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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阿拉伯帝国的崛起 扩张与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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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21:47: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穆罕默德在世的时候,先知、立法者、宗教领袖、裁判长、司令官、国家元首等职务,都是由他个人兼任的。但是现在穆罕默德已经去世了,谁来替他执行这些职务呢?谁来做他的哈里发(khali-fah,caliph,继任者)呢?穆罕默德是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先知,他把最后的天命(dispensation)传给人类,就这种精神的任务来说,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做他的继任者。

先知没有遗留下儿子。他的几个儿女都在他之前去世了,只剩下他的女儿法帖梅,阿里的妻子。阿拉伯首领或族长的地位,又不完全是世袭的;大多数是依照本部族中资历的深浅,而选举出来的。所以,即使他的儿子们不在他之前早已去世,这个问题也不一定会很容易地解决。穆罕默德又没有明白地指定一个继任者。因此,继任者的问题是伊斯兰教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这仍然是一个现实的问题。1924年3月,即在取消君主制度之后十六个月的时候,凯末尔派土耳其人废除了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哈里发制度,当时的哈里发是阿卜杜勒·麦吉德二世,随后,在开罗和麦加召开过几次泛伊斯兰教代表大会,来决定先知的合法的继任人,但是,全都失败了。用卓绝的宗教史家沙拉斯塔尼(1153年卒)的话来说:“伊斯兰教中从没有比哈里发问题更引起流血的问题了。”

一个重大问题交给群众去作出决定的时候,往往发生混乱;穆罕默德去世后,接着就发生了几个党派之间的冲突。第一派是迁士派(muhājirūn)。他们说,他们是先知的部族,是首先承认他的使命的,所以,先知的继任者应当由他们中间选出。第二派是辅士派(ansār)。他们说,倘若他们没有给穆罕默德和初生的伊斯兰教以避难所,那末,二者都不能生存,所以,先知的继任者应当由他们中间选出。后来,这两派合并起来,组成圣门弟子团(■a■ābah)。第三派是合法主义者(a■■āb al-na■■ w-al-ta‘yin)。依照他们的推论,真主和穆罕默德都不致于让选民们凭着一时的兴致,随便决定信士大众的问题,因此,必须做出明白的规定,推定特别人物,来继任穆罕默德。阿里既是先知的堂弟,又是他仅存的女儿法帖梅的丈夫,而且是资历最深的两三名信徒之一,因此他们就选定他做唯一合法的继任者。这一派反对选举的原则,坚持统治的神权。最后的但不是最小的一派,是古莱氏的贵族伍麦叶人。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他们掌握了政治、军事和经济的大权(但是,他们是最后表白信奉伊斯兰教的)。他们是后来才维护自己的继任权利的。他们的首领艾卜·素福彦曾经带头反对先知,直到麦加陷落以后,他们才入教。

第一派胜利了。年高德劭的艾卜·伯克尔,当选了哈里发,他是先知的岳父,是资历最深的三、四名信徒之一,他接受了集合在一起的领袖们忠顺的誓言(bay‘ah)。这或许是预先计划好的。参与这种计划的是欧麦尔·伊本·赫塔卜、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和他本人。他们是掌握初期伊斯兰教命运的三人小组。

艾卜·伯克尔是四位正统派哈里发(al—Khulafā’al—rāshi—dūn)中的头一位,其余的三位是欧麦尔、奥斯曼和阿里。在正统派哈里发的时期,先知生活的灯台,不断放出光芒,照亮了四位哈里发的思想和行为。这四位哈里发,都是先知亲密的伙伴,又都是他的亲戚。他们都住在先知最后内阁的所在地麦地那,只有最后的一位哈里发阿里,选择伊拉克的库法城做他的首都。

艾卜·伯克尔在任哈里发的简短时期(632—634年),差不多完全忙于讨伐变节(riddah)者的各次战役。据阿拉伯编年史家的记载,除希贾兹外,整个阿拉比亚,虽然曾经接受了伊斯兰教,承认了先知的政权,但是在他去世后,就与新建立的政府绝交,而跟随了一些本地的伪先知。事实是这样的,由于交通不便,完全缺乏有组织的传教活动方法,而时间又很短促,先知在世的时候,真正表自信奉伊斯兰教,或者承认先知的统治的地区,还不到阿拉伯半岛的三分之一。甚至连先知进行活动的希贾兹地区,也是在他去世之前一两年,才全部伊斯兰化的。相传有许多代表团(wufūd)曾到麦地那来表示服从先知的领导,但是那不能代表整个的阿拉比亚,而且在那个时代,某个部族变成穆斯林,只是说那个部族的旅长信奉了伊斯兰教。

在也门、叶麻麦和阿曼,有许多部族对于向麦地那缴纳“宰卡”表示厌恶。他们以先知的去世为借口,拒绝缴纳“宰卡”。嫉妒希贾兹首府新兴的领导权,也是一个基本的动机。作为阿拉比亚生活特点的各种旧的离心力,又再发生充分的作用了。

但是艾卜·伯克尔的态度很强硬,他坚决地要求变节者无条件地投降,否则就会遭到毁灭。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是这些战役的英雄。在六个月内,他迫使中部阿拉比亚的各部族都投降了。首先他击败了泰伊族,再先后击败艾赛德族和盖特方族,这两个部族的伪先知是泰勒哈,穆斯林们用嘲笑的态度称他为突莱以哈;最后击败叶麻麦地方的哈尼法族,他们集合在伪先知穆赛里麦的旗帜下,这个伪先知的名字是以指小名词的形式很可笑地出现于阿拉伯编年史上的。穆赛里麦曾作过顽强的抗拒。他为了自己宗教的和世俗的利益而同赛查哈结合起来。赛查哈或许是一个基督教徒,她是台米木族的女先知和占卜者,穆赛里麦跟她结了婚。穆赛里麦统率了四万人,相传他曾击溃了穆斯林的两支大军,直到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统率第三支军队到来,才把他击败了。在哈立德统率的第三支军队里,有许多人能背诵全部《古兰经》,他们在此次战役中牺牲了,使《古兰经》知识的流传遭到了危险。其他的部队,由别的穆斯林的将领指挥,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胜利,那些部队是在巴林、阿曼、哈达拉毛、也门等地作战的。也门人曾承认了伪先知艾斯瓦德。讨伐变节者的战役,与其说是用武力迫使变节者留在伊斯兰教的范围内——这是阿拉伯历史家的意见——不如说是把还没有入教的人拉入伊斯兰教。

现在,阿拉伯半岛借着哈立德的宝剑被统一在艾卜·伯克尔的旗帜之下了。阿拉比亚必先征服自己,然后才能征服世界。在先知去世后,才几个月的工夫,这些内战就把阿拉比亚改变成一个武装阵营,这种内战所激起的精力,必须找到新的出路;从有组织的战役中新近获得的技术,必须使用到别的地方去。许多部族现在已经集合在名义上共同的社会里。这些部族的好战精神,必须找到新的发挥途径。

