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德法世仇
一,德意志的统一1914年8月1日下午5时许,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皇帝威廉二世,用他那双颤抖的手,签署了全国军事总动员令和对俄国宣战诏书,顿笔完成时,威廉二世两颊绯红,双唇翕动,已经完全不能自已!簇拥在皇帝周围的军国主义精英们欢呼雀跃,他们知道,皇帝之所以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终于可以劈开令人窒息的和平枷锁,可以————开战了!
第二天,踌躇满志的威廉二世对即将远征的德军发表演说,他说:你们去法兰西做远足旅行吧!在金秋落叶撒满柏林街头之前,你们就可以回到我们伟大的祖国德意志!
在随后的8月3日德国对法国宣战,8月4日,英国对德国宣战,8月6日,奥匈帝国对俄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众所周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深刻历史根源,是资本主义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做为后起之秀的德国,在1871年完成国家统一之后,只用了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英国一百年的历程,德国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以经济为基础的军事上,都将英国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但是,在那个以殖民地多寡,判断一个国家是否为强国翘楚的时代,日不落帝国英国的殖民地却是德国的十倍还要多!这就使国际政治经济旧有的秩序面临瓦解的风险,经济高度发展的德国必然在政治上要求建立新的世界体系。
难怪威廉二世刚一登基,就把德国统一的第一功臣俾斯麦赶下了台,原因是这个强势的宰相只是立足于把德国打造成欧洲大陆的第一强国,而不是威廉二世所向往的世界第一帝国!由此产生出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国际政治的核心矛盾,即英德矛盾。
事实上,在这个矛盾之下,还有一个“德法世仇”,即19世纪后半叶起,至20世纪前半叶结束的,持续时间将近一百年的德国和法国之间的世纪之仇!
“德法世仇”比英德矛盾蔓延的时间还要长,根源还要久远,远可追溯至拿破仑战争时期,当时的德意志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下,只是一个松散的邦联国家,事实上从来就没有过中央集权,在拿破仑一世击败两个最大的邦国普鲁士和奥地利以后,为寻求对德意志的绝对控制,拿破仑于1806年强行解散了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就此连形式上的统一也不复存在了!这也为日后的德法世仇埋下了伏笔。
神圣罗马帝国灭亡之后,至19世纪60年代,随着德意志经济的日益融合与发展,德意志各邦国要求统一的呼声日渐高涨,德意志统一问题提上日程,但是关于如何统一,以及采取何种方法统一的问题困扰着德意志,当时主要有两种统一构想,其一是奥地利提出的,普鲁士和奥地利两国君主轮流担任帝国皇帝的“大德意志”方案,其二是普鲁士所倾向的,把奥地利剔除出德意志,由普鲁士国王永久担任帝国皇帝的“小德意志”方案,围绕着这两个方案,各邦国四处争吵,喋谍不休,再加上法国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担心身边出现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德国,不断从中作梗,使德意志的统一象一盘冷菜,不断翻炒,却迟迟不能上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了深远影响的人物俾斯麦————出现了!这位老来得志的杰出政治家一登上普鲁士宰相的宝座,即发表了著名的“铁血演说”,他说:当代重大的政治问题,不是说空话和多数派决议所能决定,而必须靠铁和血的洗礼,德国所指望的,不是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他的武力!
俾斯麦接受“小德意志”观点,绝意要把奥地利排除在德意志统一进程之外,同时,他把法国看成阻碍德意志统一的最大,也是最后一块拌脚石,击败法国成了德国统一的最后一个目标,也就是说,击败法国就等同于是德国完成统一,基于上述两个观点,纵横牌阖的俾斯麦开始在外交战场上,展示其雄才大略。
在当时极其错综复杂的欧洲地缘政治环境中,俾斯麦认为,英国和俄国是欧洲局势里最主要的两个国家,而作为一个海洋国家,英国的欧洲大陆势力均衡政策,是它的一个传统,也即英国不希望欧洲大陆出现一国称霸局面,相反英国希望能有一个国家牵制在西欧为所欲为的法国,所以英国不会干涉德国统一,而法国与俄国当时在近东地区,因为势力范围问题争夺激烈,俄国也是可以争取的,本着以上两个根本点,俾斯麦认为,只有与德国接壤的法国,才是德国统一的最顽固的障碍,但是德国的统一之路是势不可挡的!
俾斯麦的统一战争象一个环环相扣的益智游戏,被俾斯麦玩得风生云起,首先,俾斯麦需要一场可以唤醒德意志民族主义和统一欲望的战争,恰巧此时的邻国丹麦执意要把德意志北方的荷尔斯太因和石勒苏益格纳入自己的版图,而德意志境内因此要求战争的喊声此起彼伏,俾斯麦决定发动普丹战争,他承诺战后将荷尔斯太因交于奥地利,与奥地利结盟,从而阻吓住蠢蠢欲动的法国,支持俄国镇压波兰革命,换取了俄国的中立,1864年俾斯麦联合奥地利海军,击败了丹麦。
紧接着,俾斯麦开始加紧孤立奥地利,他让俄国在接下来的普奥战争中继续保持中立,同时向法国承诺,法国可以向卢森堡和比利时以及德国的莱茵省扩张,并且向奥地利的南邦意大利表示,战后将逼使奥地利归还意大利的威尼斯,1866年,俾斯麦借口奥地利不能有效管理荷尔斯泰因,挑起普奥战争,尽管欧洲的常败之国意大利的南部攻势一触即溃,但普鲁士还是将奥地利击败。
奥地利被排除出德意志之后,德意志只剩下南部四个邦国还未纳入版图,而这四个邦国都在德国莱茵河流域,俾斯麦向这四个邦国警告了法国将吞并他们的野心,从而取得他们的支持,同时在俄国克里米亚战争中遗留的黑海问题上,支持俄国,赢得了俄国在未来的普法战争中保持中立的承诺,而此时的奥地利已经专注于与匈牙利建立奥匈帝国,已经很老实地退出了德意志。
在所有的外交努力完成之后,俾斯麦利用法普两国就西班牙王位继承权的争端,巧妙修改威廉一世发给法国的电报,使这份电报的措辞变成了对法国的羞辱,昏庸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宣布对普鲁士宣战,1870年,法国战败。
三次王朝战争都在没有列强干涉的情况下,以普鲁士的胜利告终,可以说俾斯麦艰难的外交努力是德国统一的最大保障,而事实上,德国的统一道路的复杂性又岂止于此呢?俾斯麦不但要面对外国的干涉,还要消除国内持不同政见势力的影响,甚至于国王的懦弱也需要他的安抚,当威廉一世因为与国会的矛盾而意志消沉,准备退位时,这位宰相动容地鼓励他:陛下,既然我们都是迟早要死的,能不能死得更体面些呢?我们已经无路可退,那为什么我们还不奋斗呢?
为了实现从青年时期就已经开始的德国统一的梦想,俾斯麦担着独裁的罪名,数度强硬地解散议会,并且在重大问题上与国王威廉一世经常通宵达旦地激烈争吵,在是否占领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问题上,甚至以跳楼相威胁,而在萨多瓦战役中,还没有必胜信心的俾斯麦则是带着毒药上战场,一旦战败,他就会将毒药一饮而尽!
与俾斯麦在战略上的决心和外交政策天赋相比,普鲁士的军队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坚强后盾,在这个领域,德意志也生逢其时地诞生了另一位功高至伟的人物,他就是普军总参谋长毛奇,毛奇断定在未来的战争中,拿破仑式的传奇天才,将越来越少,更为复杂化的现代战争的胜利,将越来越多地取决于军队整体智慧的发挥,所以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成立了总参谋部,并且他还敏锐地意识到当时的新生事物————铁路和电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铁路将加速部队的机动,电报则提供更快的情报信息,他还在普军中迅速推广新式的后膛装弹的枪械,这将提高普军的火力,所有这些,再加上普军有效的动员机制和科学的建制,以及毛奇本人杰出的临机处置能力和指挥才能,三次王朝战争中,他的那些平庸对手们,从来就是守旧而妄自尊大的改革反对派,几乎每战必败!
俾斯麦就象中国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一样,既是政治家,也是外交家,同时是辩论家和演讲家,他就象赵国的名相蔺相如,而毛奇就象赵国的名将廉颇,他们是威廉一世的文武双翼,威廉一世则正是赵王本人,虽然他不是什么杰出帝王,但是他能经常在与宰相俾斯麦的争吵声中委屈落泪,但还是最终采纳俾斯麦的正确意见,就说明他是一个能容忍人才的帝王,那他至少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与赵王的三人帮只是在秦国的侵略下苟延残喘不同,德意志的统一大业,则是在威廉一世等三人的共同努力下,顺应德国人民的呼声,在千难万阻的压力下,在世界列强的眼皮子底下,演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那么,德国统一了,另一个国家,就遭殃了....... 二,世仇的起端
1871年1月18日,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刻意在法国凡尔塞宫富丽堂皇的镜厅,举行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帝的加冕仪式,以此来洗刷拿破仑一世1806年在德意志的发祥地勃兰登堡,解散神圣罗马帝国的耻辱。
而此时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和他的元帅们则被监禁在威廉堡,一个成了开国皇帝,一个却成了阶下囚,这就是胜利的奖赏与失败的惩罚之间的区别,威廉一世幸运地处在了胜利者的位置!
