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32:25

【转帖】西北漫征尘~西夏与北宋的最终战争

一般被称为「宋朝」的那个时期的东亚大陆,其实是“三强鼎立”的局势。
宋朝基本可以分成两个时期:前一个时期是北宋,后一个时期是南宋。
在北宋时期,与北宋争雄东亚的是契丹族建立的辽国、党项族建立的西夏国。
在北宋一朝,与之争战时间最久的则是――西夏。
北宋与西夏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宋徽宗、夏崇宗的时期才结束。
(其实严格的说,北宋与西夏的战争一直到宋徽宗之子宋钦宗时才算终结,不过这时的北宋已经差不多崩解了!)
宋徽宗、夏崇宗时期的宋夏战争对於当时的东亚历史格局有著很大的影响,但是常为许多人所忽略。
本文便是以这一时期的宋夏战争为主要焦点。
原本宋朝奉为宿敌的是辽国,因为辽国在宋朝立国於中原之前,就已经占领了中原北方的门户――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除了可以成为辽国南下中原的前进站以外,也是产马盛地。马匹在当时的冷兵器时代的重要性不下於今日的战车。
然而,原本臣服於宋朝的夏州李氏政权(其本姓为拓跋氏,因其位於宋朝西方,而通称其为“西夏”)内乱之时,宋太宗趁乱攻夺,引发了李氏家族中颇富名望的李继迁的反抗。
在李继迁之前,夏州李氏政权只有陜北一带5州的地盘。在李继迁与辽国联合抗宋后,他逐步占领了宋朝辖下的河套平原,到了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时期,西夏更平服了河西走廊诸势力。
河套平原、河西走廊均为盛产骏马之地。
河套平原可以直接威胁宋朝陜西沿边及关中之地,而河西走廊更是交通东西的丝路要道。占有这两地的西夏虽国力稍逊於辽国,但是对宋朝的威胁却更甚於占有燕云十六州的辽国。
因此,到后来,宋朝虽仍没有忘记要从辽国手中收回燕云十六州,但是宋朝与西夏的战争却比与辽国的战争更为频繁,就是因为西夏比辽国对宋朝来说更加危险。
当时的东亚大陆除了宋、辽、西夏这三大国以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林立的诸国。其中,有一个政权虽然比不上宋、辽、夏三国强势,却也鼎盛一时,对三国的动向举足轻重。
这个政权,宋人称为“吐蕃”。
吐蕃,在唐朝的时候是指统治整个青藏高原的吐蕃王朝。在吐蕃王朝崩解后,“吐蕃”成了民族的泛称,而不再是一个政权或王国的称呼。
但是在宋初, 吐蕃王族后裔的唃厮罗在青藏高原东部的湟水流域一带建国后,宋人就称呼这个政权为“吐蕃”。
其实,这个“吐蕃”只是唐时吐蕃王朝的一个分支而已。
而且虽说是“吐蕃”,但这个政权其实是吐蕃人与羌族人联合组成的。
只是,在宋人的眼中,吐蕃跟羌族实在没什么区别。在宋人的记录里,也常常把吐蕃跟羌族混为一谈。
这个政权还有许多其他的别名。
有人用建立者唃厮罗的名字来称呼这个政权;今日的藏族人(吐蕃民族直系后裔)因其位於宗喀(或称宗哥)之地,而称之为宗喀王国;也有人因其都城青唐城,而称其为青唐王国或是青唐羌、青唐吐蕃;还有人称其为河湟吐蕃(羌)或湟水吐蕃(羌) 的,这是因其位於湟水流域一带且濒临黄河。
为了后面的记述方便,以后便称呼这个政权为“宗喀王国”。
本文主要是在讲述北宋末期与西夏的战争,但是因为宗喀王国对北宋与西夏之间的和战关系有著很密切的影响,所以在此必须先交待一下。
在吐蕃王朝崩解后,原吐蕃豪族或王裔在青藏高原建立了诸地方政权,其中国势最盛者当推:青藏高原东部的宗喀王国,与青藏高原西部的古格王国。
宋朝著名文豪苏东坡就曾评说过:「吐蕃遗种,以唃厮罗最强,惟西夏亦畏之。」
宗喀王国的政治组织与中央集权的宋辽夏不同。宗喀王国的政体有点类似邦联体制,其疆域里有不少由地方豪族世袭的半独立性质的“自治区”,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削弱了它的力量。
宗喀王国以青海东部的湟水流域为核心领域。在唃厮罗的时期,其东方的河州诸羌族(在今甘肃东南一带),以及其西方的黄头回鹘、草头鞑靼(在今青海西北的柴达木盆地一带)均奉唃厮罗为宗主。
宗喀王国所处的河湟之地直接威胁到西夏的河西走廊侧翼(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所以宗喀王国的政治立场基本是反西夏的(反之亦然)。
西夏则据横山,可恃山界之险以拒北宋;有天都山,可以为南侵北宋的桥头堡;还有兰州,可以阻碍北宋与宗喀王国的往来。
对於宋朝来说,兰州、天都山、横山都有著极大的威胁。
对於宗喀王国来说,兰州更是梗在咽喉的一把利刃。
由上面的叙述可以看出,西夏对宋朝与宗喀王国都相当具有威胁性,所以宋朝与宗喀王国最好的对策就是联合起来一起抵制西夏,而在很长的时间里,宋朝与宗喀王国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然而,这个合作关系后来还是破裂了!
到了宋神宗的时候,宋神宗不再甘於“三强之一”的地位,而要独霸东亚大陆,因而打破三国鼎立的和平沉寂,展开了北宋中期的――开边运动。
不过,宋神宗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并不是长期敌对的辽或西夏,反而是一直助宋朝抵制西夏的宗喀王国……

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35:20

第一章 北宋与西夏的整体战争情势
1.宋神宗时期的开边行动与国际互动
从西元1070年代至西元1080年代初期的十余年间,东亚大陆的国际关系可谓变化莫测,而这一切的开端都始於北宋的宋神宗的“变法”与“开边”活动。
宋神宗先是用王安石为宰相主持变法,整顿军事与财政,接著以王韶为统帅主持对河州诸羌的征伐。
河州地区其实是以河州为中心,包括了熙、岷、洮、叠、宕等州的地区。
河州地区当时在名义上是属於宗喀王国的疆域,而且还是宗喀王国本土(湟水流域)的东方门户。
宗喀王国素来与宋朝交好,共同抵制西夏,宋神宗为何要先对宗喀王国动手呢?这样徒然把朋友逼成敌人,实为不智。
宋神宗之所以在这时对河州下手,可能有以下3个理由:
(1)河州虽然名义上是宗喀王国的国土,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地方。河州的诸羌部落不只奉宗喀王国为宗主国,同时也对宋朝称臣。所以宋神宗可能认为河州与宗喀王国,是不同的二个各体。
(2)在同一时间,西夏主政的梁太后也把她的手伸向河州。而这时宗喀王国内部的唃厮罗家族却正忙著内斗,无力抵御西夏对河州的扩张。河州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宋神宗当然不能容忍河州落入西夏手中。
(3)宋人据有河州便可以直攻西夏防御较空虚的西部边境一带。
当唃厮罗的幼子董毡控制住宗喀王国的局面时,王韶在河州也有相当顺利的进展。宗喀王国东方门户的洞开自然引起了董毡的警惕。
宋神宗虽说无意攻占宗喀王国,但是宋朝据有河州后,既可以北上进攻西夏,同样也可西进征伐宗喀王国。谁能保证宋神宗以后不会改变主意呢?就算宋神宗能坚持住立场,但是宋神宗之后的宋朝皇帝呢?
於是,董毡一反宗喀王国长久以来反西夏的政治立场,而与西夏通好。西夏梁太后也曲意讨好董毡,并将其亲女金山嫁予董毡之子蔺逋比。
就在此时,国际形势又有变化。
首先,由於王安石的变过於急功近利,又伤害了许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遂引起宋朝普遍的反对。而“变法”与“开边”又经常被连系在一起,所以连“开边”也受到了宋朝内部的抵制。
再者,王韶征河州期间多有不必要的杀戮,而引起诸羌部的反抗。
因此,宋神宗只好停止“变法”与“开边”。
在宋朝於西元1077年停止西进后,宗喀王国本土(湟水流域地区)的威胁解除,宗喀王国便再次与西夏疏远了!
董毡不再与梁太后交好,除了是因为宋朝停止开边之故,还有2个原因:
(1)董毡的父亲,也就是宗喀王国的建立者――唃厮罗――毕竟长期与李元昊父子为敌,宗喀王国内部对於交好西夏并不是很赞成。
(2)在宋朝据有河州的同时,西夏一方面将公主金山嫁给董毡之子蔺逋比,另一边却平定了西夏后方的沙州回鹘。沙州回鹘是黄头回鹘之一,据西夏的沙州(敦煌)外围而威胁西夏后院,是宗喀王国的“藩属”,也是宗喀王国牵制西夏的重要棋子。
现在让我们来算个账:
宋朝得到河州。
西夏搞定沙州回鹘。
宗喀王国则是东边失去了河州的“半独立领土”,西边又弄丢了沙州回鹘这个小弟,虽然其湟水流域的本土没有损伤,但是“外围”却丢去一大半了!
宗喀王国这时等於是被北宋与西夏分别从东方与西方压挤其生存空间。
如果你是董毡,你会如何让宗喀王国在宋、夏两国的夹缝间生存下去?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
不过,我知道董毡是怎么做的。
――挑起宋、夏两国的大战。
只是,董毡还要再等上几年才有这个机会。
王韶在开边中止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王安石虽一度回到朝庭,但不久就又被反对势力所迫而离开。
王安石虽离开了,但是宋神宗开边与变法之意仍不息。
辽国统治者知道宋神宗的开边绝不会只止於宗喀、西夏,因而早在约从西元1074开始,辽国便向宋朝提出重新划定宋辽两国边界的要求。
这是辽国在敲山震虎。
宋朝反对新法的大臣们藉机以辽国的压力,请求宋神宗停止变法与开边。
但是,宋神宗决定对辽国软硬兼施,以抗拒辽国的压力。
(1)硬的一手:将西北的杨文广军团北调至宋辽边界,予以震摄辽国。杨文广就是杨家将中金刀杨业老令公的孙子。
(2)软的一手:派沈括出使辽国,据理力争。沈括就是《梦溪笔谈》的作者。
於是辽国安份了!
