集权产生的腐败,使这代王朝最后瓦解,于是又展开新一轮的争斗。
孙中山看到了这一点,他说:“中国历史常是一治一乱,当乱的时候,总是争皇帝。……中国几千年以来所战的都是皇帝一个问题”。“大家若是有了想做皇帝的心理,一来同志就要打同志,二来本国人更要打本国人,全国长年相争相打,人民的祸害便没有止境”。
在说不上是汉朝极盛时代的汉桓帝永寿三年,即公元158年,中国全国还能有1067万多户,5648万多人,而到三国鼎峙之时,时间过去几十年,人口锐减将近90%!。魏蜀吴三家通共也只有147万多户,767万多人,比今天北京市的人口还要少得多,可是要供养三个皇帝和百万军队以及三架官僚机器,人民的负担和痛苦该有多重
今天,无论如何应该找到一种办法,走出这中国历史的怪圈。办法其实许多先哲早就提出了,孙中山主张建立民国,就是企图以此使争皇位者断了念头。可是历史告诉我们,仅此一招是不够的。宋教仁想把它落实,结果被袁世凯暗杀了。而后孙中山又“将‘建国’程序划分为‘军政’、‘训政’、‘宪政’三个时期。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长期利用‘军政’、‘训政’的说法,作为实行反革命专政和剥夺人民一切自由权利的借口。”(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一文的注释)孙中山的主张落空了。
毛泽东对国民党迟迟不肯实行民主宪政作过批评,他说:“军政、训政、宪政三个时期的划分,原是孙中山先生说的。但孙先生在逝世前的《北上宣言》里,就没有讲三个时期了,那里讲到中国要立即召开国民会议。可见孙先生的主张,在他自己,早就依据情势,有了变动。现在在抗战这种严重的局面之下,要避免亡国惨祸,并把敌人打出去,必须快些召集国民大会,实行民主政治。关于这个问题,有各种不同的议论。有些人说:老百姓没有知识,不能实行民主政治。这是不对的。在抗战中间,老百姓进步甚快,加上有领导,有方针,一定可以实行民主政治。例如在华北,已经实行了民主政治。在那里,区长、乡长、保甲长,多是民选的。县长,有些也是民选的了,许多先进的人物和有为的青年,被选出来当县长了。这样的问题,应该提出让大家讨论。”(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一九三九年九月十六日)
经过六十三年,中国社会有了巨大的变化,老百姓的知识也有了很大提高,更有条件加快实行民主宪政。而纵观百多年来的中国历史,人们总是期望社会的改革一个早上就完成,不惜采用暴力而蔑视运用民主与法制,以为这不过是纸上谈兵,无用。许多文艺作品也是渲染暴力,丑化实行民主方法平和改造社会的主张,而经过文化大革命,恐怕应该可以看的清楚应该怎样做了。五柳村转发的傅冰村先生传来的《一个老共产党人的真心话》,获得很高的点击量,我以为,就表明了大家对实行民主宪政的关心。
还是回到三国的户口,我想,透过那些数字所体现的血淋淋的历史,只能得出出一个结论,中国无论如何不要分裂和打内仗了。
陶世龙:解读三国食货志
文艺作品中的三国,似乎是一个英雄辈出,壮怀激烈的时代。然而《三国食货志》用无可辩驳的史料,让人们看到,真实的三国,乃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人民境遇特别悲惨,社会大倒退的黑暗时期。原因是中枢腐败,社会贫富悬殊,妖人借机蛊惑人心,起兵作乱,军阀趁势割据,野心家争当皇帝,打来打去,百姓大遭其殃。这里仅将自己在编读中的感受随记于此。
(一)看到了一个露骨吃人的时期
汉桓帝永寿三年(157),中国有1067万多户,5648万多人;到晋武帝太康元年(280)三国复归一统,经过一百二十三年,中国人口不仅没孳长,而且减少了约4000万,只有1616万多人了。而此时蜀汉降魏已十六年,魏吴之间也未曾大战,人口尚有所恢复;三国鼎立相峙时期的人口,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
人到哪里去了?