成王败寇,天经地义!然而宰相俾斯麦也深知,就此灭亡法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长期占领法国,也会招致英俄等列强的出兵干涉,政治的逻辑在于别人的争斗如果两败俱伤,他就会袖手旁观,而如果争斗的一方过于强大,他就会忧虑强者在完全折服弱者之后,会变得更强大,而这位强者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他自己。
所以英国和沙俄的干涉不可避免,而老练的俾斯麦早在普奥战争时期,就有过对付这种问题的经验,当时他竭力阻止了国王要拿下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冲动,因为奥地利军队的主力已经被击溃,把奥地利赶出德意志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因此而引来列强的干涉,而且拿下维也纳,也将导致奥地利的复仇主义情绪爆发,使接下来的普法战争遭遇背后一枪的风险。
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完全改变了,德国的统一已经完成,再老练的俾斯麦也按捺不住他作为政治家的贪婪本性,他逼迫法国临时军政府签署了法兰克福条约,条约规定把法国富庶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割让给德国,在德军撤出法国之前,法国为战争向德国赔偿50亿法郎。
也许俾斯麦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的了,但是,拥有悠久而光荣的历史传统的法国,其民族主义者的复仇决心却远远超乎他的预想,在俾斯麦接下来的十几年的政治生涯中,他为了预防法国的复仇疲于奔命,只能通过与其他列强的不断的结盟和再结盟,维系着虚弱的和平,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当帝国的继承者威廉二世鼓动德国军队去法兰西的领土“旅行”时,那些被爱国主义情绪感染的德国青年们,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噩梦,正是数十年前,他们的“国父”所埋下的蛊咒!
法兰克福条约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远因,德国统一进程中的最后一环普法战争不过是一出序曲,真正意义上的“德法世仇”,象正牌大戏一样,从1871年起,正式开幕!
在明白了法兰克福条约的拙劣之后,俾斯麦再次把他的外交天赋发挥到了及至,他认为仅仅依靠法国自身的实力,不足以对德国构成挑战,它只有通过结盟才可对德国产生威胁,因此,只有彻底孤立法国,才能防范法国的复仇行动,对于东方的两个大国沙俄和奥匈帝国,他巧妙地利用两国在巴尔干半岛势力范围的争夺,扮演起了调停人的角色,使这两个国家只能同德国结盟,而不会向法国靠拢,在西方,则继续离间同为殖民地大国的英国和法国的关系,同时也在近东问题上用俄国来牵制英国。
但是,要维护这样一个复杂的外交关系网,必须要有所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俾斯麦对殖民地的要求,态度消极,把殖民地让位于英国和俄国吧,德国只需要做欧洲大陆的强国,而并不需要过分的海外利益!因而有评论家如此论述当时的德国:德国是欧洲第一强国,却同时是世界第一弱国!
在威廉一世在世的时候,俾斯麦的“大陆政策”得以推行,俾斯麦的意图,是继续削弱法国,同时在欧洲大陆的大国外交中,占据有利的形势,慢慢培养德国的实力,以求在未来的竞争中,取得完胜,但是,随着威廉一世的逝世和威廉二世的上台,以及德国国内民族主义势力的反对,时势开始抛弃它本来眷顾的英雄,刚开始俾斯麦还可以依仗威廉一世的余宠,同新皇帝据理力争,然而随着在殖民地和大国策略等问题上交锋的日益加深,血气方刚的威廉二世开始讨厌这个四处掣肘的老宰相,他公开嘲讽俾斯麦:他不过是个领航员,但是他却要船长和整艘船上的船员都听命于他!现在他的航线是不正确的,我要把他一脚踢下海!在一次激烈争吵过后,愤怒的威廉二世暴跳如雷地喊道:我要让他明白,是我!而不是他!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主人!
1890年,老迈75岁的俾斯麦,被迫向英年31岁的威廉二世递交辞呈,不单单是德国的,也是国际的俾斯麦时代结束!俾斯麦下台后,依然猛烈地抨击威廉二世的内外政策,至1898年,风烛残年的俾斯麦随风而逝,他的碑文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威廉一世忠实的仆人奥托冯俾斯麦之墓。
俾斯麦的遭际再次重复了那个著名的历史话题,即君权与相权的关系,威廉一世无疑是知人善任的圣明君主,正是因为有了威廉一世的那种海纳百川的态度,才同时造就了君臣二人共同的当世伟业和千秋芳名,反观他的孙子威廉二世,刚愎自用而腹肚中空,四处寻敌而不顾实力的培养,急不可奈地发动战争,最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中,不但毁掉了帝国,也丢掉了帝位! 三,两线作战与“史里芬计划”
按照彻底的唯物主义观点,俾斯麦的倒台以及后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都不能完全归咎于威廉二世的个人野心,德国的兴起,推动了德国国内民族主义势力的崛起,才是其本源。
俾斯麦的功绩和他的晚节不保,都拜民族主义所赐,国家的统一需要民族主义代言人,从而把铁血宰相俾斯麦推上前台,同样,俾斯麦晚年处于遏制法国民族主义的需要,在殖民地问题上对英俄等列强的让步,使得德国的原料产地和商品的出路因为缺乏殖民地,而倍受考验和非议,由此酝酿的反对俾斯麦的德国国内的新民族主义,则埋葬了俾斯麦的政治前途,如果没有德国国内民族主义势力的倒戈,年轻的皇帝未必能拌倒四朝元老和三朝宰相的政治不倒翁俾斯麦,民族主义对于俾斯麦而言,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但是,过分彻底的唯物主义是否会堕入宿命论的陷阱呢?如果俾斯麦能当政到1920年——————很遗憾,历史不容这样的假设,但是,我们有确凿的历史事实,证明自1870年普法战争结束,俾斯麦就已经意识到世界大战将是德国称霸的必由之路,如果德国只是满足于打败一两个欧洲强国,那别的强国的“适时干涉主义”也将把这一两个成果毁于一旦,因此德国需要一场总体性的决战,来解决德国的霸权问题,但以当时德国的实力,只能在复杂的欧洲局势里,采取某些妥协,这也是俾斯麦对于殖民地态度消极的原因,而容克出身的俾斯麦显然是活跃而坚定的军国主义分子,他在采取与列强结盟的调和措施的同时,也在为未来的世界大战做未雨绸缪的策划,所以,俾斯麦并不是不理会国内的民族主义,而在于他的退让策略,无法讨好目光短浅而激情有余的民族主义势力的要求,他也必将为民族主义者所抛弃!
当时的俾斯麦就已经为世界性的战争做积极准备,他认为,德国要打世界大战的先天不足,不是德国的所有其它东西,而在于德国的地理位置,地处中欧腹地的德国,东方是俄国,西方是法国,以及隔着英吉利海峡的英国,如果未来有战争,两线同时作战将是德国的致命缺陷,他显然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我们不能用两个拳头同时打左右的两个人,我们只能集中力量于一个拳头,先打跨左边的人,然后再打跨右边的人,否则我们将遭到围攻,并且因为体力不支,而不能取得这场殴斗的胜利!
俾斯麦的同僚,德军总参谋长毛奇就此确立了,德军将集中优势兵力于一个主攻方向,迅速结束这个方向的作战,然后移师另一个方向,以避免两线同时作战的军事国策,这个策略深受德国兵圣克劳塞维茨的影响,强调集中兵力和速战速决,剩下的问题,就是先解决法国,还是先解决俄国的问题,毛奇的继任者————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统帅瓦德西,曾建议固守西线,先占领俄国,但是俾斯麦基于王朝战争以来同俄国保持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否决了这个提议。
至1905年,“两线作战”这个困扰了德国几十年的问题,终于迎来了它的解决蓝本,这就是著名的“史里芬计划”!