后期古代史上有两件根本的大事件,第一是条顿人的迁移,这一事件造成了古老的罗马帝国的瓦解;第二是阿拉伯人的出征,这一事件消灭了波斯帝国,而且震动了拜占廷帝国的基础。阿拉伯人的出征,到占领西班牙而登峰造极,成为中世纪开端的里程碑。在公元七世纪四十年代,假若有人敢于对人预言说:直到现在还未开化的、默默无闻的阿拉比亚地方,有一股从未听到过、从未看见过的力量,将在二、三十年后突然出现,猛攻当代的两大世界强国,而成为其中之一(萨珊帝国)的继承者,同时夺取另一个帝国(拜占廷帝国)最富饶的几个省区,那末,他一定会被称为疯子。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是那样的。阿拉比亚本来是一个不毛之地,但是在先知去世后不久,这个荒岛好象着了魔术一样,突然变成了英雄的苗圃。那些英雄,无论从数量或质量来说,都是罕有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和阿慕尔·伊本·阿绥在伊拉克、波斯、叙利亚和埃及各战役中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可以称为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流的战果,可以跟拿破仑、汉尼拔和亚历山大的战果媲美。

互相敌对的拜占廷人和萨珊人,在好几个世代中进行互相残杀的战争,因而大伤元气;因为战争的需要而强征苛捐重税,使人民贫困到无以为生,从而大大损伤了他们的忠义感;在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特别是在边疆上,阿拉比亚各部族早已归化;由于基督教教会宗派的存在,结果在叙利亚和埃及建立了一性派教会,在伊拉克和波斯建立了聂斯脱利教会,这两个教派都遭受正教的迫害——所有这些原因,都为阿拉比亚军队神速的进展铺平了道路。拜占廷人在边疆上的堡垒,早已疏于防备。在摩耳台(即古代的莫阿卜)击败先知所派遣的纵队(629年9月)之后,希拉克略对于死海南边和麦地那—加宰道上的叙利亚阿拉伯各部族停发一向按期发放的补助金。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闪族居民和埃及的含族居民看来,新来的阿拉比亚人,比那些讨厌的、压迫人的霸王要亲近得多。实际上,穆斯林的出征,可以看做是古老的近东恢复其早已丧失的领土。在伊斯兰教的刺激下,经过西方统治了千余年的东方现在觉醒了,重新要求自己的权利了。而且,新征服者所征收的赋税,比旧征服者所勒索的轻得多;被征服者现在有更多的自由,去从事于自己的宗教业务,而不象过去那样横遭干涉了。阿拉比亚人自己呢,他们代表着一种精神充沛、生气蓬勃的种族,他们为新的热情所鼓舞,为征服的意志所贯注,他们因新宗教的谆谆教诲,而绝对蔑视死亡,在战争中奋不顾身。但是,他们的似乎奇迹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在西亚和北非辽阔的草原上使用了新的战术,即使用了骑马和骑驼的骑兵,罗马人对于这种战术,完全是门外汉。

在阿拉伯语的史料里,伊斯兰教运动,被教义学家解释成完全是或主要是宗教运动,而不重视作为基础的经济原因。还有与此相符合的、同样不可信的假设,却被许多基督教徒信以为真。这个假设说,阿拉比亚的穆斯林,左手拿着《古兰经》,右手拿着宝剑,强迫别人选择二者之一。在阿拉伯半岛外,特别是对于信奉经典的人(ahl al-kitāb,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来说,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那就是缴纳人丁税。从征服者的观点来看,选择人丁税是比选择《古兰经》和宝剑,还要受欢迎的。“不信真主和末日、不遵真主和天使的戒律、不奉其教的人,即曾受天经的人,你们当与他们作战,直到他们规规矩矩地缴纳人丁税。”(9:29)后来因为环境的需要,曾向祆教徒和信邪教的柏柏尔人和突厥人提出这第三种选择;在此类情况下,理论让位给权宜主义。伊斯兰教曾提供一个新的口号、一个方便的旗帜和一个党派的口令。对于以前从未团结起来的、各色各样的民众,伊斯兰教无疑地起了团结粘合作用,而且供给了一部分推动力。但是,这不能充分地说明这些出征的行动。许许多多贝杜因部族所以离开荒凉的故乡,到北方肥沃的地方去征战,不是因宗教的狂热,却是因经济的需要,而当日出征的军队,大半是从贝杜因人中间招募来的。热望来生进入天堂,对某些人固然是一个吸引力,但是肥沃的新月地区文明国的舒适和奢侈,对于很多人也有同样强大的吸引力。

出征的经济原因,是凯塔尼、白克尔和其他现代的学者研究出来的,但是古代的阿拉伯编年史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编写出征史的最审慎的史学家白拉左里曾宣布说,为招募新兵去参加叙利亚战争,艾卜·伯克尔“曾写信给麦加、塔伊夫和也门的人民以及纳季德和希贾兹的全体阿拉比亚人,号召他们参加‘圣战’,而且鼓舞他们参战和从希腊人手中夺取战利品的欲望”。反抗阿拉伯入侵部队的波斯司令鲁斯特木曾对穆斯林的使节说过下面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由于生计困难和穷困,没有别的办法,才来干这种勾当的。”艾卜·太马木的《坚贞诗集》里有下面的诗句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你抛弃自己的故乡,

不是为了寻找天堂,

却是那面包和椰枣,

把你吸引到了远方。

从适当的背景来观察,伊斯兰教的扩张,标志着从荒凉的沙漠地区,逐渐渗入附近肥沃的新月地区这一长期进程中的最末一个阶段,这是闪族最后一次大迁移。

编年史家都是根据后来的事态发展,去考察出征的事件的。他们要我们相信,这些战役是由头几位哈里发,特别是艾卜·伯克尔和欧麦尔,依照事前周密制订的计划而英明领导的。历史上重大事件的发展过程,只有很少是发动者所预见到的。那些战役,与其说完全是深思熟虑的和冷静计划的结果,不如说是为了给各部族的好战精神找出路,因为那些部族不能再兴起内战,自相残杀了。他们参加各种侵略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战利品,而不是为了取得永久的立足地。但是,事态发展下去,就连发动者也无法控制了。当战士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时候,这个运动就越来越势不可遏。于是,有计划的战役开始,而阿拉伯帝国的创建,就必然随着到来了。阿拉伯帝国的创建,与其说应归功于早期的计划,不如说是当前形势的逻辑的发展。