但是宋朝北方的辽国刚安份下来,杨文广就病死了!辽国似乎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宋朝的注意力遂集中在辽国的动向上。
南方的交趾(今越南北部)就趁宋朝的目光被辽国吸引的机会,入侵宋朝边境。
交趾军横扫宋朝南方的大半地区,所向披靡。
宋神宗再从西北调郭逵军团南下,结果郭逵三两下就打退了入侵的交趾军,并反过来攻打到交趾首都的近郊。
於是交趾也安份了!
宋朝经过连场的战事,暂时也无力“开边”。
於是,宋朝也安份了!
这一安份,就安份了四、五年左右。
到了约西元1080年的时候,西夏的梁太后与其子夏惠宗李秉常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宫庭变乱,最后梁太后软禁了夏惠宗。
宋朝经过几年休养,国力有所恢复。宋神宗便欲趁此时机,扫平西夏。
宋朝虽有一些大臣反对,但是宋神宗已经铁了心,而且董毡一直就想挑起北宋、西夏的大战,以求得生存。於是,他也一再推波助澜,并主动表明愿意助宋伐夏。
於是,这一场宋、夏大战便再也没人能够停止了!
从这时开始,北宋与西夏的战争一直断断续续的持续到了北宋的灭亡前夕,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北宋的灭亡就是因为与西夏的战事而耗去太多国力之故。
2.得地而不守V.S占地设堡寨
西元1O81年,趁西夏内乱,宋神宗命李宪、种谔、高遵裕、刘昌祚、王中正五路大军,分道并进,会师於灵州(今宁夏灵武县西南)。
灵州与西夏的国都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互成犄角之势,且灵州为兴庆之屏蔽,灵州若失,则兴庆旦夕可下。
董毡也率三万吐蕃兵与宋军会合,归於李宪一路受其指挥。
宋军连同正规军与民夫在内,可谓是名符其实的“百万大军”。
西夏一方一开始采取的策略是:「分兵设防,寸土必争」。
然而,宋夏兵力过於悬殊,西夏接连丧师失地。
西夏名将仁多零丁率兵出击李宪、董毡,也兵败而返,李宪趁胜占据兰州。
眼见情况危急,梁太后立即召开西夏“高峰会议”。
在会议上,多数将领愤然主战,要与宋军拼个你死我活。
梁太后虽然赞许诸将的勇气,但她更需要实用的策略。
这时,有别於慷慨激昂的诸将,一位老将用沉静的语调献策:「宋师远来,利在速战。我军不必硬拒,只需坚壁清野,诱宋军深入,同时调集重兵往救灵州;我军先以逸待劳,再遣轻骑抄袭敌后,断宋饷运,使宋军不战自困,则宋军自退。」
梁太后闻言大喜,遂依计而行。
之后,梁太后收缩兵力防守兴、灵,坚壁清野,聚集被打散的军队绕到宋军背后切断宋军补给线。
由於宋军第一线的兵力太过庞大造成补给重大的压力,再加上宋军的兵力都被抽到前方使得后方的兵力过少,宋军的背后便形成了空虚的状况,西夏军遂得以趁虚而入,扰乱宋军后方。
於是,五路宋军,只有高遵裕、刘昌祚两路顺利抵达灵州城下。
梁太后遂派兵决黄河水淹灌宋军。
灵州城下的宋军饥寒交迫,加上水淹,死伤惨重,溃不成军,再加上缺粮,士气日益低落。
随著隆冬将至,宋军渐成强弩之末!
这时西夏名将仁多零丁又率军杀到,宋军力战不敌而伤亡惨重,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宋军各路将士,不是溺死,就是冻死、饿死,剩下将死未死的疲卒侥幸逃生,狼狈逃归。更有不少溃兵,趁机劫掠,对宋朝边境的治安与百姓造成很严重的问题。
眼见其它各路友军接连失利,李宪也於这一年的十一月班师回宋境。
至此,宋朝的元丰五路西征以失败告终。
宋军在灵州城下的战败,主要是因为西夏战略得当,宋军粮草不济且不适应天候,将领失和,还有,李宪的失约未至。
对於,李宪为何没能与其它路的宋军会师於灵州城下,历来因为李宪是宦官而多归咎於他的军事才能不足,但是从当时的情况看来,可能有以下的原因:
(1)李宪的行动开始变得迟缓,是在受到仁多零丁的袭击之后。从仁多零丁后来的活跃可以看出其能力。所以,也许李宪虽击败了仁多零丁,但本身也有不小损伤,而亟需修整。
(2)没赶上会师灵州的不只李宪一路,其他还有种谔、王中正两路也因为天候与补给等问题而没有赶上,李宪应该也是如此。
(3)兰州对宋与对宗喀王国都是敏感之地,董毡对兰州也不可能没有想法。 而且当初王韶征伐臣属於宗喀王国的河州诸羌时,就是与李宪搭挡的。所以自李宪攻下兰州后,李宪与董毡可能就陷入了一种貌合神离、互相提防的境地。
以上种种,都说明了李宪没赶上灵州会师,并非像一般人所想得那么简单。
西夏虽击退了宋军,使宋军伤亡惨重,却丧失了一些边境的农耕地区。这对西夏的经济是很不利的。而且此战之后,兰州由宋军牢牢握住,宋朝方面赏了董毡一些虚名和一些财物,就把董毡给打发了!
梁太后在这一战中,采取了老将坚壁清野,诱敌深入,断敌粮道,集中优势兵力破敌的战略,遂终能逆转危局。
之后,梁太后所制定的西夏对宋长远战略有以下的三个重点:
(1)不与宋军争一城一地之得失。
(2)以歼灭宋军的“有生力量”与“主力军团”为主要目的。
(3)善用骑兵部队截断宋军粮道,以消耗宋军物资,瓦解宋军战意。
也就是说,虽然西夏没有足够的兵力在太多的战略要地设防,但是,西夏也要透过消灭宋朝的有生力量,或者夷平隳坏宋朝边疆城关,使宋朝同样无力长期占有边境的战略要地,进而迫使宋朝让步。
至於宋神宗,从他命王韶攻略吐蕃到五路伐西夏,可以看出宋军的战略意图是:攻取战略要地,以保持对西夏的军事主动优势。
宋军之失,在於贸然深入敌境。在此战之后,宋神宗依然坚持占领战略要地的方针,但是做了一些修改:改采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的方式,而不再采一鼓作气的贸然深入。
此后宋朝对西夏推行 “进筑之策”。
“进筑之策”就是选将练兵,训练出多支战斗力较强的军队,然后伺机深入西夏,每夺一地就在那里修筑堡塞,同时以堡寨为中心,对周遭番部剿抚兼施、降其部众,以绝西夏外围之臂助,瓦解西夏军民的斗志。
双方的策略无所谓谁比较高明,宋神宗与梁太后都只是选了最适合他们的策略而已。
宋朝是农耕国家。人多、善修城守城,而不擅野战。所以,宋朝以占地为主要,依托堡寨以扼阻西夏。
西夏是半游牧国家。人少、善野战而不善攻城,所以西夏主要是设法在野战中尽可能的消灭宋军的民力与兵力,以弥补西夏在经济力量上不如宋朝的短处。
当然,这不是说宋朝就不想尽量消灭西夏的有生力量,也不是说西夏不想占有边境上的战略要地,只是他们都必须尽可能的把力量集中在较有效率的方面上。
宋神宗与梁太后的这一战,最主要的意义在於以下两点:
(1)双方由此决定了两国今后的战略方针。
(2)宗喀王国自此开始摇摆於宋夏之间,不再固守长期以来的反夏亲宋的立场。
以上的这两点,对於之后的北宋与西夏的和战形势影响相当深远,就是到了宋徽宗与夏崇宗的宋夏最后战争时期,双方依旧受到其影响。
这也就是为何本文要从宋神宗、梁太后的时期说起的原因。
整个西元1070年代到西元1080年代前期,在北宋神宗与西夏梁太后相互征战连连的期间,宗喀王国亦不能置身事外,就连交趾也冒出来凑热闹,而辽国却只有出来晃一下,就又没影子了!
那么在这期间,辽国发生了什么事呢?