伯爵史里芬元帅,自接任瓦德西的总参谋长职务之后,就开始潜心研究“两线同时作战”问题,在细致权衡了法国和俄国的利弊之后,他得出了必须先解决法国,然后才能解决俄国的结论。
原因有三,其一,俄国地域远比法国广袤,纵深太大,即使迅速击败俄国,在法国还未灭亡的情况下,分兵占领俄国,不符合集中兵力的原则,其二,俄国落后的军事动员机制和低效的铁路交通网,决定了法军肯定比俄军抢先发动对德国的攻势,其三,法军远比俄军装备精良,先解决强大的法国,符合速战速决原则。
因此,史里芬计划的重点在西线,也就是说,此计划成败的关键,是能否快速击败法国,而作为德国的世仇国家,法国早已经在德法边界营造了大量的坚固堡垒和工事,史里芬独辟溪径,决定将主攻方向选择在法国北部的比利时,从比利时突入法国境内,而只留少量部队应付德法边界和东方的俄国。
在史里芬的蓝图里,进入比利时的德军主力,也即右翼,将以德国要塞梅斯为门轴,迅速展开,一直延伸到海边,象一扇厚重的门一样,向法国境内奋力旋转,所过之地无坚不摧,它的半径要足够达到法国首都巴黎,力图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包围巴黎,然后向东推进,与被称为左翼的法德边界的留守德军,合围法德边界正在进攻中的法军主力,从而迅速结束西线战事。
天才的将领史里芬强调集中兵力的军事原则,主张把百分之九十的德军配置在右翼,只留百分之五做左翼,另百分之五用于牵制东方的俄军,对于组建超强的右翼,史里芬念念不忘,直到弥留之际,仍然在喃喃告戒:切勿削弱我的右翼!
得到史里芬计划之后,威廉二世如获至宝,在抛弃俾斯麦的联俄政策,使法俄接近之后,更加自鸣得意地推行其“世界政策”,加速了英法俄三国协约的成立,加上此前成立的三国同盟,至1907年,两大政治军事集团对垒的局面已经在欧洲形成,世界大战的阴云笼罩欧洲,“皇帝要打仗”在德国成为了妇孺皆知的秘密!
在接下来的七年里,两大集团不断把“发动战争”的恶名,象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努力制造事端,却又极力保持搞笑的克制,一直到1914年,民族问题复杂的“欧洲火药筒”巴尔干半岛,爆发了刺杀奥匈帝国王储的“萨拉热窝”事件————这肯定是历史上后果最严重的刺杀事件,因为在得到这一事件的消息后,早就为蛰伏而骚动不已的德军总参长——老毛奇的侄子——小毛奇,在谒见威廉二世时称:陛下,什么战争责任问题!一切只要师出有名就行!而被和平逼得如笼中困兽的威廉二世,对此一拍即和,这个积怨已久的世界,终于迎来了它惊天动地的战争!
在德皇签署全国军事总动员令的第二天,被视为至胜法宝的史里芬计划,就被付诸实施,威廉二世是如此信心满怀,以至于战争被他吹嘘成去法兰西的浪漫旅行,然而,计划是永远跟不上变化的脚步的,1905年制定的史里芬计划,已经不适应1914年的世界格局。
当年史里芬判断俄国完成军事总动员需要六到八周的时间,但是战争爆发当天,俄军已经动员起能够侵入东普鲁士的军队,为此小毛奇被迫大量抽调兵力去应付东线,同时谨小慎微的性格,使小毛奇过分担忧左翼弱小的德军能否经得起法军精锐的冲击,又抽调兵力加强左翼,这些兵力只能从史里芬特别强调的————绝对不能削弱的右翼抽调,所以,德军右翼这扇巨大的门的厚度被压缩了,也被缩短了,它的半径不能抵达法国的北海岸,也无法接触到法国首都巴黎的北西南三面,在兵力上,英法联军超过了德军右翼军团的总数,这样,强大的右翼————德军的主攻方向被削弱了,它无法包围巴黎,也无法向东突进包围德法边界的法军,这两个战略目标全部告吹。
糟糕的情况不止这些,当德军一走下火车,就发现依靠两条腿和骡子马向前推进,远远达不到史里芬所要求的速度,而当德军越是远离祖国,当时技术还不成熟的电报系统越是混乱不堪,坐在柏林最高统帅部里的小毛奇却又不愿意亲临前线,以至于静坐着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德军只能依靠断断续续的电报信号各自随机而战,法国人则恰恰相反,越靠近巴黎,它的电报信号越清晰。
完美的史里芬计划,从一开始就演变成了一场凌乱的混战,最终法军在马恩河一线挫败德军攻势,虽然战场依然在法国境内,但是,迅速灭亡法国的史里芬计划宣告破产,脸色惨白的小毛奇深知其后果的严重,他跪伏在威廉二世的脚下:陛下,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四,必败的德国与分赃会议
德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了吗?从1914年8月1日大战爆发,到1914年9月11日马恩河战役结束,不到一个半月,德军的总参谋长竟然作出如此悲观的结论!盛怒的威廉二世第三天就解除了小毛奇的职务,法金汉接任。
等同于卸甲归田的小毛奇羞愧难当,他终于明白:一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伟大统帅并不是靠世袭可以胜任的,而是天生,并且命中注定的!他不可能象他的伯父老毛奇那样,是为了打胜仗来到人间的!
史里芬计划的两个精髓————集中兵力和速战速决,前面的是手段,后面的是目的,小毛奇分散了兵力,这里有客观原因,也有小毛奇的个人失误,总之他没有做到象史里芬所期待的那样,集中兵力于右翼,给予法军以背后的致命一击,手段已然不正确,那目的————速战速决,当然不可能达到,有人说,史里芬计划是个彻头彻尾的冒险计划,只有史里芬这样的冒险家才能胜任,不适合小毛奇这种面面俱到和处处畏缩的性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威廉二世的用人水平,实在是不能和他威名远扬的爷爷威廉一世相提并论!
小毛奇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就算是但丁炼狱,也不能表达他所受的内心折磨!这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难以摆脱失败的史里芬计划的阴影,大战还未结束,就在1916年郁郁而终!
但是,他所做的那个结论————德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却理所当然的应验了,德国的历代军事家和统帅都在强调“速战速决”,是基于他们对德国的国力的清醒认识,不错,德国是世界第一陆军强国,它的陆军的任何一项改革,都会引起世界各国的争相效仿,它拥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陆军武器和最完备的军事制度。
但是德国的海外殖民地面积却在各强国中屈居末位,海军又远远不能同大英帝国相抗衡,国土为列强包围,出海口受制于人,这就决定了德国在战略资源上无法同对手进行持久战和消耗战,速战速决的史里芬计划一旦失败,老毛奇所最不愿看到景象————东西两线同时作战,就演变成了可怕的现实!这是德国的致命弱点,一战的进程也证实了这种看法,即史里芬计划的失败,在战略上宣告了,德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法金汉接任总参谋长之后,依然把西线的对英法作战做为重点,经过“奔向大海”的运动战之后,控制了法国北部的大片领土,但是就此切断英国和法国之间联系的战略目标未能实现,威廉二世所向往的“法兰西旅行”,从此演变成了旷日持久而惨绝人寰的阵地战和堑壕战。
之后的1915年,德国和奥匈帝国联军在东线发动一系列对俄国的进攻,收获巨大,但俄国以它惊人的韧性避免了彻底崩溃。
至1916年,为了尽快从两线作战的泥潭里拔身而出,法金汉发动了旨在“流尽法国人最后一滴血”的凡尔登会战,同时,英法联军为减轻凡尔登法军的压力,发动索姆河战役,最后德军未能拿下凡尔登,英法联军在索姆河的攻势也未能取得突破,西线这两场著名的战役,不但使法国人流尽了血,也流干了德国人的血,在巨大而毫无进展的消耗面前,法金汉被解除职务,兴登堡接任,德军的战略重点又转移至东线,在屡屡挫败俄国之后,却因为大量兵力被牵制在西线,而不能迫使俄国投降。
战争就这样拖到了1917年,由于英法的海上封锁,德国的战争资源日益匮乏,行将崩溃,而它的对手却可以在其殖民地获取源源不断的战争资源,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协约国倾斜,此时的美国又借口德国的“无限制潜水艇战”,撕下中立面具,对德国宣战,雪上加霜的德国为在美军到达欧洲之前扳回战局,在西线发动了五次“兴登堡攻势”,未能达成击败英法的目的,从此,能征惯战的德军被两线作战拖跨了,再也无力进攻,1918年,德国爆发十一月革命,仓皇失措的威廉二世被迫退位,德国帝制就此结束,魏玛共和国成立,11月11日,《贡比涅森林停战协定》签订,德国投降。历时4年零3个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的战败告终。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以拿破仑战争之后形成的维也纳国际体系作为缓冲,从而保持了近百年的欧洲全局的和平中,逐渐衍生的各种矛盾的长年积累的总爆发,是作为后起之秀的德国,妄图打破老牌帝国操控世界全局,并取而代之的总挑战,然而,德国却战败了————
那么,战败意味着什么呢?