一是各路诸侯混战不休,相互吞并,最后形成魏蜀吴三家鼎足而立,仍是甲兵相向,无有宁日。盖强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弱者宁为鸡口,不为牛后,都非通过武力解决不可。
袁曹官渡之战,曹操一方斩首七万馀级。杀人三千,自伤八百,那时是大刀长矛,常需短兵相接,曹军伤亡,亦可想见。至于赤壁之战,曹军损折,更是数以万计。不过如仅沙场杀戮,即使相互统统杀光,也不过减少一百多万,老百姓倒可得以安宁。
被杀掉的,更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在《三国食货志》中有这样的记载:
董卓派遣军队到老百姓正在赶会的阳城,把聚集在那里的男子的统统砍头,驾着死者的车子和牛,将抢劫来妇女财物装载上车,把砍下的头颅也挂在车辕上,喊着万岁的口号驱车回到洛阳,说是讨贼获得的战利品,然后把这些头颅烧掉,抢来的妇女被分配给这些士兵为婢妾。
反对董卓的曹操,也不少杀老百姓,曾经在泗水坑杀男女数万口,尸体把河道都堵塞了。他进攻徐州被陶谦的军队阻挡,前进不得,便南向攻占了几个县,把那里的居民都杀了,作到鸡犬不留。
仅仅是杀,人口还减少不了那么多。
更多的人是饿死和病死了。
饿急了,人吃人,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一起两起。按照《三国志》中董卓传的记载:本来人口密集的关中地区,董卓造乱之始还有数十万户人家,后来由于战乱,还加上旱蝗灾害,没有粮食可吃,人吃人,仅仅两年,就吃的不剩多少了。
吃人的强盗将人当作牲口一样,用绳子穿过手心牵走。
这种吃人行为大概已司空见惯,无人谴责,曹操手下有员将官王忠,在关中当亭长时就吃过人,曹操的儿子曹丕知道王忠的老底,在和王忠同行时,竟叫随从的小丑将荒坟中取来的死人头骨系在王忠的马鞍上取乐。
曹丕读过不少书,诗文都写的好,后来当了魏国的君主,他对吃人尚且不当一回事。其它可想而知。
饥荒和战争,使得病的机会增加,而且常大面积地传播,曹操赤壁之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士兵中很多人得了疫病;公元217年即建安二十二年北方有过一次疫病大流行,死人无数;那些生活条件还算好的中上层人物,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的也不少。
结果是「今大魏奄有十州之地,而承丧乱之弊,计其户口,不如往昔一州之民。」,当时中国的心脏地区,十成居民,剩下不到一成了。中原是逐鹿之地,南方和西南、东北地区好一些,但本来人少,剩下的为数也不多了。东吴的领域包括从长江中下游到珠江流域的广大地区,归于一统时,才有230万人。
(二)人身依附和超经济剥削
《三国食货志》告诉我们,和汉代相比,中国总人口大大减少,不事生产的人口却有增加。原因很简单,原来只需要供奉一个皇帝,现在是三个。三个国家需要三支军队,三套官僚机器和三个为皇帝个人服务的宫廷。
首先是军人数量的增多,道理也很简单,因为各家都想吃掉对方,同时也怕被人吃掉,都把军事摆到第一位。打仗时不用说,不打仗时也得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连养马屯田修路这些活动,都得为攻打和防备对方作准备。蜀汉的人口不过百万左右,军队却超过十万;东吴军队有二三十万人,北魏有六七十万。总算起来,当三国鼎峙时,全中国七百多万人口中有一百多万人在当兵。
“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孙皓投降时有吏三万二千;处于西南一隅的蜀汉,自命正统,排场更不能小,投降时有吏四万。处于“天朝”位置的曹魏,官僚队伍当然更大。三家合计少说也有十几万人。