公元1075年,杨文广死后的次年,辽国大臣耶律乙辛为了篡权,诬告辽道宗耶律洪基(就是在《天龙八部》里,跟萧峰拜把子,并封他为南院大王的那位)的皇后萧观音和伶人赵惟一有私情,耶律洪基遂逼令皇后自杀。
公元1077年,郭逵击退交趾军的次年,耶律乙辛为斩草除根,又诬告萧观音之子――也就是太子耶律浚谋图夺位,耶律洪基遂囚禁了太子。不久,耶律乙辛派人暗杀了太子,并谎报太子是病死的。耶律洪基开始觉得不对劲,而要召见太子之妻,耶律乙辛又杀死太子妻子以灭口。幸而太子之子――年仅两岁的耶律延禧为忠义之士所救走。
到了公元1081年,北宋与西夏在灵州城下激战之时,耶律洪基有所悔悟,接回了七岁的孙子耶律延禧,并废黜了耶律乙辛及其党羽。
公元1083年,耶律洪基处死耶律乙辛。
总之,当北宋与西夏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辽国就在忙著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
北宋后来居上,西夏渐落下风
在宋神宗五路伐西夏一役中,虽然宋军战亡了数以万计的军民,但是西夏却也失去了一些边境上的战略要地。
於是,西夏方面在整顿兵马之后,便反客为主的主动攻击宋朝了!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北宋与西夏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西元1082年,宋神宗以无定河边的永乐,做为“进筑之策”的试验地点。
西夏军来袭,攻破永乐。宋军统帅徐禧战死(或说不知所终),徐禧以下“死者将校数百人,士卒役夫二十余万”,沈括因救援不及,亦遭贬官。
西元1084年,仁多零丁领军攻入宋朝的泾原路,在静边寨中了宋军的埋伏,最后奋战至死。
另外,西夏还几次试图发兵夺回兰州,但均被李宪击退而不果。
西夏在“名将尽授首,兰州夺不回”的情况下,梁太后於西元1085年死去,夏惠宗复位。
宋朝虽稳据所夺之地,却在“军民伤亡惨,物力有所穷”的情况下,宋神宗於西元1085年驾崩,年幼的宋哲宗继位。
於是,宋、夏双方均有议和之心。
但是,夏惠宗李秉常却在西元1086年死去,其继承人夏崇宗李干顺於西元1086年即位时才三岁,西夏国政遂由李干顺之母梁太后(她是之前那位梁太后的侄女,一般通称“小梁太后”)所掌,而由小梁后的弟弟梁乙逋掌军事。
现在,许多人都认为是小梁后姊弟的好战,捣毁了原本快要完成的宋夏议和。但是小梁后姊弟很可能也是以攻代守、以战迫和。
当时的形势如下:
灵州一战以后,宗喀王国的董毡於西元1083年去世,之后由他的养子阿里骨继任宗喀王位。由於阿里骨非唃厮罗的血亲一脉,而引起国内的抵制。阿里骨为坐稳王位,遂表态亲宋反夏以取得宋朝的支持与承认。阿里骨虽然没有在行动上实际的反夏,但是光是他发表声明,就已经能使西夏在声势上落了下风,再加上宋朝方面也不希望宗喀王国过於强盛,所以宋朝亦扶持阿里骨与唃厮罗一系抗衡以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
而且,虽然同是幼主即位、国内不稳,但是宋朝毕竟比西夏早了一年,形势早已先西夏一步稳定了下来。
所以,在以上的形势下,小梁后姊弟可能会期望能透过军事手段,打击宋朝的有生力量,迫使宋朝退让。
在梁乙逋几次用兵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后,竟然异想天开的――打算与宗喀王国的阿里骨联兵攻打宋朝。
宗喀王国自唃厮罗时期开始,就一直持著坚定的反夏立场,虽然其国内不乏个别的亲西夏人士,但是均没能动摇宗喀王国的整体外交方针。
然而,宋朝攻占河州、兰州之举,使得宗喀王国内部越来越多的有力人士感受到了宋朝的威胁,而且宋朝自恃对阿里骨有扶持之恩,对阿里骨也日益掣肘。
而且在宗喀国内,不管是阿里骨系还是唃厮罗系,均希望能收回河州失地。
於是,阿里骨遂同意了西夏国相梁乙逋的合作之议。
西元1087年,西夏与吐蕃联兵进攻宋朝边地,此次联军虽然声势浩大,宋朝也损失惨重,但是西夏与宗喀王国终究还是无法收回失地。
不过,西夏军的主力倒也没什么损伤,反而是吐蕃军损兵折将,连吐蕃名将青宜结鬼章亦兵败被擒。
梁乙逋见吐蕃军失利,遂引兵退还。
之后,西夏请动了辽道宗耶律洪基出面斡旋,并表示愿意归还在永乐城所掳获的数百名宋军战俘,使宋朝同意归还原属西夏的葭芦川等四砦。
由於当时宋朝的主政者是所谓的“旧党”人士,因此许多人捉住这件事情,抨击旧党:软弱、退缩、保守,只差没说卖国而已。
但是,我们也该看到宋朝当时的情况:
(1)宋朝经过连年战争,已经力难再继,而需要休养生息。
(2)葭芦川等四砦偏远而贫瘠,宋军若要据有此地,不但要分派兵力驻守, 还要负担沉重的后勤压力。所以倒不如把兵力集中起来驻御在更有战略价值且没有沉重后勤压力的地方,比如说――河州、兰州。
(3)西夏联合了宗喀王国、辽国给宋朝施予的压力,不是嘴上强硬就可以解决的,只有狂人(或是有著先进N年见识的穿越人士)才会让宋朝去以一抗三。
而且,宋朝的旧党人士还是有原则的。像是兰州、河州等重点地区,他们就硬是顶住了压力,坚决不退让。
兰州对北宋、西夏、宗喀三国,可说是如同荆州对魏、蜀、吴三国般的重要。
而只要宋朝掌握住了河州,就等於掌握住了进出宗喀国的东方门户。
宋朝主政的旧党人士李代桃僵的用几个偏远贫脊的砦子守住了兰州与河州,这使得以后的北宋依然对西夏与宗喀王国维持了战略上主动的优势,其影响是很深远的。
此外,在稍后,宗喀王国又继续受制於宋朝,终阿里骨之世,不再与西夏联成一气,
以上之事都可以说是宋朝主政的旧党人士的功绩。
所以,不要轻易就把旧党给脸谱化,甚至妖魔化了!
毕竟,旧党又不是现代人穿越回去的,不会动不动就有“超前N年的先进见识”,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直到宋哲宗於西元1093年亲政以前,主持宋朝国际的都是“旧党”。
“旧党”并不都是软弱的白痴,直到他们在西元1093年退下宋朝的政坛之前,他们在对西夏的政策上有以下的功绩:
(1)任用“知兵机,善谋略”的章楶(节)出任宋环庆四路经略使,主持宋朝西北沿边对西夏的军事事务。
章楶在西元1091年上任后,就提出了自己作战理念和方案:
<A>进攻方面
以“浅攻战术”为主:不大举深入,而造成补给困难,将宋军主力用来扫荡边界两百里左右的范围,同时逐渐修筑堡垒配合宋军的出击,以渐进地控制横山、天都山一线,并加强招纳西夏境内的蕃部。具体做法是集中宋军主力於陜西的泾原一路,进置堡障,直抵鸣沙城,以为攻占灵州的桥头堡。
<B>防御方面
摒弃消极死守城池的做法,改以野战军驻扎城外以实施机动作战而牵制西夏军的进犯,使西夏军不敢深入;而在西夏军退兵时,宋军要根据实际情况依险设伏以歼灭夏军,但是宋军绝对要避免在不利形势下主动和西夏军进行会战。
章楶主持西北军事之时,已经六十多岁了(章楶约出生於西元1026年)!所以他特别注重提携后进,他的麾下最有名的有两人:
一是负责参谋作业,善於规划严密作战方案的种师道。
一是负责执行作战计画,善於伏击战的折可适。
种师道与折可适都是系出名门,家族世代为宋朝西北将帅。
种师道就是《水浒传》中好汉们常提到的“老种经略相公”,连梁山好汉中的花和尚鲁智深在上梁山前也不过就是他麾下的一名小小的中下级军官而已。
折可适则出身府州折氏。《杨家将》传说故事中的佘老太君(金刀杨业老令公之妻,杨文广的祖母)她就是出身折氏家族,只是民间口耳相传之际,将“折”讹为“佘”,所以许多人都以为她本姓佘,其实她的本姓是折。
除了参谋本部、实战部队以外,章楶还苦心的培育了谍报部。
《西夏书事》记载:“元昊行兵每以厚赏用间谍哨探,至数百里外必得其实,又阴养死士,专备劫刺。”
这可能就是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西夏一品堂”的雏型吧!
虽然这个“西夏一品堂”在真实的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太详细的记载,但是西夏军的常胜必然少不了“一品堂”的贡献。
不过到了章楶的情报网建立起来后,“一品堂”就变得相形见拙了!
在《天龙八部》中的西夏一品堂根本就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原本我还以为这是金庸骨子里始终不能摆脱以汉民族为中心的意识型态所致的,但是仔细思量后,发现《天龙八部》的时代刚好是章楶的时代(在原著中,故事即将结束之前,插入了一段高太后临终时与宋哲宗的对话,所以可以推定《天龙八部》故事约发生在宋哲宗亲政前后)。
所以,金庸搞不好也是有研究过的――又或者只是刚好误打误撞上了呢?
总之,在章楶主持宋朝西北军事之时,西夏的“一品堂”基本是被宋朝的情报人员给压著打的。
(2)扶持西夏、宗喀王国西方的草头鞑靼。
草头鞑靼原是宗喀王国的属国。
在被宋朝挖了墙脚后,宗喀王国进一步势蹙,而且草头鞑靼所在的位置直接威胁到了西夏所属河西走廊的沙州(敦煌)一带。
河西走廊是西夏重要的“粮仓”,且沙州又是西夏通往西域的重要对外贸易窗口,由此就可以知道草头鞑靼的战略地位之重要性了!
在西元1O91年以后,草头鞑靼屡次进犯西夏的河西走廊一带,对西夏的民生经济造成极大的伤害,使西夏的战争潜力大幅降低。
 草头鞑靼虽然战略地位重要,但是毕竟并不强大,所以对西夏造成的伤害有限。
然而,经过草头鞑靼的骚扰,西夏的河西走廊西部的防务日趋吃紧。
这时,西域强国于阗(喀拉罕王朝)遂趁机入侵西夏的河西走廊西部的瓜、沙、肃三州,搞得西夏很是焦头烂额。
西夏费了好大一番气力后,才终於将河西走廊的局势给安定了下来,但是往后草头鞑靼与于阗仍不时骚扰西夏边境。
西夏方面认为草头鞑靼与于阗会与西夏作对,都是受了宋朝支使,所以为了挽回对宋的颓势,西夏小梁太后於西元1O92年十月,亲帅十万大军,进攻宋朝。
章楶派折可适率一万精兵在洪德砦设伏袭击夏军,夏军大败,人马死伤不可计数,连小梁太后也险被生擒,只好弃其衣饰、仪仗,小梁太后方才狼狈脱出生天。
西元1093年,高太后病逝,宋哲宗亲政,重用“新党”。
许多人多把北宋后期对西夏的战争优势归於宋哲宗亲政后重用新党人士所致, 但是,通过前面的叙述,大家应该可以发现:其实旧党也有不小的贡献。
宋哲宗时期,主政的新党对西夏战事的优势,可说是建立在之前旧党打好的基础(任用章楶、扶植草头鞑靼)之上的。
在宋哲宗锐意图进的同时,西夏内部发生纷乱,进一步削弱西夏国势。
其时小梁太后与梁乞逋争权,双方的冲突已经白热化。
西元1094年十月,梁在小梁太后的授意下,仁多保忠(仁多零丁之侄,继仁多零丁之后统领仁多家族的兵马)率兵诛杀梁乞逋及其全家。
小梁后诛杀异己,掌握大权后,也学习宋人修堡寨,而修筑了没烟峡、石门峡等要塞,一度将前沿推进至离渭州仅三十里处。
然而,宋军依旧步步进逼,缓缓推近,逐渐蚕食西夏边地。期间,小梁后亲领西夏军虽在金明砦、没烟峡等战役中杀伤了大量的宋军,达到消耗宋军作战主力的目的,推迟了宋军的攻势,但是依旧无法阻止宋军前进的脚步。
小梁后领兵出征期间,常挟带年幼的夏崇宗一起出战。她也许是认为党项男儿应该从小就熟习战事而不能骄惯在宫中。
――当然,也或许她是怕当她出战时,若把夏崇宗留在宫中,可能会反对派人士机会挟兀卒搞政变推翻她的统治。
夏崇宗的异母弟察哥后来成为西夏大将,不知他是否也与他老哥一起参加了小梁后的“童子军研习活动”呢?