依照教义学家的观点,伊斯兰教的扩张,最好是解释成天命如此。《旧约》对于希伯来的历史,作了同样的解释,中世纪的哲学对于基督教的历史,也作了同样的解释。这种解释的哲学基础,是有缺点的。伊斯兰这个术语,可以照三个意义来使用:起初是一种宗教的名称,随后变成一个国家的名称,最后变成一种文化的名称。伊斯兰教不象犹太教和古老的佛教,却象基督教那样,是一个进取的、向外传教的宗教。伊斯兰教接着建立了一个国家。征服北部地区的伊斯兰,不是伊斯兰教,而是伊斯兰国家。阿拉比亚人是作为一个民族神权政体的成员,而冲向一个不提防的世界的。首先获胜的,是阿拉伯民族主义,不是穆罕默德主义。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的大部分人民,直到回历纪元二、三世纪时候,才表示他们信仰穆罕默德的宗教。这些地区先被军事征服,随后当地居民才改奉伊斯兰教,这两件历史事实之间,隔着一段很长的时期。当这些人民改变宗教信仰的时候,主要目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一则为逃避人丁税,再则要想取得与统治阶级相同的身分。作为一种文化来解释的伊斯兰,是军事征服以后,在叙利亚—阿拉马文明、波斯文明和希腊文明的核心和遗产所组成的基础上,慢慢发展起来的。由于伊斯兰的诞生,近东不仅恢复了早已丧失的全部政治领域,而且在文化领域中恢复了古代文化上的优越地位。

叙利亚的征服



希拉克略刚刚被称为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救援者,被称为东罗马帝国统一的恢复者,大约就在他正在耶路撒冷重新安置才由波斯人手中夺回来的真十字架的时候,希拉克略的驻扎在约旦河外面的军队报告说,有一支阿拉比亚军队前来进攻,未经多大困难就予以击退了。战场是摩耳台,位于巴勒卡的边境,在死海南端的东面。阿拉比亚军队的司令是穆罕默德的义子宰德·伊本·哈列赛;他的部下总计三千人。在此次袭击中,宰德阵亡了,新近改奉伊斯兰教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接替了他,把残余的军队带领回麦地那。先知曾派使者去见布斯拉的加萨尼的国王,加萨尼的国王却把使者杀害了。此次袭击的目的,表面上是替使者复仇,实际上是要取得摩耳台及其附近各城市所制造的值得羡慕的麦什赖斐叶宝剑,因为进攻麦加的战役已经临近,急需准备武器。这件事当然被解释成在边疆定居的人民长期以来司空见惯的一次平凡的袭击;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是一场长期斗争的第一炮。这场斗争的最后一幕是骄傲的拜占廷首都于1453年,在伊斯兰教最后一次战役中,陷落在穆斯林的手里,而最富丽的圣索非亚大教堂里基督的名字被穆罕默德的名字所代替。

摩耳台的冲突是先知在世时对叙利亚的唯一的战争。次年(回历9年,公元630年),他亲自率军,远征塔布克,没有流血就征服了几个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的绿洲。

633年秋,讨伐变节者的各次战役结束后,三个分遣队,每队约三千人,分别由阿慕尔·伊本·阿绥、叶齐德·伊本·艾比·素福彦和叔尔哈比勒·伊本·哈赛奈三人率领,向北方出发,在叙利亚南部和东南部,开始了军事行动。叶齐德委派他弟弟穆阿威叶做旗手,后来他成为伍麦叶王朝著名的开基创业者。叶齐德和叔尔哈比勒采取了从塔布克直达马安的路线,阿慕尔在联合行动中担任总司令的职务,他采取了经由艾伊莱的沿海路线。每个分遣队的人数,后来扩充到七千五百人左右。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不久就成了大元帅。他大概是援军的司令官。他采取了朝觐者著名的道路,就是从麦地那到大马士革的古代运输道路。

在死海南边的大洼地瓦迪阿拉伯里发生了第一次遭遇战;叶齐德在这次战役中打败了巴勒斯坦的罗马贵族塞基阿斯。他的司令部设在恺撒里亚。塞基阿斯部下的几千名残兵败将向加宰溃退,到了达辛就被追赶上,几乎全被歼灭(634年2月4日)。但是,在别的地方,拜占廷的军队占了地理的优势,而穆斯林的侵入者到处遭到袭击。希拉克略的故乡是埃德萨(鲁哈),他经过六年的战争才把波斯人从叙利亚和埃及清除干净,现在他从埃麦萨(霍姆斯)赶到前方去组织抵抗,并且派遣一支由他弟弟西奥多拉斯统率的新军到南方去。

这个时候,遵照艾卜·伯克尔的命令,“真主的宝剑”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驰赴叙利亚边境,去援救友军的将领们。他统率着讨伐变节者战役中的五百多名老兵,正在伊拉克作战。跟他合作的是波斯边境上的土著舍伊班族。他们是伯克尔·伊本·瓦伊勒部族的支族。在伊拉克边境上的袭击,本身虽然是一件小事,哈里发或许还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这件事,但是从编年史来看,这件事是穆斯林在伊拉克进行军事冒险的开端。但是,从麦地那和希贾兹的观点来看,邻近的叙利亚是最令人关心的地方。在接到艾卜·伯克尔的命令之前,伊拉克的希拉城已向哈立德及其盟友舍伊班族的族长穆桑纳·伊本·哈列赛立约投降了,报酬是六万个第尔汗。这个城市及其信奉基督教的阿拉伯小国王是伊斯兰在阿拉伯半岛外所获得的第一个地盘,也是从波斯的苹果树上落下来的第一个苹果。库法西北沙漠中一个设有堡垒的地方阿因·太木尔,在向叙利亚作著名的行军之前不久,也被夺取了。

哈立德通过沙漠的行程如何?这里面包含着许多历史的和地理的问题,因为不同的著作家,告诉我们不同的路线和互相矛盾的日期。把所有阿拉伯的记载加以分析研究之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哈立德大概是于634年3月,从希拉城出发,向西通过沙漠,向都麦特·占德勒(现在的焦夫)绿洲前进,那是伊拉克和叙利亚之间最便利的道路上的中途站。当时,他到了都麦特·占德勒,本可以再经由瓦迪锡尔汉(古时的白特尼·西尔)向叙利亚的第一道关口布斯拉前进;但是沿途有许多碉堡。因此,哈立德采取西北的路线,从都麦特到瓦迪锡尔汉东境上的古拉基尔,向正北方直捣叙利亚的第二道关口素瓦⑤,五天的路程,几乎都是在无水的沙漠里。担任向导的是泰伊族的拉斐耳·伊本·欧麦尔。军队的饮料水,是用皮袋运输的;马的饮料水,是保藏在老驼的胃里,沿途宰驼供膳,就用驼胃里的水饮马⑥。全军的人数介乎五百和八百之间,都骑骆驼,作战时使用的少数马匹,与骆驼并排前进。到了一个地方,从沙砾上反射过来的光线是这样强烈,以致拉斐耳眼花缭乱,看不到所期望的源泉的痕迹。他派遣许多人去寻找鼠李树(‘awsaj)。他们在树旁掘地,挖到潮湿的沙层,有水慢慢渗出,疲乏的军队得到了解救。