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会在凡尔塞宫召开,近半个世纪前的相同日期,这座沦陷在德皇威廉一世手里的法国宫殿,曾见证了德国的统一,现在,法国人却执意要在此召开处置战败国德国的分赃会议,目的不言自明,当然是要羞辱战败的德国人。
然而,更令德国人没有想到的是,会议竟然将德国的谈判代表拒之门外,即便是东方那个羸弱而妄自尊大的大清帝国,在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之后,也能派出他的“中兴重臣”李鸿章参与谈判,而“卖国贼”李鸿章也能尽其所能地谋求分别与十一国代表私下会谈,以利用各国的猜忌心理,达成有利于大清的条款,但是,曾经作为世界第一强国的德国,它的谈判代表竟然被告知:回去!等候条约出炉,再来签字!德国连谈判的资格与机会都没有,落差之大,让德国人如堕冰窟!
但是,德国也是命不该绝,和会上法国人怀着刻骨仇恨,竭力要彻底削弱德国,而英国人却基于其欧洲大陆势力均衡的传统政策,担心欧洲大陆出现法国独霸局面,反对过分削弱德国,美国则担忧过分削弱德国会造成德国复仇心态,影响未来美国在欧洲的贸易,因此在对待德国的态度上比英法更加宽容,三大战胜国经过六个月的讨价还价,终于在互相妥协中完成了《凡尔赛条约》的起草。
条约内容主要包括:1德国的所有海外殖民地被剥夺2普法战争期间被德国占领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归还法国,德国繁华的萨尔区权益归法国,德国莱茵河西岸由法军占领,德国永远不得同奥地利合并3德国废除义务兵役制,只准保留十万陆军,不得生产装备重型武器和大型军舰4赔偿二百亿金马克,德国关税不得高于它国。
如果没有美英的牵制,法国总理克莱蒙梭的胃口远比这个条约大得多,他显然没有当年俾斯麦的“仁慈”,凡尔赛和约也远比当年的法兰克福条约苛刻,德法之间所积累的世仇由此进入高潮,同样的错误一演再演,二十年后,当希特勒的闪电战横扫法国时,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为凡尔赛和约这个祸根唏嘘不已!
条约内容传到德国,愤怒与唾骂席卷全德,但是德军已经无力再战,政府只能签字!国家的战败,意味着整个民族的耻辱,条约签定那一刻起,德国的民族复仇主义情绪就已经熊熊点燃,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脚步就已经渐行渐近,德国的局势在呼唤另一个人物的出现,这个曾经在战场上英勇作战,双眼被毒气熏瞎的下士,躺在野战医院里听到德国宣布投降的消息时,犹如五雷轰顶,失声痛苦,他不叫俾斯麦,也不叫史里芬,但他注定与他们一样肩负历史的使命,他的名字叫————希特勒!
五,魔兽出笼
恩格斯在评价拿破仑时称:恰巧拿破仑这个科西嘉人做了法兰西共和国的独裁者——————这是一个偶然现象,被战争弄得精疲力竭的法兰西共和国迫切需要拿破仑式的军事独裁者,假如不曾有拿破仑这个人,那么他的角色是会由另外一个人来扮演的!
恩格斯的这句话形象体现了“时势造英雄”这一概念,那么这句话是否同样适用于希特勒呢?
首先,希特勒到底是英雄还是枭雄?传统史学普遍认为希特勒充其量不过是个枭雄,而事实上,英雄具有褒义,枭雄具有贬义,感情色彩或许是他们的唯一区别,无论是拿破仑时代,还是希特勒时代,不辩是非而希望扮演他们这个角色,并且拥有与他们相近才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也,而上苍却偏偏选择了他们两个,只能说明他们是“天之骄子”,从此意义上讲,所谓英雄和枭雄,都是同一回事————他们都是时代的宠儿!
其次,恩格斯的这句话,其实是在拿“英雄可以换”,来证明和强调“时势不可逆”这个结论,那么,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德国时势又是怎样的呢?丧权辱国的凡尔赛条约重压下的德国,在情绪上希望复仇,在理智上渴望重归大国地位,这就是当时德国国内的时势,国际上,包藏祸端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加深了德法世仇,也不能根本调和德国与美英之间的深刻矛盾,这个体系内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决定它是不可持续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希特勒不曾在德国上台,也会由另一个“希特勒”来完成他的使命,除了浪花的跳跃呈现不同的面貌以外,滚滚潮流的方向是不可能扭过头来————改变它的轨迹的!
现在,我们来讲希特勒这个人,从希特勒身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即便是自恋狂和疑似精神病患者,也可能成为这个神奇世界的主宰!如果你需要砺志,那希特勒的早年生涯,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范本!
早年的希特勒,除却自大和神经质外,在道学意义上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子弟,他不嫖不赌不抽不贪,也不酗酒,不好女色,喜欢研究书本,经常因为与人争论关于国家和民族的问题,被人报以老拳,他也有崇高的理想,渴望成为一名出色的艺术家。
但是,父母的早亡,使其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希特勒只能靠卖画为生,他经常在一些政府的调查表格的职业栏里填上“画家”一词,对于“画家”这个尴尬的头衔,希特勒在他的日记中如此辩解————在传票中,我被说成是个画家,我有权得到这个头衔,但只是在有限的意义上这种说法才正确。因为本人一无所有,我之卖画是为了能继续学习,作为一个建筑画师,本人仍处在训练阶段,因此,我只能部分时间作画谋生,我之收入甚微,只能收支相抵。
事实上,希特勒是一个自诩为画家的乞丐,在他的境况略有好转之后,他曾这样写道————那时,我年轻,缺乏经验,又得不到经济援助,而我又极其自尊,不愿向人求助和行乞,只能自食其力,所得的几文钱,也只能夜求一宿,那几年,我唯一的女友是“忧愁”和“需要”,而除了饥肠,我也没有别的同伴。我从不知“青春”这个美丽的字眼为何物,每年的冬季都是我的梦魇,我缺乏冬衣和棉被,5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记得长满冻疮的手指和脚背,然而,当我回忆起这段岁月时,我庆幸,我终于度过了这段最困难的时光,我保持了洁白无暇的名声,在法律面前,我也是无罪的!
所谓的“人穷志不穷”,事实上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绝大数人还是“人穷志短”的,穷困并不意味着希特勒精神上的富足,他要为生存奔波,又缺乏成就感,没有友情,更不要谈爱情,画家的梦想也许是他唯一的支柱,在他二十六岁以前,如果没有一个大环境的转变,可能他的一辈子都会这样潦倒下去!
1914年6月28日,沉浸在作画中的希特勒被楼下的喧嚣声惊醒,他拨开密密麻麻的人群,得到了一个消息:奥匈帝国王储在萨拉热窝遇刺身亡!敏感的希特勒形容那一刻的感觉,象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黄金击中了头一样,晕眩与喜悦皆而有之,难以形容,他感觉到自己即将时来运转。
两天后,在慕尼黑广场的皇家宫殿的阳台上,德皇威廉二世向人群指出:战争迫在眉睫!被身边那些喜气扬扬的人群所感染的希特勒,当时就跪拜在1914年的苍天之下,感谢上苍使他有幸生在这样一个时代!
也许希特勒当时的切身感受不过是,再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和过冬衣物所烦恼,但是多年以后,他在《我的奋斗》中,把这一刻描述成了自己革命生涯的起点,他说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注定充满着传奇,而先前的苦难,不过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磨砺而已!
几天后,希特勒以一名志愿兵的身份,加入了巴伐利亚皇家陆军第一团,成为了一个下士军衔的传令兵,战后有人回忆,当希特勒第一次摆弄手中的钢枪时,就象一个女人一件一件玩赏自己的首饰一样,神情专注而喜上眉梢,让他暗笑不已。
在随后的四年里,希特勒经常冒着枪林弹雨,在空旷无人的野地里出生入死,为部队传送指令,他在后来吹嘘自己的战斗经历时说:我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四处都是烧焦的树木与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子弹嗖嗖地挨着我脑门穿过,敌人知道我是一个传令兵,会为部队带去重要的情报,他们疯狂地向我扫射,但是整整四年的时间,他们从来没有把我撂倒过,有时候会有两个弹坑在我的面前供我选择,而当我鬼使神差地跳到其中的一个,以躲避弹雨时,另一个弹坑里马上就被爆炸的气浪填平了,当时我就想,是上帝指引着我跳到这个弹坑里的,他之所以救了我的命,是因为我肩负着领导德国人民的使命,我当然不能就这样死了!
希特勒始终热切地相信,德国会赢得这场战争,因此他在作战中异常英勇,并且常常在休整时,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大声唾骂那些动摇军心的悲观分子,在整个战争中,他的军衔一直是个下士,但是他任劳任怨,毫不以此为耻,他对在战争获得的唯一一枚铁十字勋章则格外珍惜,一直到他自杀都佩带在身,但是战争的进程让他倍感失望,强大的德国竟然战败了!