到了西元1098年,宋军已经攻克了西夏的平夏地区中的洪、盐、宥等州地(在今陜北境内)。小梁后亲自领军攻打宋军要塞平夏城,亦告失败,小梁后也“惭哭嫠面而遁”。仁多家族中的长老仁多楚清(仁多零丁之子)遂投奔了宋朝。
於是在宋元符元年(西夏永安元年、西元1098年)十二月,小梁太后命令大将阿埋、妹勒、仁多保忠进驻天都山,策划次年开春后对宋朝的反击作战。
然而章楶的情报网已经出神入化到了无孔不入的境地,他竟然能精确的知晓三人的具体位置以及守卫更替时间。
於是,章楶展开了“天都山斩首行动”,派折可适袭击天都山。
阿埋、妹勒於睡梦中被生擒,仁多保忠则仅能孤身逃脱。
宋军经此一战,夺取了西夏的天都山,并将天都山一带改制为西安州(今宁夏海原西)。
此后,西夏元气大伤,无力再大举南下。
宋朝自神宗后期开始对西夏推行“进筑之策”。西夏南部与宋朝接壤的地区,丧师失地日益严重。
自西元1096年(宋哲宗绍圣三年)秋,至西元1099年(宋哲宗元符二年)冬为止,宋朝在陕西、河东一带建州一,军二,关三,城九,寨二十八,堡十。
西夏逐渐丧失战略主动。
原本在李元昊建立西夏王朝之时,宋仁宗一朝对西夏的战事是一败涂地 但是到了宋哲宗年间,宋朝对西夏战争己经全面处於上风……
小梁后因西夏军势日衰,从西元1098年到西1099元年间数次遣使向宋求和,更多次请求辽道宗耶律洪基出面斡旋。
也许是因为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小梁后在向辽国求助没有得到预期的帮忙之下,竟然公开抱怨辽国。於是,西夏一时之间得不到辽国的援助,与宋朝的议和也陷入僵局。
不过,宋朝刚好忙著其他事,暂时没空理西夏。
这时,宗喀王国内乱,给了宋朝吞并的大好机会。
西元1096年,阿里骨死,其子瞎征继任宗喀王位。
唃厮啰一系对阿里骨一系的抵制一度被阿里骨强压下来,但在阿里骨死后 又死灰复燃了!而瞎征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断右臂,杀死其叔父苏南党征。
苏南党征,雄武过人,多有功绩,颇为瞎征所忌。
――但是,就算要杀功臣,也应该等兔死了,才好把狗给烹了吧!
於是,趁著阿里骨一系内哄,唃厮罗一系求助宋朝帮他们恢复唃厮罗家族对宗喀王国的统治权。
看来吐蕃人一定没听过什么叫作“与虎谋皮”,什么叫作“引狼入室”。
没读过成语故事,也应该多学学“近代史”。当初,宋太宗时,夏州内部纷乱,夏州的党项贵族请求宋朝仲裁,结果宋朝趁火打劫,吞并了夏州之地,这才有了李继迁领导党项人的抗宋战争。到了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时期,更是扫平河西大漠,建立王朝,与宋辽相鼎立抗衡。
当初,夏州党项部族对宋朝的恭顺也不下於宗喀王国,其为宋朝牵制北汉之功,正如宗喀王国为宋朝牵制西夏之功一样。
当初,宋朝对夏州党项诸部的趁火打劫引起了李继迁为首的党项人的愤怒; 这时,宋朝虽顺利的并有宗喀王国,但是吐蕃人对宋朝的仇恨之心已经开始种下了!
西元1099年,宋朝在并有宗喀王国后,将其黄河以北的地区(通称「河北之地」)分设三州:
――鄯州(青唐城)、廓州、湟州(邈川城)。
宋朝在宗喀王国的黄河以南的地区(通称「河南之地」)则设一军:
――积石军(溪歌城)。
但是在三州一军之外,在宗喀王国核心地区的湟水流域以北一带与西夏接邻的山区、草原等非都市区,宋朝并未能完全掌握,而仍为吐蕃部落所据。
宋朝亲手将宗喀王国这个曾经的有力盟友推向了敌方,但是宋朝上下对这个即将产生的恶果却无所知觉,只是一昧的沉溺在开疆拓土的欢愉之中………
 就在宋朝并有宗喀王国的同时,西元1099年(西夏永安二年),小梁后去世。
据说小梁太后梁氏曾多次派使者向辽道宗耶律洪基请求援助,但辽道宗都未允诺。
对於辽道宗会何不答应援助西夏抗宋,有著种种说法。
有人说是因为小梁后的求援态度太骄横了。
有的说这是辽国在摆姿态,想要讨价还价,取得更好的代价。
还有的干脆说辽国其实是在畏惧宋朝,只是为了面子,不敢明说而已,毕竟那个时期的宋朝可以算得上是铁血强宋(宋朝三百多年也就只有这几年能称“强宋”而已)。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辽国自己也有了麻烦,这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1)阻卜
阻卜是辽朝西北的蒙古草原上最强势的部族,在西元1089年,阻卜的磨古斯掘起,势力日大而有意脱离辽国的控制。在西元1092年(也就是宋军於洪德寨伏击西夏军的那一年),辽国与边境上蒙古草原的部落发生冲突,磨古斯趁著这个机会,於西元1093年(也就是宋朝的高老太太去世 宋哲宗即位那一年)攻打辽国防务空虚的西北边界,声势相当浩大。
趁著阻卜磨古斯之乱,蒙古大漠草原上的一些部落也纷纷或响应阻卜起事,或混水摸鱼捞点好处,其中又以拨思母、达里底等部最让辽国头痛。
(2)女真
而在辽国东北,女真诸部也开始强大起来,由於辽国对女真诸部徵殓无度, 引起女真诸部层出不穷的叛乱。但是,女真诸部中最强大的完颜部却体认到辽国气势仍盛,尚不是与辽国正式对立的时候,所以完颜部只是默默的发展自己的实力。这时女真纥石烈部的首长阿疏起兵抗辽,完颜部以向辽国献忠心的藉口攻打纥石烈部,阿疏转而向辽国求援。辽道宗也意识到完颜部的日益强大,遂不计前嫌的支持阿疏,欲以夷制夷。可是阿疏还是敌不过完颜部,而於西元1096年(这一年宗喀国王阿里骨去世,由其子瞎征继位)阿里兵败逃奔辽国,辽道宗也接纳了阿疏。
虽然很多人都说辽道宗、辽天祚帝祖孙昏庸,没有警觉女真的兴起。但历史本来就是胜利者所书写的,而且世人又常以成败论英雄。辽道宗不是没有警觉到女真的崛起,可是西边的阻卜正闹腾著,而南边宋朝虽暂时以宗喀国、西夏为主要目标,但谁都知道宋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辽国了!
在这种局势下,辽道宗不计较阿疏曾与辽国对抗,反而支持阿疏去对抗完颜部。虽说阿疏最后还是兵败,但是这样也推迟了完颜部的壮大,使完颜部还要再等上十几年并与宋朝联合后才有能力与辽国对抗。
而在十几年后,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在位时,女真完颜部已强大到可以与辽国对抗,完颜部每次攻打辽国都说是要“讨阿疏”,但辽天祚帝硬是很有担当的没把阿疏交出去,对比后来宋徽宗对待辽国降将的态度,两者之间高下立判。
再说回西夏。
小梁太后因而在对辽表章中言语侮慢以表不满。辽道宗因此十分厌恶小梁太后,后来遂派人鸩杀小梁太后。
然而,这一说法颇有疑问。
以小梁太后的骄横,而且梁氏集团虽衰落也还有一定的势力,小梁太后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可能明知辽使送来的酒有毒还喝下去呢?这其中有著很大的想像空间。
不管如何,夏崇宗李干顺终於亲政了!
西元1099年这一年,李干顺虽仅有16岁,但是其手段已经相当高超。
他了解一个他母亲不了解的道理――在问别人能为你做什么之前,先问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
他亲政后,立即派兵帮助辽国平息了拨思母、达里底等部的叛乱。西夏与辽国的关系因而有所改善,辽国在西北的压力也大为减小,而在稍后击溃了阻卜的磨古斯主力,磨古斯虽然仍未就擒,但阻卜已无力再为患了!
清扫了后院之后,辽道宗也就答应为西夏向宋朝调停,以制止宋朝进一步的北进扩张。
接著,夏崇宗又将曾为小梁后入侵宋边境出谋划策大将嵬保没、陵结讹遇曾处死,彻底扫除了梁氏集团的势力。
不久,夏崇宗还命令他的庶弟察哥去西夏的右厢军驻军处,担任仁多保忠的副将。
察哥的任务当然不单纯。
西夏不少豪族有把国家资产当成私有财产的坏习惯,更有不少豪族将某些官职当成自家世袭的禁脔。
这对於君权的巩固以及政府的中央集权相当不利,所以历代西夏君主均设法降低诸豪族的势力,并因“才能”授官职,而不以“家世”授官职。
仁多家掌西夏右厢军多年,西夏右厢军几乎已经成了仁多家的私兵。
这种局面必须改变。
仁多保忠虽然对夏崇宗兄弟的意图心知肚明,却根本没当一回事。
仁多保忠自仁多零丁於西元1084年死后至此时的西元1099年,已掌兵权十余年,在军中根深蒂固,察哥虽是夏崇宗御弟,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动摇他的军权的。
此外,察哥的生年虽然没有记载,但他既然是夏崇宗的弟弟,再大也就才15岁而已(说不定还更小)。
也难怪仁多保忠会对察哥掉以轻心。
此时,宋军从熙河路入侵西夏边境。
熙河路,就是原本吐蕃的河州之地及其周边地区被宋神宗所取后,所改制的行政单位。
宋朝的熙河地区除与西夏的右厢军区相邻外,还是通往湟水流域的门户。宋军据有熙河地区,对西夏的侧翼威胁极大。
仁多保忠的弟弟仁多洗忠当时正领军巡边,他见宋军越界来犯,立即挺身战斗,奋战至死。西夏军士受到仁多洗忠感召,纷纷奋力出击,大败宋军,夺回仁多洗忠的尸首。
不久之后,西元1099年(西夏永安二年,宋元符二年,辽寿昌五年)十一月,在夏崇宗请动辽国的斡旋之下,宋哲宗答应与西夏和解。
宋哲宗会答应夏崇宗的议和,有以下几个原因:
(1)宋哲宗经过熙河越界进犯西夏右厢军的试探中,见识到了西夏军的素质(主将死了,底下的士兵居然还能自发的组织作战,并夺回主将的尸首),知道西夏仍有一定的实力。
(2)辽国已平息了阻卜、女真,有余力界入宋夏的纷争,使宋朝不能专致对付西夏。
(3)宋哲宗於宋夏议和的次年(西元1100年)身亡,所以此时的他也许已经身染重病了!
