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善昵 发表于 2013-3-29 01:46:27

正传禅师

  正传初号一心,字幻有,俗姓李,应天(江苏南京市)溧阳人。关于正传的学佛历程,在《龙池幻有禅师语录》卷九的《机缘自序》中,正传曾有叙述。对此,《续指月录》也载之颇详。正传儿时身体肥胖,性灵异,但比较顽皮,“捕鱼罗雀,靡所不为”。《机缘自序》载正传八岁时进书馆就学,读《四书》中的《大学》等篇,到十二三岁因犯病“肌艘骨出”,因“废书业”,且此病在过了两年之后重新发作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正传因“为母看诵香山卷偈语,遂发善念持斋戒”。正传到了十六岁时,家父强行给他娶妻,但没过多久,便夫妻不和,导致正传萌生了出家的念头。过了两年之后,又因发病不止,正传因此决志出家,他沐手焚香在观音像前誓曰:“某若再近女身,此身当若何若何……”是夜即逃离家庭,外出“访道修行”。此时他的妻子已经怀孕,在将要临产时,其父亲差人四处寻找,但始终没能找到正传。其父最后只得自己亲自出外寻找,恰好与正传在路途相遇,便强求正传回家,但正传始终没有答应。后来,因为母亲病笃,正传这才回家侍候一年,但在母亲丧事完毕之后,正传便辞别父亲,从此“长往不返”了。
  正传的出家寺院便是荆溪(江苏省宜兴县南)显亲寺,他在那里“礼乐庵师薙染”,从此走上了参禅悟道的正途。此时的正传年龄应该在十九岁到二十岁之间,但后世的各种文献对这一年龄记载并不一致。在显亲寺乐庵禅师门下亲炙一年之后,正传到马迹山六庭法师那里接受了沙弥戒,并听完了《法华经》的讲座,然后才回到乐庵法师门下。于是正传便请求乐庵法师给他开示,乐庵法师也欣然应允,他便在观音像前燃顶香发愿:“若弗见性明心,决不将身倒睡”。依《龙池幻有禅师语录》卷九中的《一笑说》所载,“始吾闻‘三界唯心’话,及‘心生则种种法生’而有悟。以呈业师,业师曰:‘子当用世出世间事一以贯之,始终不异可耳。’”其中“三界唯心”,见于《华严》、《楞伽》等经典,法眼禅师乃是援此经文参究开悟的;“心生则种种法生”见于《起信论》、《释摩诃衍论》等佛典。可见,正传的参禅入门,所走的路径已经开始回归以达摩“藉教悟宗”的传统,这是禅门复兴的一个可喜起点。正传由是精勤修道,并无一刻昏堕,如此过了约二十七天,“一夕,闻瑠璃灯华哔爆声有省,举似庵,庵颔之”。但就在这年的冬天,乐庵禅师忽然西逝,正传在来年春天办完先师的丧事后,遂于该年(1576年)的四月八日起闭关给亡师守丧,直到万历戊戌(1578年)才开始游方参学。
  正传沿途参学,来到北京城西的观音庵,拜谒了笑岩德宝和尚。对于正传在德宝门下的参学,《续指月录》所载与正传《机缘自序》的内容大致相同:
  后庵迁化,师直造神京,谒笑岩宝和尚于观音庵。宝问:“上座何来?”师曰:“南方。”宝曰:“来此拟需何事?”师曰:“但乞和尚印证心地工夫。”宝曰:“若果识得心地,那更有工夫印证耶?”师曰:“虽然,不得不单似过。”宝曰:“参堂去!”师珍重便出。至晚入室,方具述所以。宝蓦踢出只履,曰:“向者里道一句看!”遂把话头一时打断,懡罹而出,通夕不寐。翌旦,宝出方丈,见师犹伫立檐下,蓦唤:“上座!”师回顾,宝翘一足,作修罗障日月势,师不觉脱然悟旨。关于这一悟道因缘,在正传的《机缘自序》中,还详录有不少参学细节,在此便不赘述。正传在德宝门下得道之后,曾依止了一段时间,正传也详录了他开悟后在德宝处参学的事迹。其中对于德宝拄杖交付之因缘,《五灯会元续略》所载与正传的自述略同。在正传辞别德宝时,德宝“乃书曹溪正派源流付之,复赠一笠,曰:‘当以此覆之,毋露圭角去。’”
