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首辅高拱为何仅当了7天托孤大臣就遭罢免4
四、一朝天子一朝臣与高拱的咄咄逼人相比,徐阶再一次显示出他的政治家气度。高拱回原籍“养病”后的一年零两个月,隆庆二年七月,徐阶感觉到了隆庆皇帝对自己的疏远,不等别人下逐客令,便自己请求退休,回了松江府华亭县老家,颐养天年。又过了一年半,隆庆三年十二月,高拱在家乡养精蓄锐两年半后,被隆庆皇帝召回北京,重入内阁,并且成了内阁的新首辅。一旦做了首辅,高拱便也继承了严嵩、徐阶的做派,事事自己做主,处处显示权威。不仅仅在内阁、在外朝显示权威,同时也干预内府的事情,干预宦官衙门特别是干预司礼监的事情。这就为他的再次下台留下了隐患。
从英宗正统年间开始,司礼监成了明朝宦官的主管衙门,而且代表皇帝对内阁进行操纵。凡是内阁“票拟”的文件,都需要司礼监代表皇帝“批红”。
所以《明史?职官志》说:“内阁之拟票,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内阁大学士一般只有三人,但司礼监的太监却是一批人,有提督太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太监、秉笔随堂太监,又有少监、监丞等等。而他们的升迁,也和外廷文官一样,有一套程序。
在这些司礼监的太监中,冯保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按照资历,本应该升任掌印太监,但高拱觉得冯保和自己不太对劲,在讨论工作时不太协调,于是向隆庆皇帝推荐了其他人。这就等于堵了冯保升迁的路子,剥夺了冯保本来应该得到的利益,还不只堵了一次,而是堵了两三次,这样一来,冯保自然对高拱十分不满意。
尽管高拱看不上冯保,但冯保却有冯保的长处,不仅书读得多,有见识,有才干,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精,雅歌投壶,多才多艺,所以隆庆皇帝的皇后和贵妃都很把冯保当人物。不仅如此,内阁里面也有冯保的好朋友,他就是张居正。高拱觉得和冯保不对劲、不协调,张居正却和冯保很对劲、很协调。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而所有这些背景、这些内幕,高拱都浑然不觉。更要命的是,高拱的靠山是隆庆皇帝,但隆庆皇帝偏偏只做了五年半皇帝就病死了。他这边一病死,那边就由皇后和贵妃做主,让冯保做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并且下了一道旨意,让内阁大学士们和冯保一起辅佐皇帝。直到这时,高拱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又是绝对的自我感觉良好者,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把这件事情扭转过来。他让两个嫡系言官上疏弹劾冯保,准备在这个奏疏发到内阁时,拟旨驱赶冯保。为了万无一失,他把这个计划悄悄告诉了张居正,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但高拱没有想到的是,张居正虽然和他是裕王府和内阁中的同事,但对他张扬的个性却并不苟同。况且,此时的张居正已经通过冯保的关系攀上了新皇帝、皇后和贵妃,并且正在努力和旧朝决裂,以便成为新朝的代表。于是,这样一场本来是内阁首辅与司礼监掌印之间的博弈,客观上又成了张居正与高拱之间的较量,只是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在明处的自然是高拱,在暗处的则是张居正。
所以,事情的发展完全背离了高拱的预期,皇后、贵妃和皇帝根本没有把弹劾冯保的奏疏发到内阁,而是让冯保的朋友、另一个司礼监太监,宣读了对高拱的谴责和处置。
这是怎么回事呢?高拱不明白自己这盘棋错在哪里,他觉得自己的程序没有错。其实,他错就错在在裕王府窝的时间太长,而没有真正在政府部门混,没有弄清楚内阁和司礼监的真正关系,没有弄清楚这场斗争的潜在法则。在中国君主制时代,重大的事情其实是不按规矩出牌的。你高拱想按规矩办,那还不死路一条吗?再说,你又算是什么规矩,那两个上疏弹劾冯保的,不就是你的“私人”吗?你搞阴谋,别人就不可以搞阴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玩不过别人。
事情的结局对于高拱来说,或许是一种不公平、不公正,因为高拱在隆庆时期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但高拱下台换来的结局,是新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和新的司礼监首脑冯保的配合默契,是新内阁、新司礼监和新皇帝、新皇太后之间的其乐融融,并因此开创了万历前十年的辉煌。历史就是这样有意思,甚至是这样难以琢磨。
不能不佩服《明史》的编撰者,他们竟然把高拱和他的两个生死对头徐阶、张居正同列一卷。因为他们看到,三人虽然是政敌,却进行了一场接力,一场通过他们的聪明才智和苦心经营,把明朝推向鼎盛的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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