(4)宋朝在吐蕃的进展不顺而必须避免陷入同时与吐蕃、西夏交战的窘境。
以下就来说说宋朝在吐蕃的情势。
虽然,宋朝在西元1099年就吞并了宗喀国,但一直无法建立有效统治,河湟地区的吐蕃诸部仍不时发动抗宋战争。
宋军征讨宗喀国的总帅王瞻因而被弹劾下台,不久后郁郁而终,其副帅王厚(王韶之子)亦遭贬。
宋朝的笑里藏刀使吐蕃人感到心寒。连已臣服宋朝二十余年的熙河地区的吐蕃人也因而起兵抗宋,与河湟地区相呼应。
宋朝急忙派种朴前去征讨。
说起种朴,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但他的家族成员一定有不少人听过,他爷爷叫种世衡,他老爸叫种谔,他有一个堂弟叫种师道。
种朴之所以没他爷爷、爸爸、堂弟出名,主要是因为他登场发挥的太少了!
但是他的才能绝不比他的其他家族成员差。
此前不久,折可适轻入重地,被西夏伏击兵败,而蛰伏了一段时间。种朴因而补了他的缺。
种朴就此开始发挥他战术部署和战役组织的参谋长才。
当熙河乱起之时,种朴被紧急调去平乱。
由於事起仓促,种朴无法在第一时间掌握战地实况,他遂召请与种家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当地蕃僧,以了解情况。
种家以擅长“讯息战”而闻名,甚至有传说当年就是种世衡散布假情报使李元昊疑心大将野利遇乞兄弟有不轨之意,而杀了野利兄弟。
对於这个传闻,历来一直对其真实性有所争议,但不论是真是假,这都说明了种家的情报作战能力。
然而,善泳者死溺。这一次,与种家合作十余年为宋朝打探消息的吐蕃僧人却也反水,在西元1099年润九月时,用假情报与吐蕃军合作诱杀了种朴。
虽然种朴的名气没有老爹、堂兄弟大,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时人为种朴感叹之时,也多说这是种谔贪边功、妄启边衅的报应。
喜欢“阴谋论”的朋友,可以自行去猜想这背后有没有西夏在策动,毕竟熙河乱起与种朴之死在时间上巧合了一点,使宋朝没能继续对付西夏。而在不久之后,强硬如宋哲宗也不得不顺应时势而与西夏议和。
现在有不少人为宋朝翻案,甚至有激进者称宋朝为铁血强宋。
这个观点不好说是否正确,但是即使宋朝真能称“强宋”,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北宋的军威在西元1099年达到巅峰之际,情势却也开始逐渐逆转,王瞻、种朴之死――只是一个开始。
此前,辽国因受扰於阻卜,而无力干涉宋朝的对外扩张,但是辽国自西元1099年以后,逐渐稳住了局面。到了西元1100年,磨古斯终於被辽军所俘,押解至辽国京城,被凌迟示众。顿时,宋朝北方的压力大增,虽然宋辽已和平多年无战事,但宋朝终究不得不分散力量以防备辽国。
西元1100年,河湟地区的吐蕃反宋势力也已逐渐由分散而集结,几个有力部族的大首领并以西夏金山公主的名义,联名请求西夏援助。
夏崇宗派仁多保忠为主帅、察哥担任仁多保忠副将,带领十万大军往援吐蕃。
仁多保忠进军吐蕃,围攻宋军要地南宗堡。
仁多保忠围南宗堡十六日,仍不能攻取。仁多保忠遂下令在南宗堡的南城集薪木数万,计画用火攻焚毁门。
这时宋将苗履率军来援赴援,与西夏军交战於青唐峗。
苗履麾下部将高永年奋勇作战,杀得西夏军主力部队落花流水。
仁多保忠此时已是师老力疲,又见宋军经过之处烟尘亘天,似有大军压境。
仁多保忠恐南宗堡内的宋军趁势杀出与来援宋军里应外合,遂不再坚持作战,而引军驱往湟水而撤还。
当西夏军退到湟水(今青海西宁东南)时,因为准备不充足,而无法在短时间内渡过湟水。
在这个紧急时刻,苗履的副将又领著大批宋军衔尾追上。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眼看西夏军就要全军覆灭。
此时,一直沉默无所表现的察哥发飙了!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事已至此,察哥终於不再保持沉默低调做人了!
只见察哥弯弓搭箭对著宋军,只一发便射中苗履副将,宋兵见状无不惊徨,遂仓皇退走。
西夏军因而得以渡过湟水,安返西夏。
回国后,夏崇宗升任察哥为都统军。
过去,察哥只能担任他人的副将,此后则能带领一支直属的独立部队。
经此一役,察哥凭著他的真实本领赢得了军心,仁多保忠再也无力制止察哥的崛起。
这一年,察哥最大也就16岁吧!此时的察哥已然成了西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兴将星了!
另外,在宋朝方面,高永年也因此役而崭露头角,不久便升任岷州知州。
岷州,为熙河路诸州之一,战略地位重要,可见宋朝对他的倚重。
南宗堡一役,收获最大的应该就是察哥与高永年二人吧!
附带一提,这个苗履有一个儿子叫作苗傅。苗傅后来在南宋初年干了一件事,而被名列在「叛臣传」里面。
虽然仁多保忠退兵了,但是在宗喀国境内,仍有零星的西夏军与宋军的战事。
不久之后,宋哲宗於西元1100年去世,宋徽宗即位。
宋徽宗初即位时,亦是颇有一番雄心,但是宋徽宗眼见国家耗费日异增添 而河湟战事却一直没有好转,遂只得下令宋军退出了宗喀王国。宗喀王国因而复国,并收复了南宗堡。至此,西夏军才全面撤军回国。
宋徽宗一即位 就把他老哥打下的宗喀国给丢了。虽然这在当时是朝野都很认同的一致决议,但他仍觉得脸上无光,而一直希望日后有机会能扳回颜面,於是宋徽宗在五年后派童贯再次征讨宗喀国,而这场战役也成了再度点燃北宋与西夏的大规模战争的导火线。
仁多保忠往援吐蕃的军事行动虽然失败,但是南宗堡的吐蕃部族仍感西夏之恩德,而上书夏崇宗说:愿纳地於西夏,成为西夏臣民。
夏崇宗则回覆说:他帮助吐蕃并不是为了土地,西夏是不会染指南宗堡的。
有没有搞错啊?到口的肥肉都不要?
但谁要真是把夏崇宗当白痴,那他自己可就是真的白痴了!
夏崇宗只派了几百名士兵去协助吐蕃人戍守南宗堡。
几百人相对於这一地区的吐蕃人只是沧海一粟,既不会引起吐蕃人反感,更不会使宋朝警觉,但却表明了对吐蕃人的友好与支持态度。
你可以说夏崇宗欲擒故纵,或者说他惺惺作态,但你不能说他做得不漂亮。
试想,若是夏崇宗老实不客气的接收了南宗堡,那后果会怎么样呢?
以下,是这样做的可能后果:
(1)吐蕃人虽然可能是真心的,但也可能是在试探。但是即使吐蕃人是真心感激西夏,但在一开始的热情过去以后,他们可能就会觉得西夏人跟宋朝没两样,就不会从心里感谢与支持西夏了!
(2)宋朝费了大把力气,最后还是全面退出宗喀王国,西夏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南宗堡,那宋朝还不气得再跟西夏打起来啊!西夏这时才刚喘口气来,一旦战火再开,绝讨不了好。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十有八九隐藏著陷阱,但人们经常很难抗拒其诱惑。
远如战国时代,赵国贪韩国上党之地,而引起与秦国的长平之战。
“近”则有宋朝贪夏州之地,引起李继迁反宋之事。
相较之下,夏崇宗算是很明智的了!
至此,北宋、西夏、宗喀三国的烽火暂时平息,而北宋、西夏、宗喀、辽国四国也都进入了“世代交替”的局面。
西夏 西元1099年,夏崇宗亲政。
宗喀 西元1099〜1100年间,唃厮罗家族的陇拶被拥立为宗喀国王,至此宗喀王位又回到了唃厮罗一系的手中。
北宋 西元1100年,宋徽宗即位。
辽国 西元1101年,辽天祚帝即位。
四国的君主中,以夏崇宗的“资历”最久,他早在西元1086年就即位了!但是四国的君主中,他的年龄却是最小的,他这时才十几岁而已,而其他三人都二十几岁了!
比较四国的情形,四位君主所继承的局面由优至劣依次排列如下:
(1)宋徽宗所继承的局面最好。
到宋哲宗驾崩为止,宋朝已经夺得了兰州、 河州、天都山、部份横山、部份平夏地区,美中不足的是宗喀王国的得而复失。
(2)辽天祚帝的局面次之。
辽道宗中期以后,奸佞主政,败坏朝政,阻卜与女真遂趁势而起。不过最后辽道宗终是幡然醒悟,一扫朝堂,讨平阻卜,并以夷制夷的压制了女真。辽国虽元气略有所损,但仍保有大部份的国力。辽道宗死后,阻卜部族的磨古斯殘黨见辽国新君即位,遂再度起兵反叛,但新即位的辽天祚帝却反应得很快,在即位次年的西元1102年彻底击溃了阻卜的残余反动势力。
(3)夏崇宗的局面又次之。
西夏自小梁后主政以来,连年兵败失地,要不是家业够大,还经得起折腾的话,恐怕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不过西夏人的坚轫也不得不叫人佩服,在北宋连年“浅攻”,加之与辽国不和,而草头鞑靼、于阗又不时趁火打劫的情况下,西夏居然也挺了过来,这也算不简单了!夏崇宗亲政以后,虽然国家元气略有恢复,但毕竟将近二十年的积弊,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的。
(4)陇拶所继承的局面最糟。
这就不用说了,差一点就亡国了,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直到西元1101年为止,这四国的局面大致就是如此。但是,稍微知道历史的人就会知道,再过个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之后,整个情况又会是大大的不同了!
对了,附带一提,在稍后的西元1103年,女真完颜部也进入了世代交替,由乌雅束继任首长。乌雅束有一个弟弟曾在金庸的《天龙八部》里登场,与主角萧峰结为莫逆,他的这位弟弟叫作――完颜阿骨打。
本文主要讲的是夏崇宗与宋徽宗时期的战事,其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 只有西元1100年一年。
(战端自西元1099年便展开了,不过当时仍是宋哲宗在位。)
第二阶段 西元1104到1105年这两年。
(可能在西元1103年便有小规模冲突,此一期间的战事直到西元1106年才告结束。)
第三阶段 西元1115到1119年的五年之间。
(其实从西元1113年宋夏双方在边境上就已开始有些摩擦,到了西元1115年以后升级为大规模战事,直到西元1120年战争才告终止。)
由於,第一阶段的战事是宋哲宗时期战事的延续,所以许多人并未将之当作是宋徽宗时期的宋夏战事。
许多人认为宋徽宗时期的对夏战事应该是从西元1104年才开始正式展开。
也就是说,从这时开始,再过个三、四年左右,宋徽宗与夏崇宗时期的北宋与西夏的最后战争就要展开了,而双方战火的再启,则是从宗喀王国开始………

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36:36

第二章 童贯掌兵征河湟
1.声东击西、避实击虚的大战略
西夏原本只有今天陜北地区的一小块地盘而已,当时人们称其为“夏州”或“平夏”。
要说明的是,虽然被称为“夏州”,但其所统辖的地区除了夏州,还包括银、绥、宥、静共五州之地。
原本夏州与宋朝关系很好,但在宋太宗乘夏州内哄的机会而趁火打劫、吞并夏州后,一切都改变了!