哈立德在仅仅十八天的急行军之后,象神兵自天而降似地突然在大马士革附近出现,直接包抄到拜占廷军的后方。从这里开始进行了几次游击式的远征。有一次发生了遭遇战,在复活节的星期日,他在拉希特草原,打败了加萨尼王朝的基督教军队。哈立德由此继续胜利地向布斯拉(即埃斯基·沙牧,也即旧大马士革)前进。他在这里显然跟其他的阿拉比亚军队会师了。公元634年7月30日,阿拉比亚军队在艾只那代因获得了浴血的胜利,整个巴勒斯坦的门户,实际上已为他们敞开了。阿拉比亚的各部队会师之后,哈立德担任了联军最高指挥的任务。有计划的战役开始了。作为加萨尼王朝都会之一的布斯拉,没有经过太多的抵抗就陷落了。约旦河东面的斐哈勒(Fi■l或Fa■l即希腊语的Pella),位于渡口上,于公元635年1月23日,跟着陷落。同年2月25日,素法尔草原的敌人溃败了,通向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道路就扫清了。两周之后,哈立德就站在这座历史名城的城门前面,这座名城,在传说中被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保罗在值得纪念的逃亡之夜,就是坐在一个筐里,从这座古城的城墙上缒下去的。635年9月,大马士革在围攻六个月后投降,不久就成为伊斯兰帝国的首都。大马士革的投降是由于城里的文官和牧师们的叛变,著名的圣约翰的祖父是当日的叛变者之一,下面叙述伍麦叶王朝的时候还要提到他。大马士革的居民,为拜占廷的驻军所弃绝,不得已而立约投降。后来与叙利亚—巴勒斯坦其余的城市的和解,就是以大马士革投降的条约为范本的,条约的明文如下: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答应大马士革居民:倘若他进了城, 他答应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和教堂。他们的城墙不被拆除,任何穆斯林不驻扎在他们的房屋里。我们给予他们真主的契约,以及先知、哈里发和信士们的保护。只要他们缴纳人丁税,他们就会享受福利。

人丁税显然是每人每年交一个第纳尔和一袋小麦,这个数量在欧麦尔时代有所增加。巴勒贝克、希姆斯(霍姆斯)、哈马(Hamāh,即 Epiphania,埃辟法尼亚)和其他城镇相继陷落。前进的征服者的道路上,毫无障碍。“舍伊萨尔(Shayzar,即 Larissa,拉里萨)的人民,带着腰鼓队和歌咏队,出城欢迎他,在他前面行跪拜礼。”

正当此时,希拉克略又集结了五万多人,由他弟弟西奥多拉斯统率,准备作一次决定性的抵抗。哈立德暂时放弃了希姆斯,甚至连大马士革和其他具有战略价值的城镇也都暂时放弃了,他在雅穆克河谷集中二万五千余人⑤,雅穆克是约旦河东方的支流。经过几个月的小接触之后,公元636年8月20日战争达到了顶点。那天天气炎热,从世界上最酷热的地区,吹来了挟着尘埃的热风。这个日子无疑是阿拉伯的将军根据战略而选择的。在游牧人可怕的猛攻前面,虽有神父们的颂赞和祈祷在旁助威,虽有他们许多的十字架在旁壮胆,拜占廷军队的种种努力还是付诸东流了。没有在战场上丧命的拜占廷的正规军和他们的亚美尼亚的和阿拉伯的雇佣军的残兵败将,都被无情地驱逐到陡峻的河床和鲁卡德河谷里去。有少数企图渡河逃跑的将士,也在对岸差不多全被歼灭了。西奥多拉斯本人被打死,东罗马帝国的皇军变成了只顾逃难的、惊恐万状的乌合之众。叙利亚的命运已注定了。最富饶的省区,永远不归东罗马帝国所有了。“叙利亚!永别了!在敌人看来,这是多末优美的地方啊!”这是希拉克略的告别词。

现在要把工作转向管理和治安方面去了。欧麦尔任命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为总督和哈里发的副摄政者,以代替哈立德。艾卜·欧拜德是一位最受尊重的圣门弟子,又是麦地那神权政治的一位成员,一向担任叙利亚前线临时的指挥官。欧麦尔对哈立德似乎怀有私人的恶感。艾卜·欧拜德在哈立德的陪同下,向北方前进。阿拉伯军队在向北进军的途中,没有碰到重大的抵抗,一直进抵叙利亚的天然边境陶鲁斯山。同时,在收复暂时放弃了的各城市时,也没有经历什么困难。据说希姆斯的人民曾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喜欢你们的统治和公道,远远超过长期统治我们的那个政府的压迫和暴虐。”这句话充分表现了叙利亚土著的情感。安提俄克、阿勒颇和其他北方城市,很快也列在收复了的城市的名单中。肯奈斯林(Qinnasr■n,即Chalcis,哈尔基斯)是不易对付的唯一城市。在南方只有耶路撒冷和恺撒里亚是真正希腊化了的城市,这两个城市的居民,紧闭城门,顽强抵抗,前者到638年,后者到640年10月,才投降。恺撒里亚曾接到从海路来的援助,那是阿拉比亚人无法拦阻的,但是经过七年间歇的袭击和围攻,在穆阿威叶的攻击之下,再加以城内有个犹太人作内应,它终于屈服了。在633年和640年之间,整个叙利亚,从南到北,全部都被制服了。

叙利亚这样“易于征服”,是存在着特别的原因的。自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征服叙利亚以来,强加于叙利亚的希腊文化,是肤浅的,而且只限于城市的居民。至于乡村的居民,则仍然感觉到,在他们自己和他们的统治者之间,存在着种族上和文化上的种种差别。使叙利亚闪族人民和希腊统治者之间种族上的反感更加扩大的,还有宗派的分歧。叙利亚的一性教主张基督只有一性,他们反对基督兼有神性和人性之说,这种二性说是卡尔西顿的西诺德在451年制订,而为拜占廷的希腊教会所承认了的信条。希拉克略所提出的基督学上的折衷论,于638年正式公布,这种折衷论,是以东罗马教的监督塞基阿斯制订的一个公式为基础的,其目的在于将基督本身具有一性或二性的问题置之不理,光强调他有一个意志(thélēma)。凡接受这种新公式的基督教徒,都叫做一意教徒。正如其他的宗教上的折衷论一样,这种折衷论也是两面不讨好的,无论正统派或其反对派的人,都不满意。这种折衷论,产生了第三个问题和一个新的教派。但叙利亚广大的人民群众,仍然是一性教徒。他们所以发展和保持一个独立的叙利亚教会,无疑是由于有一种潜在的、表露出一半的民族感情,潜伏在人民群众的意识里面。