虽说都不过是三分天下有其一。但还是要都摆天子的谱,曹操和他刚登上皇位的儿子曹丕,多少还知道节俭一点,到曹丕的儿子接位,大造宫室,侍奉皇帝的妃嫔、太监和歌舞艺人增加到分别数以千计。偏安江南的吴国末代皇帝孙皓也不甘落后,“后宫数千”,见到漂亮姑娘还要抢去;最后晋灭吴,晋武帝并没有把这些宫女遣散,而是几乎全锅端了。西蜀宫室的规模小一点,可是由于人少,摊在每个百姓身上的负担更重。而且那么多妇女被皇帝霸占了,还有那些权贵豪强占去的妇女也不少,老百姓中打单身的多了,人口也就更难增加。
总算起来,三国时的中国人,每四个人就得供养一个士兵或官僚及宫女、太监等不事生产的人员。这些人不仅要吃要穿,而且要求比老百姓吃的好穿的好,特别是打起仗来,还得消耗大量军事装备,和要许多劳动力去运送粮草。
这么点人要支付那样大的开支,老百姓负担之重可想而知。汉文帝时收税,十取一;而在曹魏,用官牛种公田的,年收获量的60%要交给朝廷;用自己的牛种公田,也得交50%。这时的土地大部分是官家的,因为战乱,原有的地主大多死光了,这些地自然成了公田。朝廷成了最大的地主,曹操宣称的要抑制豪强,现在算是做到了,而曹家变成了最大的豪强,比地主收租并不少。中国的老百姓终究好说话,只要稳定在50%,就觉得不错了。
劳动力本来不多,壮劳力当兵又去掉一百多万,剩下干农活的人就实在太少。由于劳动力缺乏,七十岁的老头和有残疾的奴婢居然还可以在人市上卖钱,以致后来的研究者对这样的记载不敢相信,然而这明明写在正史里面,而且是魏国皇帝曹芳亲自看见的,为此他下了诏书,还这些人的良民身份,生活无着的,由地方政府养起来。对此,父亲说这是因为曹芳刚上台不久,要收拾人心,未必能保证执行下去。
要追溯起来,西汉时,人口还在买卖,奴隶到了高龄仍被迫从事艰辛的劳动文书还有留下的 可以为证,但到东汉的光武帝刘秀,还知道“天地之性人为贵”,先是下令不许虐待奴婢,后来又立法禁止买卖人口 。应该说这是一种进步。可是到了三国时期,倒退回去,买卖人口又盛行起来。他们被当成牲口一样上市买卖,而就且被叫做“生口”,只比牲口差一个牛旁了。
“生口”的货源不仅是汉人中的“罪人”及其家属和战俘,还有劫持绑架来的老百姓。汉人聚居地周边的人,也是被掠夺为“生口”的对象,曹丕时,其将军曹真,一次战役就从胡人那里获得十万“生口”。南边的吴,则以山区的山越人为捕捉对象,前前后后也是数以万计,还曾把一些个子矮小的山民作为礼品送给外国。
不仅是“生口”,那时的“客”和“士”也是固定依附于一定的主人,为主子干活卖命(孙策就是被许贡的客刺杀的),只不过对他们在劳动量上的要求,不像对奴婢那样无限制。人身自由也多一点,但仍是有限的。
士和客,都隶属于一定集团,是世袭的,他们的子女把他们的身份也继承下来。士是职业兵,士的儿子还得当兵,士的女儿不能嫁给士以外的人,而且可以由上头作主分配。
只要有奴婢这个层次存在,在上面层次的人便会觉得,自己的处境还算不错,同时还有希望爬上高一点的层次,譬如打仗卖命立了功。三国的争斗,那么多将官士兵还真肯卖命,道理也在此。而想到还应为奴婢争取人的尊严的人也就很少了。
中国的人身依附和等级制的作用,在三国时期,看的可以格外清楚。
对中国普通人来说,无论给哪那个皇帝当子民,都是没有自己的独立与人格,而在这种体制下,而供养一个皇帝,总比供养多个皇帝负担轻一点。我看这是人民总希望大一统的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道这里,今天的我们会纳闷。那时的人为什么不要求自由独立呢?要知道在那时,你要没有依靠到一个有势力的集团,游历在社会上,正是被掠夺去卖为奴婢的对象。投靠一个集团,好歹能有碗饭吃,外人也不大敢欺侮。这种人身依附的必要,不仅在三国时期,后世在也继续下去。而人们也就习惯了。
(三)用暴力解决土地问题,代价太大了