希特勒自从被法军的毒气熏瞎双眼后,一直躺在野战医院里,当德国宣布投降的消息传来,希特勒受不了失明与战败的双重打击,躺在病床上号啕大哭,一直哭到声嘶力竭,晕晕睡去,第二天,当他睁开双眼时,他喃喃自语地唠叨着:都是犹太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自私自利!都是他们的鲜廉寡耻!他一边诅咒着,一边发现在一片混沌之中,有了一丝久违的光明————他竟然复明了!
希特勒把这看成是上帝的旨意,他已经完全屏弃了当一个艺术家的幻想,而立志要当一名拯救德国的政治家,要为德国挽回荣誉,洗刷耻辱————这是一个怎样的选择呢?艺术家如果不能用他的幻想来美化这个世界,那么他所能爆发出的毁灭这个世界的潜能,将让任何一个人都相信,艺术家————是最危险的猛兽!
魔兽已经出笼!注意————动物凶猛! 六,潘多拉的魔盒的诞生
一战后的德国乱局,为希特勒的咸鱼翻身提供了机遇,德国的帝制已经灭亡,贵族政治彻底垮台,以前,无论是俾斯麦,还是史里芬,他们都有爵位在身,俾斯麦是公爵,史里芬是伯爵,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政治和军事舞台上叱咤风云,是因为他们的头上顶着必不可少的贵族光环,如今,被“民主”强行上位的魏玛共和国,开始了它的平民政治,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在专制向民主过渡的这种特殊时期,平民政治往往会比专制政治更为反动,平民是会演化为暴民的!
希特勒以及他所创立的第三帝国证明了,“民主”的确立,有它的反复过程,这个过程也可称其为专制的反弹,这种反弹会上升到更高的高度,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传统的惰性具有何其顽固的生命力!
那么,希特勒这个曾经的街头流浪汉,想当拯救德国的政治家了,没有贵族的血统,已经不是这位前画家的掣肘因素,他可以为他的远大抱负,放手展示自己的才华了!
大战后的希特勒,依然在军中服役,此时,他的上司已经注意到,这个目光坚定到有些呆滞的年轻人,一旦打开话匣子,总能吸引一大群人聚精会神地围拢在他的身边,而当有人反驳他时,他就会激烈地舞动着双手,慷慨激昂地大讲特讲,能一直把对手咆哮到噤若寒蝉,于是上司认为他是一个适合搞宣传的人才。
一次偶然的机会,希特勒被派到一个叫“德国工人党”的小团体,去刺探这个党派的情报,本来这是个秘密任务,但是,当台上的一个人主张巴伐利亚脱离德国时,忍无可忍的希特勒再也坐不住了,他冲到台上大声斥责此人,并且迅速使这场争论变成了他的个人演讲,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奥地利小胡子震撼了,当希特勒汗流浃背地走下台,他不但被这个党的主席刮目相看,而且,他自己也意识到一个从未想到的东西————我竟然能演讲!
两天后,希特勒就接到了党主席的邀请,恳切希望他加入该党,就这样,希特勒成为了这个只有五十五名正式党员的小团体的宣传部长,谁也不曾预料,就是这样一个小党,将会对人类的历史进程产生永无弥补的痛苦和深远至极的影响。
不久之后,希特勒以其杰出的宣传和组织才能,取得了该党的领导权,把该党更名为“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即著名的纳粹党,他亲手设计了“卐字旗”和纳粹抬臂礼,他所组织的群众集会闻名遐迩,吸引了德国各个阶层的追随者。
希特勒从一个无名鼠辈变成了一个风云人物,出色的演讲技能是一个重要因素,与他同时代的邱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甚至于列宁,都是演讲高手,但是,他们的演讲都无法于希特勒相比。
在希特勒的身上流淌着长辈近亲婚姻的血液,拥有此类遗传因子的人,如果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天才,很出乎你的意料,希特勒在此两方面兼而有之,所有看过他演讲的人,都无法准确判断台上那个手势夸张,口若悬河的人,到底是个疯子,还是个救世主!
希特勒的演讲是忘乎所以的爱国主义情感的疯狂宣泄,也可能是精神病患者饱受幻象刺激折磨的歇斯底里,希特勒底子里还是个“艺术家”,他甚至于把瓦格纳的音乐节奏也融会于演讲之中,他就是一个在台上手口并用,把他全身的力量聚集成一只张牙舞爪,并且哮叫到脱虚的凶猛野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把所有的人收纳到自己的旗下!
他达到了目的,看过他演讲的人,在德国,似乎只有两类,女人们会说:他真迷人!男人们则说:我的上帝,我把灵魂都给了他!
希特勒大力宣扬种族主义和民族复仇主义情绪,对选民做出各种许诺,除了犹太人,所有的德国人都能得到好处,这些都使得希特勒逐渐引起德国大资产阶级的注意和支持,甚至于已经退位逃到荷兰,受到亲戚荷兰女王庇护的末代皇帝威廉二世,也憧憬着通过希特勒复辟霍亨索伦王朝,从而开始资助希特勒。
1923年,德国爆发经济危机,法国为了保障德国的战争赔款,出兵占领德国鲁尔区,魏玛共和国政府被指责为卖国政府,希特勒认为夺取政权的机会已经到来,遂在慕尼黑发动著名的“啤酒馆政变”,当天晚上,希特勒率领党羽冲进巴伐利亚自治州政府聚会的啤酒馆,跳上桌子,对天花板放了一枪,随即宣布:革命已经开始!
他刻意效仿一年前意大利的墨索里尼夺取政权的模式,希望以巴伐利亚为跳板,率领支持者从慕尼黑向柏林进军,从而夺取全国政权,但是,任何成功之路都不可能是简单的复制,他的第一步————争取巴伐利亚首脑的支持,就失败了,政府三巨头任由希特勒如何苦口婆心,完全不为所动,就在希特勒准备枪毙他们时,政府的军队警察开始出动,希特勒决定走上街头获取民众支持,他和一战英雄鲁登道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高呼口号,向柏林方向挺进,但是,军队开枪了,希特勒在混乱中逃走,两天后被逮捕。
希特勒至死都是自恋的,他并不认为政变的失败意味着自己的完蛋,上帝也再一次照顾了他的自恋情结,由于希特勒在民众中的重大影响,以及德国大资产阶级的暗中相助,希特勒只是被判五年监禁,实际只服了8个月的刑,在狱中他受到了良好待遇,并且有时间整理他那七拼八凑的理论,写出了《我的奋斗》。
这本书可以说系统地阐述了希特勒的所有理论,是纳粹主义的纲领性著作,也随后成了德国人的圣经,反犹贯穿全书始终,从目前历史学家的研究中,可以得出结论:早年的希特勒并不仇恨犹太人,他把犹太人视为瘟疫,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的战败,希特勒也不是反犹的开山鼻祖,反犹从古代起,就是整个欧洲社会的一股思潮,并且伴随着时时爆发的反犹运动,其根源是宗教和民族纠纷,反犹思潮不过是希特勒所利用的道具而已。
一战后的德国人普遍偏执地认为,一战结束时西线战场还在法国境内,德国国内甚至连一发炮弹都没有落过,而且东线的俄国已经爆发了十月革命退出了大战,德俄之间签定了《布列斯特》条约,承认了德国对俄国大片领土的占领,德国之所以战败,是因为德国国内的革命,而不是德国军队的崩溃,希特勒对这种观点借题发挥,指出当时只知道经营私产而毫无爱国精神的犹太人,篡夺了国内的政府机构,是他们对正在前线舍生忘死的军队背后插刀,才葬送了德意志第二帝国,因此,犹太人是有罪的,如此希特勒就更加迎合当时德国人的普遍心态了,从这个意义上讲,犹太人似乎成了德国的世仇法国的替罪羊。
反犹成了纳粹以及希特勒本人的施政基点,在此基点之上,他要反对东方的布尔什维主义的苏俄,也要反动以美国为代表的国际金融资本主义,因为苏俄信奉犹太人马克思的理论,而美国的国际金融资本则是由犹太人所控制的,他认为犹太人的作祟,使得德国在与世仇法国的上一次决斗中落败,只要解决了犹太人,法国根本就不是德国的对手,因此大肆宣扬民族复仇主义,决意要与英法重新决一雌雄。
以上是纳粹运动的基本观点,也是《我的奋斗》的主旨,这本集反犹反共和种族主义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大国沙文主义复仇主义民族主义于一身的反动著作,至今被德国政府禁止公开出版,但在当时,却使得希特勒因祸得福,他的影响力由此扶摇直上,1925年,希特勒获得了重新建立纳粹党的法律许可,纳粹的这次回归,更加盛世浩大和咄咄逼人,1929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大危机爆发,受到经济崩溃冲击的魏玛共和国摇摇欲坠,德国大资产阶级瑟瑟发抖,害怕革命,于是,让一个强人来领导德国提上日程,此人就是他们所看中的希特勒!