在耶路撒冷陷落之前不久,哈里发欧麦尔来到查比叶营地,查比叶位于雅穆克战场的北边,大马士革的西门到现在还叫做欧麦尔门。他的目的是举行征服仪式,确定被征服者的地位,并且跟他的大元帅艾卜·欧拜德商谈事情(在雅穆克战役之后,就是他任命艾卜·欧拜德代替哈立德的),同时制定管理新征服的领土所必需的条例。耶路撒冷陷落后,欧麦尔也曾访问过耶路撒冷。耶路撒冷的大主教索弗拉那斯(被称为“善于甜言蜜语的护教者”)引导年老的哈里发巡视圣地,这位阿拉比亚客人的态度是不娴雅的,衣服是褴褛的,他深受感动,据说他曾转过脸去,用希腊话对一个仆人说:“这算是但以理先知所说的那位亵凌圣地的可恶的人。”

艾卜·欧拜德不久就害了传染病,死于阿穆瓦斯。他的部队死于传染病者,据说多至二万人,他的继任者叶齐德死后,大权就转移到精明的穆阿威叶的手里。

叙利亚现在分为四个军区,相当于罗马和拜占廷征服叙利亚时所建立的四个省区。这四个军区是:底迈什革区(大马士革区)、希姆斯区(霍姆斯区)、伍尔顿区(约旦区,包括喀列里到叙利亚沙漠),还有斐勒斯丁区(巴勒斯坦区),也就是埃斯德赖仑(伊本·阿米尔草原)大平原南边的地方。北部地区,肯奈斯林区,是伍麦叶王朝的哈里发叶齐德一世后来征服的。

把这样一个战略性的领土,从当代第一流的统治者手中迅速地、容易地夺取过来,这件大事,在世界各国人民的心目中,给新兴的伊斯兰势力带来了威信;更重要的是给它带来了对于自己命运的信心。这些游牧部族,从叙利亚出发,席卷埃及,乘胜西行,征服了北非其余的地区。他们以叙利亚为基地,已经有可能向北推进到亚美尼亚、北部美索不达米亚、乔治亚和阿塞拜疆了,正如后来有可能在许多年内屡次袭击和进攻小亚细亚一样。在先知去世后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辽远的欧洲的西班牙,靠着叙利亚军队的帮助,也归入不断扩大的伊斯兰的圈子了。

伊拉克和波斯的征服



公元634年,哈立德从希拉向西挺进的时候,他把伊拉克前线交给他的贝杜因盟友舍伊班族的旅长穆桑纳·伊本·哈列赛。正当此时,波斯人准备了一次反攻,而且大获全胜。634年11月26日,在希拉附近的桥头战役中,几乎把所有的阿拉比亚部队都消灭了。穆桑纳毫不气馁地进行了一次新的袭击,在次年的10月或11月中,在幼发拉底河岸上的布韦卜(意思是小门)地方打败了波斯大将米海兰。但是穆桑纳毕竟是一个贝杜因的旅长,跟麦加或麦地那都没有什么联系,在先知去世前,不仅没有信奉伊斯兰教,恐怕连听也没有听到过。因此,哈里发欧麦尔选派赛耳德·伊本·艾比·瓦嘎斯为总司令,统率援军,开赴伊拉克前线,他是在伯德尔战役结束后,穆罕默德曾以天堂相应许的十大弟子之一。在那个时候,雅穆克战役已大获全胜,而叙利亚的命运已经决定了。赛耳德指挥六千人马,在希拉附近的嘎底西叶与波斯帝国首相鲁斯特木初次较量。637年5月31日或6月1日,天气极热,狂风大作,尘埃蔽天,情景与雅穆克大战之日很相似。阿拉比亚人应用了同一战术,收到了同一效果。鲁斯特木被杀,萨珊王朝的军队惊慌逃亡,溃不成军,底格里斯河(底吉莱河)迤西肥沃的伊拉克低地展现在入侵者的面前了。阿拉马农民的热诚欢迎,不亚于叙利亚农民,理由大致是相同的。闪族的伊拉克人民,把他们的伊朗统治者当外国人看待,而对新来者感觉到较亲密。他们是基督教徒,而统治者是祆教徒,因此,他们得不到特殊的照顾。远在伊斯兰教之前好几百年,阿拉比亚的小族长和小国王们,早已生活在伊拉克和阿拉伯半岛接壤的地方。在阿拉比亚人控制两河流域之前,远在巴比伦时代初期,他们早已同伊拉克人民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对于伊拉克的文化,早已有了逐渐深刻的认识;边境上的贝杜因人跟当地的居民,早已混得很熟了。正如雅穆克战役后的叙利亚一样,大批的新阿拉比亚部族,被新的经济利益吸引到新征服的地区来。

波斯的首都泰西封成为赛耳德的第二个目标。他用特殊的锐气和精力,向前猛攻,并且在一个便利的浅滩,完成了涉水渡河的任务,那时正值春洪暴发,底格里斯河水上涨的时候。这件伟大的任务完成了,全军安全渡河,没有遭受生命上的损失,穆斯林的编年史家称为奇迹。637年6月,赛耳德胜利地进入首都,因为卫戍部队早已跟着波斯皇帝弃城而逃了。阿拉伯的编年史家对于从首都取得的战利品和宝藏,大事渲染。据他们估计,全部的价值是九十亿第尔汗。

占领亚洲中部最大的首都之后,荒凉的阿拉比亚的居民就直接与当日现代化高度生活中的奢侈品和舒适设备相接触。波斯皇宫(■wān Kisrā)里宽大的接见厅、优美的拱门、豪华的陈设和装饰,在后来的阿拉伯诗歌里都受到赞美。所有这些东西,现在都归赛耳德处理了。阿拉伯编年史里夹杂着许多有趣的而且有启发性的轶事,从这些轶事可以看出两种民族文化的不同。阿拉比亚人从来没有见过樟脑,所以把樟脑当做食盐,用于烹调。“黄货”(al-safrā’,指黄金)在阿拉比亚是有点不大熟悉的,有许多人拿自己的黄货去掉换别人的“白货”(al-baydā’,指白银)。有一个阿拉比亚战士,在希拉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分得一个贵族的女儿,那个妇女曾用一千枚第尔汗向他赎身,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多要些赎金,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比一千更大的数目。”⑤

在嘎底西叶和麦达因的战役之后,系统性的征服战役,从新建立的巴士拉军事基地开始了。根据哈里发迅速传到的命令,放弃泰西封,以希拉附近的库法营地为首府。赛耳德在库法建筑了伊拉克的第一座清真寺。