以夏州贵族李继迁为首的党项民族抗宋运动,就此展开。
李继迁初起时,势单力薄,常为宋军所败。但他百折不挠,终於日益壮大,发展到了他的孙子李元昊时期,西夏对宋朝的战争已经占了上风。
宋朝虽然偶尔有些胜仗,能稳住阵脚,但基本处於被动的态势。而且战争都在宋朝境内发生,对宋朝的破坏更大。
李元昊对宋朝的地没占多少,破坏得却不少,彻底落实“消灭敌方有生力量”的方针。这就是「得地而不守」的真髓――我没法占有这些地方,也不让你宋朝占有。
最后,宋仁宗只得承认西夏已经从宋朝的羽翼之下脱离出去的现实。
从宋仁宗以后,宋朝君臣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样搞定西夏呢?
后来,他们发现西夏的兵力配置基本上是“东实西虚”。
因为西夏的东边是宋、辽两大强国,而其西边诸势力则不若宋辽强大,所以西夏很自然的把精兵强将都配置在东边。
於是,宋人很自然的想:既然你西夏主要的军力都在东边,那么我就绕过东边,集中优势兵力从西边去打你较弱较没有防备的地方。
这个基本方针决定以后,还有一个小问题。
宋军若集中优势兵力去向西方进军,那相对的,宋朝东部的兵力就空虚了! 而西夏本来就在东边配置了重兵,那么西夏难道不会趁宋朝东边空虚时入侵吗?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宋人又苦心的思索了一下。
后来宋人想到:西夏的东部边境上有横山、天都山之险,如果宋人能占有这些险要之处,恃险而守,就不用在东边配置太多兵马。那么就可以腾出大量的兵马从西边去攻击西夏的虚弱之处。何况天都山是西夏南进中原的前进站,若西夏失了天都山,也就难以南下了!
於是,宋人最终定案:
(1)在西夏东边,与西夏争夺天、横 一线。
(2)在西夏西边,则抚平吐蕃及诸羌。
(3)等待时机成熟,宋军用少量的兵力将西夏军的主力牵制在东边,并集中优势兵力从西边进攻西夏。
从西边去进攻西夏的兴、灵地区,除了是西夏在西边的兵力较空虚外,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可以隔断兴、灵地区与河西走廊的联系。
宋人已经认识到经济的力量,也曾经想用经济的手段来制约西夏。但是西夏有了河西走廊这个外贸窗口加粮仓后,宋朝对西夏的经济制裁硬是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就算不能搞定西夏,若能阻断西夏的兴、灵地区与河西走廊的联系,那也算是搞定了一半。
归纳起来,北宋自宋神宗以后至宋徽宗时期,其对西夏的战略方针就是:「声东击西,避实击虚」。
我现在是用最简洁的方式去陈述宋朝的战略,但是其实际的形成与执行等过程,当然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这个「声东击西,避实击虚」的大战略实施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光是事前的准备、平抚西夏西部边境的吐蕃诸羌、夺取天横一线,就得费很大的功夫。
宋神宗从西元1070年以开始派王韶去河州地区开边,设置熙河路,就是为了有一块可以进攻西夏西边的前进基地。到了宋哲时期的西元1099年,宋军才基本掌控了西夏东边境的天横一线。
从西元1070年到西元1099年,共费了多少时间?
30年。
而且,虽说这时宋军已经基本掌握了天横一线,但是并未完全掌握横山地区。
宋军完全掌握横山地区,还要等到宋徽宗年间的西元1119年,也就是说还要再用上20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西夏人又不是白痴,他们也察觉到了宋军的意图。虽然西夏改不了兵力上东实西虚的配置,但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去慢慢调整,西夏的西部边境也不再像原本那么的兵力空虚了!
从熙河路自西边攻打兴灵地区的这条进攻路线,也不再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了!
除此之外,宋军主力西进,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没处理好吐蕃诸羌的问题。
於是,宋军在这一地区也不时受到吐蕃诸羌或明或暗的抵制,虽然宋军挟其强势的军力压平了这一切,但是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还把这一地区的吐蕃诸羌推向了宋朝的对立面,最后直接跟西夏联合起来了!
在宋徽宗时期,这些吐蕃诸羌的势力多已臣服於宋朝或被宋朝所瓦解,但是仍对北宋与西夏的最后战争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所以本章的下一节将会特别专门从头讲述吐蕃诸羌的事,让大家对其有进一步的了解。
 2.宗喀王国与宋、夏关系的变化
河州地方跟兰州,在宋、辽、夏三国建国的时候都还是独立於三国之外的“自治领”。
要特别说明的是,被我一直称为“河州”的地区其实是包括了河州及其周边一带的地区。
河州地区以河州为中心,包括了熙、洮、岷、叠、宕共六州之地,这个地区大致位於今天的甘肃东南一带。
河州地区、兰州在宋朝时期,其居民多为吐蕃以及羌族。在历史上这两个地区既曾被汉族中原王朝统治过,也曾被北方的胡人和青藏高原的吐蕃王朝统治过。
所以这个地区的人们在当时对中原政权的宋王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河州地区的一些吐蕃豪族部落眼见宋、夏兴起,而他们夹在宋、夏两强之间,於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种选择:
(1)合纵
(2)连横
(3)自立
合纵就是弱势者们抱成一团,抵抗共同强敌;连横则是依附强者中的某一方。
至於自立嘛… 他们中的任一个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来自己单干。
河州地区中选择“合纵”的一些吐蕃豪族部落遂联合起来共同建国以与宋、夏抗衡求存。他们便在西元1008年共同拥立了12岁的吐蕃王朝后裔唃厮罗为王。
吐蕃的宗喀王国自此正式建立。
“唃厮啰”并非他的本名,这一词语是河州方言中的“佛之子”之意。
有人说这类似中原的“天子”是国王的称号,也有人说这类似“基督”(上帝之子)是救世主之意。
唃厮罗初即位时,由地方豪族兼国家权臣的李立遵主政。
李立遵不知审时度势,自恃兵力强大,欲夺取宋朝的渭水上游一带,结果被宋将曹玮率军在三都谷一顿胖揍后,他又打起凉州的主意,还想与辽国联合以利用辽国的威势逼西夏借路给他,於是西夏也被他惹火了!
后来,辽国下令西夏借路,而西夏不借,辽国因而决定起兵攻打西夏。
按说,辽国跟西夏这一次的掐架,还是为了李立遵。但李立遵却打起隔岸观火的主意,存心坐山观虎斗,一点儿也没有帮助辽国的意思,於是辽国也被惹火了,而辽国跟西夏的掐架就因此不了了之。
而李立遵被宋朝在三都谷一阵胖揍后,仍不时对宋朝边镜搞些小偷小摸, 妄想“积小胜,成大胜”。於是,宋朝再度被他惹火了!
在宋、辽、夏三巨头都被李立遵同志惹火了的时候,这位大无畏的李同志还跟宗喀内部的一些豪族们闹起矛盾,於是唃厮罗也被他惹火了!
在当时,正是宋、辽、夏、宗喀等国的国势上升期,会同时惹火这些势力的人,不是本身实力过硬,就是头脑有问题。我不好评断李立遵是哪一种,我只知道――没多久,这位剽悍的同志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虽然许多为宋朝叫好的人称赞宋朝在陇右地区接连击败了李立遵,扼阻了吐蕃宗喀国向秦州、渭水扩张的图谋。
但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宋朝表面上战功赫赫,还颂赞说是“十万胡尘一战空”,但实际上宋朝却没有得到太多好处。
就在宋朝大将曹玮跟李立遵死嗑的时候,唃厮罗却避开了秦、渭一带的强大的宋军,而去攻略兰州、河州尚未臣服宗喀国的势力。
等到曹玮把李立遵修理得差不多了,唃厮罗的羽翼也丰满了!
北宋的秦、渭地区,是陇右往西突出的部份。
秦渭一带的北方就是兰州,南方则是河州地方。
也就是说,秦渭一带孤悬於西北,且其南北两翼同时被宗喀国所包夹。若宗喀国有意东进,则可从南北两侧夹击秦渭地区,进而东进陇右地区。
但是,唃厮罗从李立遵东进渭水的失败中,看到了宋朝的强大,於是唃厮罗见好就收,停止向东的扩张,并为了避免与宋朝冲突,而决定将都城从河州往西迁至今天青海东部的湟水流域一带。
唃厮罗也很会审时度势,他在李立遵完蛋后,上表宋朝说:他年少即位,国家实权都操在李立遵手中,过去宗喀国会与宋朝作对都是李立遵的主意。现在幸好伟大的天朝上邦大宋主持正义灭掉了这个乱臣贼子,他心中非常感激,愿与宋朝永远和好,还尊称当时在位的宋真宗及之后的宋朝皇帝为“阿舅天子”。
此外,每当唃厮罗听到曹玮的名字或谈到关於曹玮的事,他都会对著曹玮所在的东方合手加额,表示钦服。
与唃厮罗同时期的西夏王李德明也经常表演对宋朝“ 一脸忠贞的戏码。
李德明有事没事就老是说:“吾族三十年衣锦琦,此宋恩也,不可负。”
这两位还真是可以去角逐奥斯卡了!入围是都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能把小金人抱走的会是哪一位?