1933年1月30日,经过整整十四年努力的希特勒终于登上德国总理宝座,德意志第三帝国诞生,他在就职演讲中说:我所要求的,是让德国人民振兴,成为世界最强大的民族,而不是二等或者三等!即使牺牲是无谓的,在我看来,这也不是德国历史的最后一章,而是倒数第二章,最后一章,应该由我们来写!
但是,希特勒并不满足一个总理的头衔,开始用各种手段篡改法律和排除异己,至1934年8月1日总统兴登堡逝世,希特勒把总统和总理大权集于一身,自命元首,在德国完全确立了其独裁统治。
希特勒声称:一个组织,只有在它能自然而然地压制个人的自由,而使全体受益时,才会有前途。而全体受益的关键,是他们要有一个拥有绝对意志力的核心人物,他肯定是一贯正确的,德国只有一个这样的人,他就是我————对于世界而言,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而对于德国来说,真理只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握拳)
潘多拉的魔盒已经制作完成,只待一只打开它的手,这个世界就会重新堕入它的无边苦难与毁灭之中,谁制作了它呢?难道只是希特勒这个狂徒?希特勒如果有罪,那整体的德国人就无罪啦,德国人无罪,那法国人就更没有罪了!有时候逻辑是颠倒的,我们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没有凡尔赛条约,这似乎也不行,历史还应该继续往前推,如果没有德国人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那真的是没完没了啦,世界之复杂性,远远不是这些文字所能表达,还是见仁见智吧! 七 目标:法国!
历史证明,希特勒绝非一般历史学家所讲的那样,是一个只懂得演讲和煽动的狂妄小人,相反,我们从攫取国家利益的角度,反而能得出希特勒至少是一个有魄力的政治家,他具有鹰一样的敏锐洞察力和虎狼一般迅捷的反应能力,在兵败莫斯科之前,我们完全可以得出希特勒是一个成功政治家的结论!
那个让希特勒和整个德国人痛恨无比的凡尔赛条约的颠覆,就是明证,希特勒刚上台就拒绝履行凡尔赛条约强加于德国的巨额赔款,随后,希特勒宣布恢复义务兵役制并把德国军队由限制的十万人扩充至数百万人,建立凡尔赛条约中禁止德国拥有的海军武器、装甲部队和空军,1936年2月,希特勒出兵被法国控制的德国莱茵河西岸的不设防区,1938年3月,希特勒宣布德国与奥地利合并,这个连俾斯麦也认为不可能实现的“大德意志”方案,在希特勒手里变成了现实!
撕毁凡尔赛条约,使得德国人更加把希特勒看成是德国的救世主和民族英雄,更加听命于希特勒所宣扬的领袖意志论,希特勒顺水推舟,把德国和全世界一步步地推进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深渊,是什么使得凡尔赛条约变得如此脆弱的呢?
如果说,俾斯麦在外交战场上,有能耐同时在空中玩八个球,那他的后辈希特勒显然还觉得不过瘾,他还要把这八个同时在空中翻腾的球点上火,希特勒看穿了东方的苏联和西方的英法之间,在意识形态上不可调和的矛盾,无论是苏联还是英法,都认为希特勒是个要大炮不要黄油的疯子,都幻想着把拥有巨大战争潜力的德国踢向自己的对手,因此英法对德国违反凡尔赛和约的举动听之任之,苏联则竭力制造苏联和德国同是凡尔赛条约受害者的认同感。
对于希特勒而言,没有比苏联与英法之间的矛盾更容易利用的了,因此他的左右喊打的逼人气势,其实与左右逢缘没什么区别,为了避免首先遭到德国的攻击,西方在宠溺他,东方在讨好他,这不但树立了希特勒在德国民众里的强人形象,也为德国未来的军事行动,取得了优越的政治环境,当然,希特勒是真的要打,并非只是声色俱厉的恫吓。
英法与苏联水火不相容的形势,事实上已经解决了德国在未来的战争中的两线作战问题,希特勒的杰出外交才能为德国避免两线作战提供了政治保证,希特勒的战争步伐也开始越走越快,而第一次世界大战遗留下来的德国军官团,则为希特勒提供了最为优良的战争机器,从来不甘守旧的德国军官团,在战争新理论的应用上,也远远地走在了列强的前面。
德国是闪电战理论的故乡,此理论的出现,源于德国恶劣的地缘政治环境,一旦有全局性的战争,地处中欧的德国就面临两线同时作战的窘迫境地,所以快速解决其中一线的战争,是德国必须面对的问题,闪电战理论由此运时而生。
闪电战这个理论的开创者是德国的史里芬,他的史里芬计划是现代闪电战的雏形,但是,当时的运输手段过分依靠铁路,一旦脱离铁路,军队只能靠马匹和两条腿,以及极少量的汽车运动,难以达成德国从史里芬时代就开始热衷的巨型围歼战,当时的德国的战争指导思想,是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力图一次包围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敌军,但是当时的科技手段所能提供的运输能力,不足以达成部队快速运动,围歼敌军的目的,这也是一战时史里芬计划破灭的一大原因。
一战后,坦克技术的成熟,迅速改变了闪电战的物质基础,英国的富勒和法国的戴高乐都是主张大规模集中坦克作战的先驱,但是,这两个国家的军队首脑都是保守的蛆虫,顽固地认为坦克只能作为步兵的支援武器,只能零散地配置在以步兵为主的陆军中。
与他们相反的,德国装甲战之父古德里安大将则嗅到了其中的奥妙,他认为坦克应该脱离步兵约束,成为一个独立的兵种,主张把坦克集中起来,编成一个营,一个师,甚至是一个军,把他们作为突击的决定力量,象尖刀的锋刃一样,撕开敌军的防线,插得越深越好,然后通过坦克集群的快速迂回,与后续的步兵一起包围已经松散的敌军,当然,此时的步兵的运动,也已经不再依靠战马和自己的两条腿,而是有大量的汽车来提供快速机动,天上有战斗机和轰炸机,前方有己方的移动炮火所提供的巨大弹幕,所有这些因素凝聚成了成熟的闪电战理论。
德国的闪电战理论的完善,得到了希特勒的全力支持,由此战争的模式已经从一战时期的防守方占优势,演变成了进攻方占优势,堑壕战和工事战已经落伍,运动战迅速崛起,德国的敌手们依然沉静在一战的光荣迷梦里时,德国的军队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即将开始它的又一次征伐!
1939年9月1日,希特勒在前一天晚上,用囚犯化装成的波兰军队,导演了波兰入侵德国的闹剧,并于这一天启动灭亡波兰的“白色方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希特勒在当天晚上的演讲中叫嚣:此时此刻,我的全部生命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属于我的人民,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当,我只想当日尔曼帝国的第一名军人!所以,我再次穿上历来对我来说神圣而宝贵的军装,不到胜利我绝不脱下这身军装————绝不!要不然,我就不活着看到它的结束!
希特勒的浑厚嗓音游荡在柏林的广场和大街小巷,所有的德国人都鸦雀无声,完全没有第一次世界大战德皇威廉二世宣战时的节日气氛,没有人确切知道德国将被这位伟大的领袖引向何方,但是,不久后,来得太快的胜利,将改变他们的情绪————这是必然的,正象希特勒私下里对自己的情人爱娃所说的:我知道,如果我胜利了,我将被他们奉为英雄,他们将完全拜倒在我的脚下,但是,如果我失败了呢?我知道,全世界都会因为我战败而责备我和诅咒我!
希特勒的此言此语历史上已经听得够多,何曾相似也!正象当年德国皇帝威廉一世私下里对他的爱相俾斯麦所说的:如果我统一了德国,我将成为他们膜拜的皇帝,可是如果我失败了呢?他们将在楼下的广场上,首先砍下你的头,然后,他们将砍下朕的头!
一个星期后,希特勒再次成为了德国的民族英雄,世界也第一次领教了闪电战的威力,短短的一个星期,波兰抵挡不住闪电战的神速进攻,波兰战败了,趁火打劫的苏联红军和德军从西东两个方向占领了波兰。
9月3日,英国和法国处于同波兰之间签定的保护条约的考虑,对德国宣战,但是,他们宣而不战,希望德国的战争车轮继续向东方前进,去进攻他们所仇视的苏联,那么,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谁呢?