在这个时候,萨珊王朝的国王叶兹德吉尔德三世和他的宫廷人员,逃亡到北方去了。637年底,在波斯高原边境上哲鲁拉地方的另外一个肥沃的立足地,以及整个伊拉克都拜倒于入侵者的脚下了。641年,在古代的尼尼微附近的毛绥勒(摩苏尔),也被攻克了。伊雅德·伊本·安木从叙利亚北部发动的远征,至此获得了全胜。同年,在古代埃克巴塔那附近的尼哈旺德发生的大战,是最后一次大战,阿拉比亚的军队由赛耳德的侄子统率,大战的结果是叶兹德吉尔德最后的残余部队遭到惨败。胡泽斯坦(古代的伊莱木,后来的苏西亚那,现代的阿拉比斯坦)于640年被巴士拉和库法派兵占领。巴林同巴士拉和库法一起,现在已构成对伊朗进行军事行动的第三个军事基地。在这个时侯,还曾经从巴林向波斯湾东岸上的邻近的波斯省(Pars,法里斯〔Faris〕,波斯本部)发动进攻50000492_0183_0。非闪族居民的坚强抵抗,终于被巴士拉长官阿卜杜拉·伊本·阿米尔击溃了。649—650年,他占领了法里斯省的首府伊斯泰赫尔(柏塞波利斯)。法里斯陷落后,远在东北边境上的大省分呼罗珊相继陷落;而通向乌浒水的道路从此敞开了。643年后不久,又征服俾路支海岸地区的莫克兰,阿拉伯人从此与印度真正的边境接近了。

远在640年,伊雅德早就企图侵占拜占廷的亚美尼亚省。大约四年后,哈比卜·伊本·麦斯莱麦又从叙利亚统兵进攻,但是到652年前后,这个地区才完全被征服了。

库法的营地变成了新征服地区的首府。尽管欧麦尔坚持希贾兹所特有的旧式的朴实生活,赛耳德仍然仿照泰西封的皇宫的式样在这里建筑一所住宅。旧都的城门,被移来安置在新城的城墙上,这是象征性的惯例,曾在阿拉伯东方屡次照行的。起初是用芦苇盖起一些兵营,供士兵和他们的家属住宿,后来把那些茅屋改成用土坯砌成的房子,库法立即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省会。库法与其姊妹城巴士拉一道发展,终于成为阿拉伯美索不达米亚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直到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曼苏尔建立了世界著名的都城巴格达时为止。

651年,倒霉的年轻皇帝叶兹德吉尔德,携带皇冠、宝藏和少数侍从,逃到木鹿(Marw,波斯文Marv)附近,谁知一个磨坊的老板,图财害命,把他杀死在磨房里。波斯帝国虽中断过一个短时期,但前后持续了一千二百多年,叶兹德吉尔德死后,这个大帝国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八百多年后,才复兴起来。

波斯的初步的和暂时的征服,花了十几年的工夫;穆斯林的军队,在波斯遭到比叙利亚更顽强的抵抗。在这次战役中,除妇女、儿童和奴隶外,曾有三万五千名到四万名阿拉比亚人参战。波斯人是雅利安人,不是闪族人;他们在许多世纪中享有自己的民族生活,而且是一种组织完密的军事力量,这种力量曾与罗马人较量了四百多年。在后来阿拉伯人统治的三百年中,阿拉伯语变成为官话和知识分子的语言,在一定的范围内,还变成了普通话。但是,这个被征服的民族,后来又重新奋起,并恢复了自己的语言。盖尔麦兑运动,曾在很多年内震撼了哈里发帝国的根基,波斯人对于这个运动曾出过大力。对于伊斯兰教十叶派的发展,对于统治埃及两百多年的法帖梅王朝的建立,波斯人都出过大力。波斯的艺术、文学、哲学、医学,成了阿拉伯世界公共的财富,而且征服了征服者。伊斯兰统治最初的三世纪中,伊斯兰的文化天空中最灿烂的明星,有几颗就是伊斯兰化了的伊朗明星。

当这支阿拉比亚纵队,在赛耳德的指挥下,向东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另外一支纵队,在更杰出的阿慕尔·伊本·阿绥的指挥下,向西方进行军事行动,后者在把尼罗河谷的居民和北非的柏柏尔人纳入初升的新月范围以内。阿拉比亚人的这种无比的扩张,表面上是宗教性的,但主要是政治性的和经济性的,现在这种扩张已产生了一个大帝国,其规模之大,版图之广,可以和亚历山大大帝的帝国相提并论。在麦地那的哈里发,企图控制这一急流的泛滥,但是,由于支流的数量和规模都不断增加,急流越来越汹涌澎湃,终于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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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的黎波里和伯尔克的征服



埃及邻近叙利亚和希贾兹,具有战略的地位;它土地肥沃,盛产谷物,一向是君士坦丁堡的谷仓;首府亚历山大港,是拜占廷海军的基地,也是北非走廊其余地区的门户:由于这些原因,在阿拉比亚人向外扩张的初期,他们早已垂涎于尼罗河流域了。

埃及的征服,不是偶然的袭击,而是在有计划的作战时期发生的事件。阿慕尔为了与杰出的哈立德争雄,想在新的战场上胜过他,而在蒙昧时代,他又屡次带领着队商到埃及去旅行过,对于埃及的城市和道路,都很熟悉,他利用欧麦尔访问耶路撒冷之便,请他批准对法老的古国大举进攻,欧麦尔表示冷淡的同意。但是,当欧麦尔返回麦地那,跟奥斯曼等人商议的时候,他们都指出,这是冒险的行动,于是,他就差遣一个使者去制止纵队的前进。相传,哈里发的使者在阿慕尔刚要跨过埃及和巴勒斯坦的边界之前赶上了他,但是他推测信里的消息是不吉利的,而且想起欧麦尔曾对他说过:“倘若在进入埃及国境之前接到我的命令,叫你撤回来,你就遵命撤回来;倘若已经进入埃及国境才接到我的命令,你就继续前进,并祈求真主的佑助。”阿慕尔想到这里,就把信收起来,到639年12月,到达埃及国境内的阿里什时,才拆开信来看。阿慕尔是古莱氏人,四十五岁,精明强悍,足智多谋,易怒善辩,而且好战。他因征服约旦河左岸的巴勒斯坦而树立了威望。后来,他又替自己的知己穆阿威叶夺取了哈里发的职位,因此,赢得了“伊斯兰教时代阿拉比亚四位天才的政治家(duhāt)之一”的徽号。他率领骑兵四千名,向埃及进攻,所走的道路正是亚伯拉罕、冈比西斯、亚历山大、安太俄卡兹、圣家族、拿破仑、哲马勒帕夏⑤等人先后所走过的沿海道路。这是古代的国际性大路,古代最重要的文明中心,就是借这条公路来联系的。