富者田联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是造成中国社会不稳定直至动乱的根本原因之一。东汉末年,就是这个矛盾尖锐到不可调和的程度,才会有黄巾的兴起。《三国食货志》让我们看到,进入三国纷争时期,耕地不是问题了,官家有的是地可以分配。曹操提倡发展农业,还有官家的牛可租用。那时在中原地区,大片土地荒芜,连首都洛阳附近,也是树木成林。而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非常明白和简单,地还是那些地,人少了。原来的地主大多已被消灭,大片土地自然成为官家所有。在受动乱影响较小,还有地主大族存在的敦煌地区,采取了将大户过多的田地分给贫困农民的措施。
有一阵我得到的教育是,分掉地主的田地,就是挖掉封建主义的基础,但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按人头分田地,还不许买卖,在封建时期的中国就已做过多次,但土地问题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新的豪强仍会出现,土地又向少数人集中,贫富差距再次拉大,于是新的一轮动乱开始,再次杀人盈野,再次有了闲空的土地。因此这种作法,虽似乎可奏效于一时,但付出血的代价也太大了。《三国食货志》提供的就是一个例证。
在《三国食货志》中收有一条史料,刘备进成都以后。一度想把成都城内的房屋和郊区的园地桑田分赐诸将,而这些地是有主的,这样办,和清兵入关后,旗人跑马圈地差不多了。亏得赵云向刘备进言,说不能这样干,干了会失去人心。刘备还算明白,没有实行。但当时能出现这样的主意,说明这种作法在古时是有的,把得到的江山视为自己的战利品,在那时是被认为合理的。
《三国食货志》中还记有一条何宴等人将魏国农垦部门桑田数百顷窃为私有的事。何宴作为“拖油瓶”成为曹操的义子,后来又当了曹操的女婿,他干这些事时据曹丕代汉不到20年,新贵们的腐败也够快了。他这一案被揭出来,是司马懿夺权斗争的需要,没揭出来的应该还有,而在司马氏当权,特别是三分归一统,皇帝的位子似乎坐稳后,权力和财富集中到豪门大族的腐败行为发展的速度更快,晋武帝死后不久,又一次天下大乱,晋朝成为中国历史上开国也未能将政治清明维持多久的一个朝代。
(四)曹魏兴修水利的教训
三国中曹操最重视农业,曹魏垦荒的面积最广,这对曹操统一北方和实力盖过南方,起了重要作用,曹操的兵有粮食吃。在当时是了不起的事,袁绍的兵缺粮,不得不吃桑椹和枣子,袁术的兵则吃螺蚌和水草。不用打,胜负已不难看出了。
在中国,要繁荣农业,必修水利,三国中,曹魏兴修水利最多也最早。<《三国食货志》收集到的就有:芍陂、茹陂及七门吴塘诸,郑陂,鄢汝新陂,小弋阳陂,戾陵堨,车箱渠,淮阳渠,百尺渠及颖水南北诸陂,成国渠,临晋陂等水利设施。这里的陂就是水库;堨则是拦水坝。
这些水利设施的建成,在当时都收到很好的效果。如:青龙元年即公元233年,从今天的陕西宝鸡到兴平开渠道,修水库,引水灌溉,改造了三千多顷盐碱地,所获使国库充实。在安徽、河南等地的水利工程也使粮食产量倍增,而且规模大。
但是,日子久了,有些水利工程的的负面影响就显示出来了,如所占土地面积广大,但蓄水能力差,大雨后洪水漫掩,更易成灾;而这些占去的土地本是农田,人口增长起来后,这些地值钱了,因此到晋朝初年就把一部分水库挖开废了。
对此,父亲发了一通感慨:魏诸陂多遏流水造成,颇背自然之理,且修治弗坚,常虞溃决,故虽收一时之利,渐则民苦其害。又诸陂积水所封掩之地,面积至广,在土旷人稀之时,自不患无馀地蓄水,而在户口渐增之后,则诸陂之封淹广土,资足增加耕地不足之恐慌,水利反成水害,不能不归咎于兴治者之图近志远矣。”
他不是研究自然科学的,但从事物的历史变化中,看出了问题。
父亲还发现,有些水利工程,效果久远,经住了历史的考验。李冰领导建造的都江堰就是一个。所以西蜀没新修多少水利工程,但从都江堰繁荣获得不小。魏时在安徽兴建的几个水库,到宋朝还在发挥效用。历史是一面镜子,有些事,当时分不出优劣对错,经过时间的考验,一般人都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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