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明主楚文王:临终处臣 善定后事
楚文王是春秋前期的楚国国君,对楚国的发展曾起过重要作用。《说苑·君道》、《吕氏春秋·仲冬季·长见》以及《左传·僖公七年》记载:楚文王病重时,对大夫说:“管饶这个人总是用礼义来规范我、约束我,与他相处总是感到不安,不看见他也不会想他,但从他那里我得到不少益处,一定要替我即时封他爵位。申侯伯这个人,凡是我有什么欲望,他都鼓励我去做,凡是我所喜欢的事,他都为我先安排好了,与他相处感到安逸,见不到他就想他,但我因此有了许多过失,一定要即时打发他离开。”大夫答应了,于是就封给管饶大夫的爵位,给申侯伯送了些财物让他离开。申侯伯准备去郑国,文王对他说:“你一定要谨慎呢!你做人不讲仁义,又想得到别人的政权,去其他国家切不要带着这个毛病。”申侯伯并没有听文王的劝告,到了郑国,三年就参与了郑国之政,但过了五个月就被郑人杀掉了。楚文王料想自己不久人世,遂对两位臣子做了安排。管饶是一位礼义忠信之臣,楚文王安排让封给他爵位,以作为对他的奖赏。申侯伯是一位善于逢迎君主的谄谀之臣,文王安排让打发掉他,并给其本人以中肯的告诫。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文王对其告诫的正确性。 值得注意的是,楚文王曾与两位臣子长期共处,对他们的秉性特点必是早有所知,为什么对二人的不同安排要到临死时方才做出呢?从情理上讲,这是有着重要原因的:管饶常以礼仪规范要求君王,少了点人情,文王对他有点不大喜欢。任用了他,让他进入国家的高层政治圈,文王必然要与他朝夕相处,其个人活动必然会有极大的不方便。申侯伯善于逢迎君王,若打发他走,文王就会失掉为自己创造乐逸生活的称心之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王病危时向大夫坦诚地表白了自己与两臣相处的感受,多少表明了他对两人迟迟不做最终安排的原因乃是在个人感情方面。然而,楚文王总不失为一位明白君主,他知道忠信之臣对国家的重要,也知道谄谀之臣对国家的危害,为国家计,他在自己将要离世前安排封爵于管饶而辞掉了申侯伯,因为这时他已与两人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了。
据《吕氏春秋》讲,楚文王在做这种身后安排时曾对人讲:管饶这种礼义之臣,不在我执政期间得到爵位,后世的圣人会怪罪我;申侯伯这个人,不在我执政时辞掉,后世的圣人也会怪罪我。看来,楚文王心中有着十分明确的是非标准,为了交给后世继位人一个健康的政权班底,为了使自己的治国用人经受得住后世的是非审判,他下决心在自己撒手国政前对两人做出了最终的安排,是后世评判的压力督促他把迟迟推延的人事安排在离政之前迅速实施。
从楚文王的临终安排一事中,我们能够看到,历史上的君长既要治国理政,同时又要追求个人的舒乐安逸,他们在治国用人上会夹杂个人感情的因素,使用一些为一般臣民所不齿的善谀之人,这并不是君长的糊涂,而是出于他们的需要。相反,一些刚直清廉之人往往难得君长的青睐。一种社会体制保障着君长的某种核心地位不受侵犯,君长的个人情欲就必会体现于一定的范围中,渗透到对人的种种关系上,这是情势所然。然而,善谀之人虽能从君长那里得到许多好处,却始终不会得到君长的尊重。清廉之人既然以清廉为高尚,就应该从心理上自觉放弃对受青睐地位的追求,心安理得地保持自己的高风亮节。我们同时也能看到,聪明有为的君长是能够顾及大体,敢于向后世负责、敢于接受后世审判的人物,后世审判是社会历史对执政者的最后的约束,也是聪明的执政者最为顾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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