除了唃厮罗的这一番表白与表演之外,宋朝会与唃厮罗保持友好关系,还有以下几个原因:
(1)唃厮罗羽翼已成。秦渭两侧为宗喀国所包夹,宋朝虽军力远盛於唃厮罗,但在战略上已处於被动。
(2)曹玮在这一时期,偶然见到了当时还是西夏王子的李元昊的画像,虎躯为之一震,大惊道:“契丹终不足虑,可患者,西夏也! ”所以曹玮不愿再跟吐蕃纠缠下去以免徒然便宜了西夏。
(3)湟水流域一带位於河西走廊侧翼,唃厮罗决定往湟水流域发展,当然免不了会与图谋河西走廊的西夏碰上。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顺水推舟,留著唃厮罗以备将来制衡李元昊。
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唃厮罗统合了湟水流域的吐蕃诸羌,并在今天的青海省省会西宁建立首都――青唐城。
唃厮罗除了在即位初期的李立遵专权时代与宋朝有过冲突外,终唃厮罗治世期间逾40年,宗喀王国的政治立场都是亲宋反夏的。
西夏在夏景宗李元昊、夏毅宗李谅祚父子两代30年间,数次进犯宗喀王国,均被唃厮罗击退。不过李元昊还是从宗喀王国的手里夺得了兰州。
甘肃的皋兰县在当时隶属於兰州。今天在皋兰县有个「元昊台」,据说是当年李元昊在兰州境内建立的点将台、阅兵场。
唃厮罗则扶植了被李元昊击败的原本以沙州(今甘肃敦煌一带) 为根据地的回鹘部族,以骚扰西夏的河西走廊后院。后来西夏直到梁太后主政的期间才彻底清除了沙州回鹘的势力。
西夏从李继迁的时代开始,虽然与辽国就不时有些暗斗,但是总体来说 西夏与辽国的关系还算不错。
李继迁娶了辽圣宗耶律隆绪的堂妹义成公主,而李元昊也娶了辽兴宗耶律宗真的姊姊兴平公主。
但是辽兴宗耶律宗真在李元昊时期,却一度与李元昊闹翻而起兵征伐西夏,最后在河曲为李元昊所败。在李元昊死后,李元昊之子李谅祚以稚龄即位,辽兴宗趁机再次兴兵伐夏,却又被夏军打败。
之后,虽然辽夏两国关系有所缓和,但辽兴宗心中总是不快。
但是稍后,李谅祚数次兴兵攻打宗喀王国,却为唃厮罗所击败。
所以,宗喀王国就成了辽国重点拉拢以牵制西夏的对象。
辽兴宗遂嫁公主凌结摩给唃厮罗之子董毡,并派使节驻宗喀王国达数十年。
唃厮啰以其丰功之多,影响之大,使湟水流域一带的后人以其名做为政权、部族之名。甚至,据说藏族大型史诗《格萨尔王》的原型就是唃厮罗。
唃厮罗死后,由他的儿子董毡继任宗喀王位。这时的西夏因为夏惠宗李秉常年幼,而由其母梁太后摄政。
夏惠宗李秉常是夏毅宗李谅祚之子、夏景宗李元昊之孙。
宋神宗见西夏孤儿寡母的,便有意图谋西夏。宋朝的赵官家们对於欺人孤儿寡母是自赵匡胤以来就有的“光荣传统”。而梁太后主政后,因一些政见与国中豪族重臣不合,所以她也有意将矛盾转移至对外事务。
於是,在说不清谁对谁错,谁先开启战火的情况之下,宋夏边境开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磨擦。
西元1070年八月,梁太后之弟梁乙埋率西夏兵攻宋朝的环(今环县)、庆(今庆阳)二州(均在今甘肃境内),宋军损伤惨重。
当西夏军在东部边境与宋军大战时,董毡则乘西夏西线空虚之际,沿边抄掠西夏西部边境,迫使西夏从东部与宋朝的战线撤兵。
可以说完全是由於董毡的这一记「围魏救赵」,才使得大部分的宋军将士得以捡回性命,也让宋朝守住了环、庆二州。
但是,宋朝却在董毡“救赵”之后没多久,干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派王韶去河州挖吐蕃宗喀国的墙脚,攻取宗喀王国的属地河州地区。
这就是许多赞宋铁血之人津津乐道的――开边。
在这里我要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换了你是董毡,你会有什么感想?
宋朝之所以图谋河州地区,有以下几个原因:
(1)宋朝从董毡攻打西夏一战中看出了西夏西部边境的兵力空虚,也体认到了河州地区的战略地位之重要,而决定将其据为己有。
(2)宋朝对异族总是有所防范。董毡重击西夏,反而使宋朝开始担心西夏被削弱后,宗喀王国会成为继西夏后的宋朝又一大患。
(3)宋朝的秦渭一带被兰州、河州从两侧包夹,对宋朝陇右地区的威胁极大。所以宋朝必须攻取兰州 河州,才能免除秦渭的威胁,确保陇右的安全。而兰州此时在西夏手中,河州则是在宗喀国手中。那么,要先打哪一个呢?柿子,当然是挑软的吃――“先弱后强”也是赵官家的祖训呢!
总之,不管宋朝有天大的理由,宗喀王国没有对不起宋朝,而且在不久前才刚帮了宋朝;就像当年宋太宗迫夏州党项李家献土时,西夏也没有对不起宋朝。
宋朝攻打宗喀王国,在道义上已先输一筹。
撇开道义不说,宋朝也犯了战略错误――徒然使宗喀王国对宋朝离心离德,且让西夏有所防备并分化离间宗喀王国与宋朝的关系。
河湟吐蕃的政体大致类似周朝。唃厮罗、董毡父子的地位就犹如周天子,各豪族首领则犹如地方诸侯。
当时在河州一带的吐蕃首领是董毡的侄子,唃厮罗的长孙――木征。
要说明的是,河州后来虽然一度落入西夏手中,接著又转手到宋朝手中,但是在此前则一直是唃厮罗家族的属地。在唃厮罗死后,董毡当家的时候,木征就开始闹半独立了!
宋朝趁著董毡、木征叔侄不和的机会,就这么的顺手牵了河州这只羊。
这自然让吐蕃人很不爽,更别提王韶在河州杀戮过重。
虽说自宋神宗“开边”之后,宗喀王国与宋朝的友好关系开始破裂。但是双方毕竟有著长期合作的关系,又有著西夏这个共同的敌人,若是宋朝后续处理得宜,不说能弥补双方的裂痕而和好如初,至少也可以使裂痕不再扩大。
但是,王韶虽招抚了不少熙河地区的吐蕃与羌部豪族助其治理当地,但是仍不时有反宋势力与其对抗,他因急於求成,常使用的就是最快的解决方法――杀。
即使是推崇王韶开边之功的人也不否认王韶不必要的杀戮太过了!
战争嘛,杀戮难免,可以谅解。
但是王韶(或者说宋朝)引起吐蕃诸羌反感的原因,除了「忘恩负义」与「杀戮过甚」之外,最主要的是王韶还干了件很不厚道的事――背信弃义,不守誓约。
原本王韶已经与木征及吐蕃各部盟誓约定,只要他们归顺宋朝,就不动他们名下产业的盐井。可是,等到木征跟河州诸蕃归顺宋朝之后,他们的盐井却被王韶“收归国有”了!
王韶收取蕃部盐井倒也不是为了私欲,而是想要用蕃部的盐来抵制西夏进口的青白盐,以从经济上扼住西夏。
当时西夏的青白盐比宋朝国内自产的盐更加味道甘美,价格也更便宜,宋人因此更愿意去购买西夏的青白盐。北宋政府见状,遂采行“贸易保护政策”:禁止西夏的青白盐进口。可是仍有不少走私交易,让宋朝政府禁不胜禁。
而吐蕃部落的的盐井所出产的蕃盐则足以与西夏青白盐相竞争。
所以王韶才会这样做。
说起来王韶也是出於一片公心,但是他终究还是背弃了与吐蕃人的约定。
这已经不只是盐井的问题而已了!这更牵涉到宋朝的保证与承诺是否可信,以及吐蕃诸羌的人身财产是否有保障等问题了!
可是,王韶并没有能想得那么深入。
木征原本打算“依法律途径解决”,而上书宋朝庭请求仲裁。
木征还抱著一线希望,他想:也许这只是王韶的独断专行,朝廷并不知情。 圣明的大宋天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必会主持公道的。
结果,木征的上书――石沉大海。
於是,木征终於确定――他被耍了!
於是,木征――很生气。
那么,后果严不严重呢?
可以说不严重,因为木征的起兵抗争,很快就被王韶镇压下来了!
也可以说很严重,因为,木征很快卷土重来,使河州地区全面陷入混乱。
熙宁五年七月,一场由盐井引发的宋朝与吐蕃的战争爆发了!
木征知道只有自己单干的话,势孤力单,必然难以与宋朝争衡,所以木征遂向其叔父董毡求援。叔侄间虽有这样那样的不快,但到底血浓於水,何况外人都已经欺上门来了,再有天大的恩怨也要先暂时放下,齐心全力对外。
董毡虽说不想与宋朝真正决裂,但他也不能没有表示,於是他不派宗喀国“中央政府”的正规军,而是派吐蕃地方上的豪族首领青宜结鬼章以“个人名义”出兵援助木征。
这样一来,董毡总算是给自己跟宋朝留下了一点可资回旋的余地。
青宜结鬼章很快地攻破宋军在河州的战略要地踏白城,并阵斩宋将景思立。
景思立是王韶的得力干将,在宋朝的“开边”行动中颇有功绩,声望仅次於王韶,因此他的身亡在宋朝与吐蕃都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青宜结鬼章自斩了景思立后,就涵其首级以随身,每逢有于阗等西域使节前来,青宜结鬼章必将之出示以扬其威。
在景思立殉国后“帝(宋神宗)以其轻敌致败,不复赠官。”
这可能是因为宋神宗对鬼章涵景思立之首示予西域诸国使节,感到大宋的脸面都丢到外国去了,所以心理很不爽,才没有追赠官位给景思立。
虽然景思立也许确实有所过失。
不过,宋神宗这样,难免会寒了军心……
在踏白城之役以后,木征就跟青宜结鬼章分兵了,因为虽说是木征与青宜结鬼章联军,但功劳都是青宜结鬼章的,木征当然不爽,何况他跟他叔叔董毡还有矛盾没解决,要不是宋人逼上门,木征也不想去找他叔叔董毡帮忙的。
所以,在攻破踏白城之后,木征就转向去攻河州,并向西夏请援。结果西夏还没来得及出兵,王韶就已经攻破定羌城,切断了西夏与木征会合的通道,重创了木征的军心士气,最后木征为王韶的监军李宪所败而就擒。
在木征被擒后,宋朝对熙河地区的统治仍未稳定。
青宜结鬼章仍不时出没於洮叠河岷诸州,而熙河地区的吐蕃大酋隆吉卜也常率兵呼应青宜结鬼章。
这时,宋朝发生了两件事:
(1)镇守宋朝北方以备御辽国的杨文广病死,辽国似有蠢动的迹象。
(2)交趾趁宋朝顾虑北方的辽国以及在西方与吐蕃作战的机会入侵宋朝南方。
等到宋朝把辽国、交趾搞定后,才有余力用兵熙河。但在这期间,青宜结鬼章已经在洮州经营好他的势力了!