640年1月中旬50000492_0187_1,阿拉比亚纵队所进攻的第一个设防城市是东部埃及的门户斐尔马仪(培琉喜阿姆)。经过一个多月的抵抗后,这座城市陷落了,所有的堡垒完全夷为平地。616年,波斯人侵占这个城市后,这些堡垒大概从来没有修复过。开罗东北的比勒贝斯随即陷落,其他城市也相继陷落。最后,横跨在尼罗河中罗德洲上的坚强的巴比伦堡,阻塞住前进的道路。自631年希拉克略重新占领埃及以来,居鲁士(阿拉伯语称他摩高基斯)一直担任亚历山大港的主教和总督,掌握行政大权。他偕同总司令奥古斯塔里斯·西奥多拉斯,统率大军,赶到巴比伦堡。阿慕尔驻扎在巴比伦堡外,等待时机和援军。不久,援军就来了,由先知的著名弟子左拜尔·伊本·奥瓦木统率。阿拉比亚纵队的人数增加到一万左右,拜占廷军队的人数约计二万,还有堡垒的守军五千左右,在围攻巴比伦堡的期间,640年7月,阿慕尔又进攻阿因·舍木斯城。拜占廷的军队被彻底击溃了。西奥多拉斯逃到亚历山大港,居鲁士被困在巴比伦堡内。阿拉比亚人加紧围攻,但是苦于不懂工程学,又缺乏攻城的机械,无法克服要塞。狡猾的居鲁士,秘密活动,企图收买围城的将士,但未成功。平常的三种选择被提出来了:伊斯兰教,贡税或宝剑。居鲁士的使者亲口说的这几句语,似乎可以总结阿拉比亚人所造成的印象,他说:

“我亲眼看到一群人,据他们中的每个人看来,宁愿死亡,不愿生存,宁愿显赫,不愿屈辱;在他们中的任何人看来,这个世界毫无吸引力。他们只坐在地上,他们只跪坐在两膝上吃饭。他们的长官(amīr),象他们的一分子:下级与上级无差别,奴隶与主人难分辨。到礼拜的时候,任何人不缺席,大家盥洗完毕后,都必恭必敬地做礼拜。”

居鲁士要求派代表团到罗德洲上去谈判媾和,阿拉比亚人派了一个代表团,以黑人欧拜德·伊本·萨米特为团长,居鲁士接见了代表团,大为震惊。代表团反复说明任便选择的那三个条件。居鲁士同意缴纳贡税,他奔到亚历山大港,立即派人把媾和的条款送给东罗马皇帝。希拉克略不认可那些条款,而且以卖国的罪名加于他的主教兼总督,并加以放逐。

在这个期间,巴比伦堡仍被围困,并未暂停。围攻七个月后,左拜尔和他的伙伴们填平了一段城壕,用梯子攀登城墙,打败了保卫城堡的敌军,终于攻克了这个城堡。伊斯兰的战斗口号:Allāhuakbar(真主是最伟大的),于641年4月6日,在城堡内的各大厅里胜利地发出回声。

尼罗河三角洲东方的边界被攻下之后,阿慕尔的铁钳开始向顶点夹紧起来。5月13日,尼丘(Nikiu,阿拉伯语的奈格优斯,Naqyūs,现今的舍卜什尔,Shabshīr)沦陷,而且发生了血腥的屠杀。除君士坦丁堡外,世界上最美丽、最巩固的亚历山大港(伊斯康德里亚,al-Iskandarīyah)仍然站在前头。

阿慕尔得到从阿拉比亚新增的援军,全军人数扩充到二万。某天早晨,他注视着似乎难以攻破的一座城墙,上面有许多碉楼,把埃及的首府和主要的港口保卫得很巩固。巍峨的西拉比阿目宫,耸立在那边,这座宫殿曾做过下界之神西拉皮斯的庙宇,又做过亚历山大港的图书馆;美丽的圣马克大礼拜堂,耸立在这边,这座大礼拜堂原来是恺撒庙,是克利奥帕特拉女王为纪念恺撒而创建的,随后由奥古斯都加以完成;在西边更远的地方树立了那两根阿斯旺红花岗岩的尖柱,这两根尖拄,据说是克利奥帕特拉所建立的,实际上是屠特莫斯三世(约公元前1450年卒)所建立的(这两根尖柱,现在还分别点缀着伦敦太晤士河的堤防和纽约的中央公园);在远远的后方,耸立着灯塔,白天在阳光下闪耀,黑夜里放出光芒,称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确是名不虚传。这种景致给沙漠里的阿拉比亚人的印象,无疑同现代纽约的摩天大厦的空中轮廓给移民的印象,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亚历山大港曾夸示自己有部队五万多人。此外还有以此港口为基地的全部拜占廷海军力量。不管从数量上和装备上说,侵入者都处于劣势,他们没有一只船,也没有围城的机械,而且缺乏补充人力的直接来源。尼丘人约翰是当代的权威学者,他曾描写过当时无援的阿拉比亚人被城墙上的弩炮发射下来的炮弹击退的情况。阿慕尔留下一个分遣队,继续攻城,他自己打回巴比伦堡,而且到上埃及去进行了几次掠夺性的远征。641年2月,希拉克略死后,他的幼稚的儿子君士坦斯二世(641—668)继承帝位。居鲁士重新得宠,返回亚历山大港,缔结和约。这位主教希望脱离君士坦丁堡的宗主关系,替阿拉比亚人管理自己的国家。他于641年11月8日,在巴比伦堡与阿慕尔签订了一个条约,这个条约可以称为亚历山大港条约,他在条约里接受了每个成年人缴纳两个第纳尔的人丁税和以实物缴纳土地税的条件,而且同意不让拜占廷的军队重返埃及,或者企图收复失地。642年9月,拜占廷的军队从亚历山大港撤退了。幼弱的君士坦斯批准了这个条约,就是说同意把东罗马帝国最富饶的一个省区移交给阿拉比亚人了。

阿慕尔用下面的几句话向欧麦尔报捷:“我已经夺取了一座城市,我不加以描绘。我这样说就够了,城里有四千座别墅、四千个澡堂、四万个纳人丁税的犹太人、四百个皇家的娱乐场所。”哈里发曾用面饼和椰枣,款待他的大将派来的信使,并且在先知的清真寺里,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感恩礼拜的仪式。

伊本·阿卜杜勒·哈克木(回历257年即公元871年卒)的著作是关于征服埃及的保存到现在的最早文献,据他的记载,埃及的土著科卜特人在当初就奉到他们驻亚历山大港的监督的嘱咐,叫他们不要抵抗侵入者。这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他们是一性派的基督教徒,向来遭受皇家教会的宗教迫害。多少年来,希拉克略屡次企图假手于他的代理人居鲁士,禁止埃及的(科卜特的)礼拜仪式,而将新的一意教的教义强加于一个对抗的教会身上。由于对科卜特教会施行其残忍的迫害,居鲁士在后来的民族传说中被认为是反基督分子。

依照欧麦尔的政策,阿慕尔在巴比伦堡外的营地变成了新的都会,叫做弗斯塔德,相当于叙利亚的查比叶,伊拉克的巴士拉和库法等三大营地。641—642年,阿慕尔在这里建立了一座简朴的清真寺,这是在埃及建立的第一座清真寺,直到现在,这座清真寺仍然叫做阿慕尔清真寺,但是曾经屡次重建和扩建。弗斯塔德一直是埃及的首府,直到969年,法帖梅王朝建立他们的新都开罗(原名al-Qāhirah),于是才把弗斯塔德叫做古米斯尔(Misr al-Qa-dīmah,或称旧开罗)。为了开辟直达阿拉比亚圣地的水路,阿慕尔当时疏浚古代的法老运河,称为“信士们的长官的运河”(KhalījAmīr al-Mu’minīn),通过希利俄波利斯使巴比伦堡北边的尼罗河与红海的古勒助木50000492_0192_2相联系。图拉真曾疏浚过古运河,但年久失修,又被沙土淤塞了。经过几个月的徭役后,于644年,在欧麦尔去世之前,就有二十艘船只,满载埃及的物产,在阿拉比亚的港口卸货了。在法帖梅王朝的哈里发哈基木(1021年卒)的时代,这条运河叫做哈基米运河,后来,又改过许多名称,有些部分继续存在到十九世纪末叶。