  关于正传离开德宝之后的弘法历程,《续指月录》谓他自后“出住台山秘魔岩寺,居十有三载;人京师,寓普照;后住龙池”。然在《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则谓正传自离开德宝处后,便“径往五台,栖息秘魔岩一十三载”,“会太常唐公鹤征问道台山,见师如夙契,且约师还南”,由是出住于荆溪龙池山禹门禅院。六年之后,辞卸龙池住持,“复游燕都,居普照寺”。大约在紫柏真可的狱事平息之后(约在万历三十一年,即1603年),正传受唐鹤征之请,再度住持龙池。《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的这一记载,应当基本符合正传弘法的行踪,因为在云栖株宏所作的《幻有禅师闲谈·晚话二篇序》中,已经交代了正传“遍历诸方,归老龙池”的事实。祩宏早年曾在德宝门下参学,当时正传亦在德宝门下,两人相处甚厚,因而正传圆寂于龙池,应当是不争的事实。
  在弘法过程中,正传在逐步地向晚唐五代的禅风靠近,他观机施教,左右逢源,皆契禅旨。正传在住北京期间,“时缙绅辈,留神空宗,日夕从师质证”。其间接引文人李长庚之事宜,尤具代表性。在《续指月录》中,将李长庚给正传《语录》所作的《后序》原文节出,从中可以见出正传禅教风格之一斑。
  李长庚居士叙师《语录后略(序)》云:“余一日别师,师问余云:‘有何疑否?’余举九峰不肯首座因缘,问毕竟明何事,师竖起拳头。余拟议,师曰:‘公不要开口,且细参去。’越数年,传归荆溪,余再请益。师曰:‘向年举的公案记得否?’余曰:‘和尚今日拳头在那里?’师厉声曰:‘没有。’余曰:‘和尚源头失却,鼻孔原止半边。’师遂变色转向面壁,余即出至阶下。闻师厉声曰:‘这个人放松了,不柰他何。且拿住牵套儿,不由他三年、五年不来寻我。’余曰:‘和尚大机大用,只怕我承受不来。’无何,余转外藩,迄今为后序,已越三十年矣。当日‘三年、五年’之语,大负我师。不觉泣下”云云。这段文字与李长庚《后序》原文基本相同。我们通过阅读这段文字,足以见出正传在接引士大夫方面的高明技巧。另外,为了护持正法,正传也不惜馀力。他在住清凉时,有个名叫月川的法师,攻讦僧肇大师的《物不迁论》,“当世莫能抗其说”。正传“乃反复剖析,累万言”,致使月川“毁板以谢”。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京都出现了“妖书诋上”事件,紫柏真可法师也被逮捕,当时京师名德纷纷离去,而正传独“高卧如故”。面对当时奉劝他离开的好心人,正传坦然说:“学道期了生死。生死了,顾反畏祸耶?”透过这些作为,足以见出正传作为一代大德的度量,也足以见出正传的高深禅定功力。
  明神宗万历甲寅年(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二月十二日子夜,正传圆寂于龙池山,享年六十六岁,塔于本山之左。在正传的门下,造就了大批僧才,特别是有密云圆悟、天隐圆修与雪峤圆信这样的大德出世,遂使虎丘一系由此振兴。正传有《语录》十二卷传世,其中一至二卷分别为他住持龙池、五台与北京各个时期的语录;三至四卷为闲谈,五至六卷为晚话,收录了正传住持各地的开示;第七卷为举古、拈古;第八卷为征古、颂古、代古与别古;第九卷为机缘、画像语与写给道俗的书信;第十卷为韵语,收有不少精美的诗作;第十一卷为驳语,主要是针对月川攻讦僧肇大师的《物不迁论》所作驳论;第十二卷收有《性住释》、《物不迁题旨》与《塔铭》、《后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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