蒙在鼓里的英法不知道,希特勒为避免两线同时作战,已经私下里同苏联的斯大林签定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英国和法国还在继续做着祸水东引的美梦,德军既然已经向东挺进,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是苏联,他们猜错了,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是德国的世仇法国!
早在战前,德国就已经拟订了重新与法国决斗的黄色方案,这个计划类似于一战时的史里芬计划,也把德军分为左右两翼,强调左翼对德法边界的法国修筑的坚固的马奇诺防线做佯攻,而把主攻方向选择在比利时,动用右翼主力部队从比利时突入法国,毫无新意,但德国统帅部拿不出更好的计划,也只能如此。
就在希特勒的指挥棒由东向西转,开始入侵法国前夕,一个意外发生了,一架载有这个计划全套蓝图的飞机,因为机械故障被迫在比利时降落,尽管飞机上的德国军官发电报报告统帅部,计划书已经被烧毁,最多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小片,但是德军统帅部依然极度紧张,希特勒的爪牙戈林用同样多的纸张实验在规定的时间里,是否可以把它烧成灰,但是结果失败了,统帅部乱作一团。
在此关键时刻,一个叫曼斯坦因的将军提出了一个修改计划,他认为德军的主攻方向不应该选择在右翼从比利时突入法国,而应该选择在左右翼的中间地带,这个地带是一个叫阿登的山林地区,这一修改方案一拿出来,几乎遭到所有德军将领的反对,他们认为阿登地区过于险要,即便是一战时的步兵穿越都有困难,怎么能够通行精锐的装甲部队,而且中间突破,万一两翼跟不上,很容易被法军从两侧击破,但是,希特勒一看到这个计划,两眼就放出异样的光芒,他命令德国装甲部队之父古德里安去实地考察阿登沼泽地带的通行性,结果是,这位精通坦克运用的将军认为装甲部队完全可以通过!
德军统帅部抵不过希特勒的压力,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即曼斯坦因计划,该计划把德军的精华装甲部队编成A集团军群,确定主攻方向是阿登山林地带,B集团军群依然从比利时突入法国,目的是吸引英法的主力,C集团军群佯攻德法边界的马奇诺防线,目的是牵制法军,使其无法北上增援。
1940年5月10日,曼斯坦因计划实施,不出希特勒所料,法军消极备战,判断失误,认为德军仍然在实施一战时的史里芬计划,将德军的主攻方向断定在比利时,英法联军主力迎头抗击德国的B集团军群,德军A集团军群的坦克部队犹如天降奇兵,通过阿登地区后,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渡过第二道天堑马斯河之后,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象插上了翅膀的雄鹰,其推进速度之快,不但使英法联军晕头转向,连德军统帅部都觉的心惊胆战,害怕它孤军深入,被法军吃掉,但这些担忧无疑是多余的。
历史上从未遇到过如此庞大的坦克部队,数百上千辆坦克象潮水一样漫过法国的平原,法军的坦克零散的配置在步兵队伍中,不到一刻就和它的步兵部队被这股钢铁洪流所淹没,古德里安如今的信念只有一个:前进,前进,再前进!他数度违抗统帅部禁止他前进的命令,只要燃料允许,他就马不停踢地前进,他根本就不管后面的步兵能否跟上,只要前面有陆地,他就要毁掉一切障碍,继续前进————除非他的面前出现了大海!
此时的古德里安的耳际或许隐约响起了威廉二世在一战中的演讲:你们去法兰西做远足旅行吧,在金秋落叶撒满柏林街头之前,你们就可以回到你们伟大的祖国德意志!这个被一战时的堑壕战所葬送的关于旅行的美丽画卷,终于在1940年变为现实————变成了在法兰西领土上的武装旅行!
古德里安的推进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把抓俘虏都看成是在浪费时间,他用高音喇叭,对着沿途一股股溃散的法军喊话: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把手中武器放到履带下面,让开道路,自行到各集中营报到,动作要快,不要让我们的坦克压到了你们!
古德里安在洗劫了法国中部以后,扭转兵锋,向西北狂飙,开始配合B集团军群,围歼法国北部的英法主力,他的突击还是那样快,完全超出了计划的预想,当他的部队抵达英吉利海峡时,由于行动迅速的超乎想象,德国统帅部张口结舌,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第二天,才命令古德里安占领英吉利海峡的法国各海港,此时,法国北部的百余万英法联军的主力,已经被德军南北夹击,重重围困,除了33万人放弃武器,被希特勒从敦克尔克放走英国外,其余的全部被歼灭。
随后,德军主力转向南方对法国实施红色方案,德军的铁拳装甲部队再次充当急先锋,古德里安在10天内急奔400余公里,俘虏25万法军,创造了史无前列的战争奇观,6月10日,法国政府撤出巴黎,13日,巴黎被宣布为不设防城市,14日,巴黎被德军占领,18日,法国政府宣布放弃抵抗,21日,法国投降,北部为德军占领,南部成立以贝当为首的听命于德国的维西傀儡政府。
历时不到一个半月的法国战役结束,英法联军伤亡35万人,被俘190多万人,德国和意大利联军只阵亡四万五千人,法国战役以法国的惨败告终!
趾高气扬的希特勒踏入了巴黎城内,并且在埃非尔铁塔前摄影留念,这是自1870年德军占领巴黎以后,整整等了七十年的第二次征服,希特勒特地命令在贡比涅的一节火车车厢里接受法国代表的投降,这节车厢是一战德国投降的签署地,并且被法国政府作为景点保留下来,现在,法国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德法世仇的最高潮就此结束,希特勒在征服法国的过程中,走到了他政治军事生涯的顶峰,他在德国人中的威望,甚至超越了俾斯麦,但是,物极必反,法国战役的结束,也标志着希特勒开始走下坡路,之后虽然还有入侵苏联时的辉煌,但那都只不过是回光返照,1945年4月30日,希特勒终究没有脱下他那身军装,在柏林地堡中开枪自杀,德国再次战败投降,如他所预言的那样,曾经被德国人看做救世主的他,终于作为一个历史罪人,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接受千秋万代的唾骂!
随着英国首相邱吉尔著名的“铁幕演说”的余音回响,两个超级大国美国和苏联的冷战拉开了帷幕,美苏矛盾逐渐成为世界政治格局里压倒一切的主要矛盾,同样处在美国阵营里的西德和法国之间的仇恨日益消融,国家利益的一致性以及时间流逝的洗刷,终于促成了两国的和解,德法世仇作为历史的一页,已经被历史老人从容翻过,但是,这段历史的可读性与可鉴性,却时时激发着我们去品位和探索! 你~~~{:5_147:}
连楼了~~{:5_136:}{:5_136:}{:5_136:} 附录:论三十年战争与德法世仇
论坛里有不少人把德法世仇的起源,追溯至“三十年”战争时期,这并非一个不能讨价还价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喜欢把德法世仇的的开端定在普鲁士的德意志统一战争,如果一定要再往前牵强一点,则还是拿破仑的1806年对神圣罗马帝国的解散。
首先,“三十年”战争的主要性质,是一场鼎定国际新秩序的争霸战争,而不是德意志统一战争,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夺取各参战国的自身霸权,而所谓统一德意志,不过具有附带的象征意义。
从历史上看,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从来都是无力,也无心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真正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所谓无力,“三十年”战争的结局就是一个论据————哈布斯堡王朝最终战败,它不具备后来的普鲁士的政治军事实力,所谓无心,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者,只满足于一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默认帝国的松散组织,甚至于后来反而成为德意志统一的阻碍力量,使得普鲁士必须诉诸武力,将其排除在德意志的统一进程之外。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曾经说: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也非罗马,更非帝国。不神圣,指国家这个东西向来与肮脏的利益挂钩,何来神圣,非罗马,指这个国家虽号称罗马,其实和古罗马风马牛不相及,完全没有关联。
非帝国则是一个关键,指这个国家除了创立之初,在其几乎所有的时间里,都是一个诸侯割据的邦联,从来就不是一个上下一致的实体,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的产生并非世袭,而是从众多的选帝候中竞争而出,取得皇帝称号必须要打败所有反对它的诸侯,即使取得皇帝头衔,也要允许各诸侯国享有充分的自治权,这种制度才是德意志内战连连,老是不得统一的真实原因,而不是因为什么法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的背后一刀,这也是我说“三十年”战争中的德意志统一具有象征意义的原因,因为即便是神圣罗马帝国最终打败了法国,这个国家的内战还将继续下去,它也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德国————真正的统一是不可能的!