拜占廷的行政机关,包括财政系统,全被新的统治者所采用,这是任何人都会预料到的,不过曾依照中央集权制的路线稍加修改而已。开发尼罗河谷肥沃的土地,而把埃及当做一头奶牛,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政策,这个政策被大力付诸实施,在新近发现的纸草纸文献中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在欧麦尔去世之前不久,他感觉到阿慕尔不能充分保证埃及的税收,因此,任命阿卜杜拉·伊本·赛耳德去管理上埃及。新哈里发奥斯曼,把阿慕尔召回麦地那,而于645年任命他自己的同乳弟弟阿卜杜拉·伊本·赛耳德管理全部埃及。

645年底,难驾驭的亚历山大港人向东罗马皇帝君士坦斯诉苦,他就派遣兵船三百艘,在亚美尼亚人马努埃尔的率领下,去收复亚历山大港。阿拉比亚的卫戍部队一千名,都被屠杀了,于是,亚历山大港重新到了拜占廷的手中,而且被用作进攻阿拉伯埃及的军事基地。阿慕尔立即复职。他在尼丘与敌军相遇,拜占廷军队遭到严重的屠杀。在646年初,重新克服亚历山大港。巩固的城墙全被拆除,这个埃及古都,从此永远保留在穆斯林的手里。

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说哈里发欧麦尔曾命令阿慕尔,用亚历山大港图书馆丰富的藏书,供给为数甚多的澡堂作燃料,足足烧了六个月,才把那些图书销毁干净。这个故事杜撰得很巧妙,但是与历史事实不相符。托勒密大图书馆,远在公元前48年,早已被朱理斯·恺撒焚毁。后来建筑的图书馆,叫做姑娘图书馆,约在389年,依照西奥多西皇帝的法令,而加以焚毁。因此,当阿拉比亚人征服埃及的时候,亚历山大港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图书馆,那个时代的作家也没有人责备阿慕尔或欧麦尔焚毁图书馆的。巴格达人阿卜杜勒·莱兑弗(回历629年,即公元1231年卒)似乎是首先叙述这个故事的人。他杜撰这个故事的目的何在,不得而知;但是,后来的著作家,以讹传讹,把这种说法大肆渲染,好象实有其事一样。

重新征服亚历山大港后,奥斯曼命令阿慕尔继续担任总司令,命令阿卜杜拉作财务官。这个建议引出了阿慕尔著名的答复,他说:“我的地位将是那紧握母牛角让别人挤奶者的地位”。阿卜杜拉于是又复职,担任哈里发的代理人。

阿卜杜拉打起仗来比管财务要差些,现在他继续向西方和南方进行军事行动,主要是为取得战利品。他在向这两方继续开疆拓土。但是,他最大的功绩是建立穆斯林的第一支海军,这个光荣是他与叙利亚省长穆阿威叶共享的。亚历山大港当然是埃及海军的造船厂。所有的海军军事行动,无论从阿卜杜拉统治下的埃及出发,或者从穆阿威叶统治下的叙利亚出发,总是以拜占廷为目标的。649年,穆阿威叶夺取了塞浦路斯(古卜鲁斯)岛,那是拜占廷的另一个海军基地,因为距叙利亚海岸太近,为了高枕无忧而才夺取了它。第一次海上的胜利,就是这样为伊斯兰而取得的;第一个海岛,就是这样加入伊斯兰国家的版图的。靠近叙利亚海岸的阿尔瓦德(阿拉达斯)岛,是次年征服的。652年,阿卜杜拉把占优势的希腊舰队从亚历山大港击退。过了两年,罗得岛遭受穆阿威叶部下一个海军司令的掠夺。655年,穆阿威叶和阿卜杜拉的叙埃联合舰队,在菲尼克斯附近的列西亚海岸外面击溃了由五百多只战舰组成的拜占廷舰队。亲率舰队前来进攻的东罗马皇帝君士坦斯二世,仅以身免。此次战役,在阿拉伯历史上称为船桅之役(dhu-al-Sawāri),拜占廷的海军优势受到严重打击,但并未完全被摧毁。但是,由于穆斯林内部发生混乱,他们未能乘胜直追,进逼君士坦丁堡,以达到主要的目标。668或669年,由二百艘战舰组成的舰队,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冒险远征,掠夺了西西里岛。这个岛在以前(652年)曾被穆阿威叶的一位海军将领最少劫掠过一次。穆阿威叶和阿卜杜拉可以称为伊斯兰世界所培养的头两位海军总司令。

这些海上的远征,不仅不是在麦地那的哈里发合作下进行的,而且是他们所反对的,早期的资料中对于此点有意味深长的记载。欧麦尔曾嘱咐阿慕尔“不要让水把我和你隔开来,不要在我不能骑着骆驼到达的任何地方安营扎寨⑤。”奥斯曼批准穆阿威叶远征塞浦路斯岛的请求,是在他一再强调那个岛离海岸不远之后,而且以携带老婆去远征为条件才批准的⑥。

自埃及陷落后,拜占廷在埃及以西的省区,顿失屏障;同时,为要继续占领埃及,不能不征服那些省区。自亚历山大港初次陷落后,阿慕尔为了保卫后方的安全,于642—643年,统率骑兵,神速地向西挺进到邻近的彭塔波里斯,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就占领了伯尔克。他还接受了包括莱瓦特⑦在内的的黎波里地方的柏柏尔人的投降。他的继任者阿卜杜拉,经由的黎波里,向西推进,征服了易弗里基叶的一部分,这部分的首府是迦太基,他们愿意缴纳贡税。柏柏尔人是异教徒,本来不属于信奉经典者的范畴,但是奥斯曼特许他们享有顺民的特权。在埃及南边的努比亚(努伯),有大草原,与阿拉比亚更相似,比埃及更适于游牧生活,因此,阿拉比亚人曾屡次企图征服这个地区。远在伊斯兰教诞生之前好几百年,阿拉比亚人早已或多或少继续不断地渗入埃及,甚至渗入苏丹。652年,阿卜杜拉就与努比亚人发生条约关系,但是他们并未被他征服。努比亚是一个基督教王国,以栋古拉为首府,人民是利比亚人和黑人的混合种,这个王国在未来的几个世纪中,成为伊斯兰向南冲击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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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阿拉伯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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