它的各邦国也不可能形成一致对外的民族意识,而更多的是注重自身的实际利益,也就是说即便是仇恨法国,也不具有一致性,奥地利可能仇恨法国————那也是因为奥地利的自身利益受损,而非整个德意志利益的受损,而反对奥地利的德意志新教联盟则可能喜欢法国人,那我们该如何阐述德法世仇呢?难道是又爱又恨的世仇?这是“三十年战争”德法世仇起点论的一个软肋。
反而是拿破仑取消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这个称号和选帝侯制度,才结束了整个德意志为了一个虚名而互相征战的历史,并且因为这个所有邦国持续追求的虚名的消失,而激起了德意志仇法的一致性,所以,从长远看,神圣罗马帝国的灭亡,才是德意志真正统一的基础和德法世仇的起点。
其次,从经济决定政治这个原理来推断,神圣罗马帝国由于常年割据,其经济融合一直处在萌芽状态,一个商人在这个国家走200公里,竟然需要缴13次关税,说明它在政治上是不可能统一的,这种状况就包括“三十年”战争时期,一直到了普鲁士的崛起,它的经济才达到了统一所需要的融合程度,回过头来又说奥地利为什么无心统一德意志,当德意志统一的先驱————经济学家李斯特奔波于德意志各邦国,呼吁建立德意志关税联盟时,普鲁士积极响应筹划,并且得到大多数邦国支持,只有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对此视而不见!在此我们又可以看出,普鲁士天生就是德意志的统一者,而奥地利则天生是个自私自利的旁观者!
再次,我们从历史和现实的角度来看,如今的德国和奥地利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了,我们说德法世仇,究竟是德意志和法兰西的世仇,还是德国和法国的世仇,如果是前者,那“三十年战争”仇恨起点论还说得过去,因为奥地利毕竟是一个德意志民族国家,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十分牵强了,奥地利自被俾斯麦排除出德国统一进程之后,除了在希特勒时期,和德国有过短暂统一,就再也不是德国的一部分,更不要说是它的主体了。
综上所述,以奥地利主导的“三十年”战争作为德法世仇的起点,是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问题,并非铁案死论,本文侧重于近现代德国的崛起,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德法世仇的起点,也无可厚非。
有空闲下心来,仔细回顾一下历史,其中的发现又不免让人吃了一惊,当我们流露出几分神圣和艳慕,谈论这些血管里流淌着王族血液,象征着高贵而不群的人神时,我们发现这个群体的辉煌恍若隔夜,渐行渐远的王朝帝制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刚刚过去的20世纪正是他们无比绚烂的黄昏年代!
1918年结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如果说它有什么进步意义,那么世界范围内的王权的彻底衰落,倒是风毛麟角的一例,这一年距今不到百年,却摧毁了四大王朝,它们是德意志帝国的霍亨索伦王朝,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俄罗斯帝国的罗曼诺夫王朝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素丹王朝,加上1911年东方那个被推翻的大清帝国的爱新觉罗王朝,20世纪的前20年可以称为这些王族的凶年。
如果仔细推敲一下这些王朝,我们会发现它们有一个地方具有一致性,即这些王朝都顽固坚持君主专制制度,19世纪后半叶至20世纪初,是一个王朝立宪的时髦时代,大清帝国临终前也在搞制宪会议,但那只是为了苟延病体的游戏而已,即便立宪成功,也不可避免地要走上另四个王朝的死胡同。
那第一次世界大战所摧毁的这四大王朝,究竟信守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制度呢?是立宪君主制,这个制度和君主立宪制的区别似乎只在两个定语的词位的不同,立宪和君主换了个位置,其实有天壤之别,君主立宪制侧重立宪,立宪君主制则侧重君主,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强调对君主的权力,用宪法加以约束,甚至于完全剥夺,而以德国为代表的立宪君主制,则强调君主的权威,立宪只是调和矛盾的一个幌子,事实上仍然是君主专制制度。
它们的主要区别在于,君主立宪制完全架空君主的权力,立法权全部归属议会,首相行使政府所有权力,并由议会选举,不对君主负责,而对议会负责,而立宪君主制又称为二元君主制,其中一元指议会,另一元指君主,议会和君主都有立法权,但是君主却有解散议会的权力,并且集政府大权于君主一身,宰相也由君主直接任命,并且只对君主负责,而不对议会负责。
搞懂了立宪君主制度的内涵,那么一个历史迷题就迎刃而解了,关于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是不是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祸首,近年来的历史研究,有无过论和有罪论两种,前者认为威廉二世在历史上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并且罗列了一大批关于威廉二世厌恶战争的言论信史,试图把威廉二世发动战争的责任抹去,但是,就算是真正后期他已经大权旁落,被兴登堡等人的总体战委员会所操控,也不能洗刷他的战争责任,因为一战前的德国是立宪君主制,皇帝具有缔结和约,宣布战争和签署总动员令,以及外交和军事指挥大权,怎么可能不经过他的首肯,而使德国卷入战争呢?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也算是一个比较幸运的末代皇帝,战败被迫退位后,流亡荷兰,法国的共和政府一直希望荷兰女王把他引渡到法国,并且在审判后把他作为战争罪人绞死,但是身为亲戚的荷兰女王拒绝了,并且给了他一个城堡,让他安享晚年,此后由他的亲信兴登堡把持的德国魏玛共和国还返还了他的所有王室财产,威廉二世不甘寂寞,资助希特勒上台,希望借助希特勒复辟霍亨索伦王朝,但是,大权在握的希特勒把他踢到了一边,这也证明了,在共和制度成为潮流时,一个王朝一旦倒台,几乎就没有它重新崛起的第二次机会,也证明了,任何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则是完全是没有希望的。
唯一让威廉二世有所安慰的,是希特勒的军队终于在他的有生之年,实现了他发动第一地世界大战时的夙愿———灭亡法国,1940年法国战败投降,1941年,这个末代皇帝寿终正寝,如今,他的后代作为一个庞大的家族,依然生活在德国,而不肯对他施舍的希特勒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也算是这个破落王朝的造化吧!
而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和奥斯曼土尔其素丹王朝的末代皇帝都丢掉了皇帝头衔,被迫流亡,在经历了千万磨难后,他们的后裔也都安然生活在当今世界,俄罗斯帝国的罗曼诺夫王朝则没有如此幸运,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及其一家被革命者枪杀在一间地下室里。
我们来看看第一次世界大战里两大政治军事集团的主要构成,同盟国一方主要是德国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它们无一不实行立宪君主制,它们都因为战败而导致帝国崩溃,而另一方协约国,英国法国和俄国,英国是立宪君主制,法国是共和制,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崩溃,唯一一个崩溃的俄国也实行的是立宪君主制,这种近乎讽刺的结果,表明了什么?是立宪君主制度更虚弱,更容易因为战争而引起内部革命?似乎有这个道理,因为专制制度最不能使国民为其卖命,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似乎是这个:当两大军事政治集团打得精疲力竭时,共和制的美国加入了协约国阵营,对同盟国宣战,或许美国是在潜意识里,抱着对专制不满的态度而参战的吧!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立宪君主制的主要国家只剩下了大日本帝国,及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当日本天皇下昭投降时,立宪君主制度几乎已经在世界灭绝,可恨的是,唯一对屠杀平民具有残忍奢好的立宪君主皇帝浴仁天皇却逃脱了国际法的严惩,原因是美国担心绞死被日本国民神话的天皇,将使美国占领日本多付出100万军人的生命,如今无罪的天皇后裔依然做为日本的国家象征被供奉在国家元首的神坛上,最有罪过的王族却成了最幸运的王族,这真是历史对世人所开的最大玩笑!
当历史的潮流已经奔涌到民主共和的阶段时,为时代所垂青的人们,似乎已经忘怀了这些尊贵王族的原罪,他们已经作为娱乐的谈资,终归平民的角色,值得警醒的是,他们那无比华丽的黄昏时代,曾经对世界造成了何等严重的灾难,值得庆幸的是,相比于古代的末代皇帝无一不被砍头的悲惨遭遇,他们的归宿体现了时代进步的仁慈特征,而那个把他们推向罪人的立宪君主制度,终于因为其不可饶恕的缺陷,而埋没黄泉,永无超生。
他们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呢?浩浩汤汤的历史潮流,是以加速度向前演进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王族将作为历史名词,被永远地压在史书的底页!
装载自天涯论坛 盾 哥哥辛苦了支持一下{:5_113:} {:5_106:}{:5_113:}楼主爱死你了,这么好的文章以后看不到怎么办啊{:5_152:} 学习了,希望以后能多看到这样的贴子~ 盾 哥 辛苦了支持一下{:5_135:} 因为贞德和拿破仑,所以我喜欢法兰西,厌恶英格兰和奥地利,俄国,、,普鲁士呢则不喜不厌 云烟万里 发表于 2012-9-23 20:5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楼主爱死你了,这么好的文章以后看不到怎么办啊
怎么会看不到呢 {:5_131:}嗯 但愿能想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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