自此洮州成为河州地区铁杆的抗宋反动势力基地,即使在十多年后青宜结鬼章兵败身亡,洮州仍不时相机反抗宋朝;甚至直到后来宗喀国灭亡后,洮州的吐蕃部族都还继续与宋朝对抗。
青宜结鬼章立足洮州,在根基稳定后,便大举出兵熙、河、岷、叠、宕诸州。
宋神宗在西元1076年,命种谔出知岷州。在经过数次交战后,种谔终於在铁城之战击退了青宜结鬼章,将其势力逐出岷州。
但是青宜结鬼章依然劳劳掌握洮州,对宋朝的熙河地区侧背造成威胁。
西元1077年,宋军打算将青宜结鬼章的势力彻底逐出洮州,以真正的掌握整个熙河地区,宋军以李宪为帅、种谔为将与吐蕃军在六逋宗交战。
交战开始,青宜结鬼章的大将隆吉卜先攻破了宋军的右军,一度连李宪的中军也告急。在危急之时,宋军左军的种谔率奇兵攻击吐蕃军的侧后方,才攻破吐蕃军,斩杀隆吉卜。
隆吉卜之死,使青宜结鬼章如断右臂。接著木征出面招抚吐蕃部族,吐蕃人见到唃厮罗的孙子都出面了遂陆续降附宋军,宋军至此将青宜结鬼章的势力逐出洮州北部。
但是宋军虽然取得了六逋宗之战的胜利,但是自身的损伤也不小,无法趁胜追急扩大战果,且吐蕃军损失的只是隆吉卜的前锋军,至於青宜结鬼章的主力军则几乎安好无损。青宜结鬼章虽撤出洮州北部,但仍屯重兵在洮州南部,镇守河湟吐蕃的东方门户,使宋军难以再西进一寸。
宋军虽然在南方大胜交趾,又在六逋宗大胜吐蕃军,但是也已是强弩之末,急须喘息,而且辽国与西夏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於是宋神宗遂决定派使者至吐蕃宗喀国议和。
董毡很快地答应宋朝提出的议和,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1)宋军势大,以宗喀的综合国力难以与之长期对抗。
(2)西夏的梁太后趁著宗喀国与宋朝在东边争夺河州之机而讨平了宗喀国西部向董毡称臣的沙州回鹘,西夏因而可以直接踏入宗喀国的后院。
在以上的情势之下使董毡日益感到困窘,所以他便顺著宋朝给的台阶下而派遣使者至宋朝进贡。
西元1077年,宋神宗在接见董毡派遣至宋朝的使者时还说:“其(董毡)上书情辞忠智,虽中国士大夫存心公家者不过如此。”
双方之前还战得你死我活,转眼,宋神宗就能说出这番话来,真的是一个字――强。
宋神宗虽然变法搞得不太成功,但是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却非同凡响。
想要搞政治的人,都应该向宋神宗学习才是。
 西元1076年到西元1077年,东亚大陆发生了上述的许多事情,牵涉到的势力也不少(宋、辽、夏、宗喀、交趾),真是令人眼花撩乱。
但是,很抱歉,在此还要再交待一件事,让大家的脑袋再混乱一点。
这件事就是:西元1076年,青藏高原西端的古格王国在托林寺举行了一场佛教大集会。
一定有人会问,这事跟上面发生的许多事有关联吗?
这个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还是有一些。这可以从以下两点来说明:
(1)熙河战争给了古格王国举办托林寺大会的机会
原本青藏高原的藏传佛教中心是在宗喀,青藏高原的诸小国经常遣使团与留学生至宗喀国。而唃厮罗也自称佛子,用佛教的权威去整合青藏高原。但是宗喀国与北宋在熙河地区的战争,使宗喀国无力顾及佛教的传播事业,古格王国遂趁机补了这个缺,在托连寺将各藏传佛教教派的大德齐聚一堂。
(2)古格王国的托林寺大会削弱了宗喀王国的力量
托林寺大会后,古格王国取代宗喀王国成为青藏高原的藏传佛教中心。一些过去臣服於宗喀王国的宗教权威的青藏高原诸小国也陆续改投向古格王国,而不再向宗喀国称臣与提供物资,宗喀国亦因集中心力於东方的熙河战事而无力计较。宗喀王国的威势因此进一步的大为减弱。
现在,把镜头从青藏高原拉回来。
宋朝虽然取得了熙河战役的胜利,但是却也付出了以下的代价:
(1)大将景思立的战死就不必说了!王韶虽然最终平并了熙河,但他仍为了河州吐蕃降而复叛之事而被弹劾去职,不久之后郁郁身亡。王安石也因鼓吹“开边”而遭排挤去职,“新法”亦随之停摆。
(2)最大的恶果还是吐蕃人自此跟宋朝就不再怎么齐心了!此后,西夏人不断的对吐蕃宗喀国递出橄榄枝,虽然双方交战多年,关系不可能一下子就转变,但是滴水穿石,西夏人终於扭转了吐蕃宗喀国亲宋抗夏的立场。发展到后来,宋朝甚至经常要两线作战,同时对付吐蕃人跟西夏人。宋哲宗就是因为要分兵对付河湟吐蕃的“叛乱”,所以即使是在取得平夏城大战的胜利并且夺取了西夏的天都山,却也只能在西元1099年与西夏停战,而无法趁胜更进一步扩大战果,致使西夏获得喘息。
宋朝虽攫取了熙河的土地,西夏却收获了河湟的人心。
北宋的“开边”潜移默化地祸害了宋朝,后果在后来逐渐显现,并极大的影响到宋徽宗时期的宋夏战争。北宋因“开边”而得罪了盟友,可说是杀鸡取卵。
否则北宋征伐西夏时,吐蕃诸羌如全力配合,那历史可能又有不同。
虽然宋神宗时期,宋朝在熙河地区取得了军事胜利,但是宋朝与吐蕃诸羌的关系已经不很好弥补了!
之后,在西元1081年,宋神宗趁西夏内乱,发五路大军征西夏。董毡亦发吐蕃兵三万前来相助,宋朝与宗喀王国的关系略有好转。
但是,因为这时距北宋与宗喀国议和的西元1077年还不是很久,吐蕃军与宋军无法真正合力作战,再加上双方对兰州的归属有纷争,使双方的关系依然没能恢复到宋神宗“开边”之前的友好。
兰州在被李元昊夺取之前,原本是宗喀王国的属地,但是兰州在历史上也曾被中原王朝长久统治过。此外,兰州是吐蕃军与宋军一起打下来的,而且兰州的战略地位之重要犹如抵住河湟咽喉的一柄利刃。因此,宗喀王国对宋朝占有兰州之事自然不能释怀。
董毡之子蔺逋比与梁太后之女金山的婚事一度告吹,但是后来还是谈成了!虽然无法确定这件婚事具体的确实时间,但是这使得宗喀王国在对宋夏的关系上开始有所转变。
宋神宗也许意识到了这种转变的趋势,再加上当时在宋军兵败灵州后,西夏对宋朝已经由防守转为进攻。因此宋神宗更有必要怀柔董毡,以制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在西元1083年,董毡与宋神宗完备了双方贸易窗口的互动事项,开辟了历史上最古老最正宗的第一条 ――“茶马古道”。
这一条“茶马古道”对当时甚至后世的东西文化与经济交流的影响难以估计,虽然后来这第一条茶马古道随著战乱而荒废,但其却开了后来交通云南、缅甸、尼伯尔等地的其它茶马古道的先河,有著深远的历史意义。
董毡死后,其养子阿里骨即位。
从阿里骨开始,宗喀王国跟宋、夏的关系出现了进一步的变化。
在西元1087年,阿里骨竟与西夏联兵攻打宋朝。
这还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在过去,虽然宗喀王国与宋朝也有一些摩擦,甚至刀兵相向,也曾有部份部族与西夏联合,但是宗喀国的“中央政府”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与其宿敌西夏联合起来攻打宋朝过。
所以,这一次的战事可说是“具有历史的进步意义”,为东亚大陆的国际关系提供了一种新的模式与另一种的可能性。
这一次的战争,最后还是由宋朝取得胜利。吐蕃名将青宜结鬼章亦兵败被擒。
吐蕃名将青宜结鬼章,他从西元1074年的踏白城之战开始,直到西元1087年兵败被擒为止,领军与宋朝大军先后抗衡十余年。
宋朝以高官厚禄悬赏捉拿或斩杀青宜结鬼章,结果却是:“命李宪等购之十余年,不能得。”
宋人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诸如“桀黠有智谋,数为边患”,虽然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以宋朝当时与宗喀国的关系,当然别想宋人会说青宜结什么好话了! 宋人这样的评价,也算是对青宜结鬼章的另类肯定吧!
擒获青宜结鬼章的宋朝将领是种谊,他是种谔的兄弟,种朴跟种师道的叔伯。
种谊擒获鬼章这样的人物,心里那个骄傲欢欣,自然是不用提了!他特地跑到已经成为阶下囚的鬼章面前用戏谑的语气问说:“别后安否?”
鬼章只是淡淡的回答:“天不使我复故土也!”
这是一种淡然,也是一种坦然,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在。鬼章的潜台词就是:这是天意,不是我不行,更不是你们宋朝有多行。
这且按下不说。
当宋朝朝野得到擒获鬼章的消息时,那个激动啊兴奋啊,不是用言语可以说清楚的,
没关系,反正宋朝文豪多,用语言表达不清楚,那就用诗词吧!就於是苏东坡、黄庭坚、游师雄等人就特地为此事写了诗词,大肆祝贺,以抒发欣悦的情绪。
青宜结鬼章稍后死在宋境(史书上对鬼章之死语焉不详,一般认为他是因忧郁而病死的,但也有人猜测他是被宋朝折磨至死或杀死的),后来鬼章之子向宋朝请愿,才得回了鬼章的骨灰,将之葬於故土。
吐蕃宗喀国在失去青宜结鬼章后,再也无法与宋朝争胜了!
不过,宋朝虽然打了胜仗,但损失也不小,而且还要集中力量对付西夏。所以宋朝决定怀柔阿里骨,而对宗喀王国派来宋朝境内朝贡贸易的使臣商旅提供最惠国待遇,时人称其为“唃家位”。
阿里骨因非唃厮罗血脉,所以试图透过战争与收复故土来立威,但在战败后,其威信日益衰弱。在这个时候,宋朝给他提供了贸易最惠国待遇,犹如是给溺水者的一根救命稻草。
此后,一直到阿里骨死去的西元1096年,不管宋夏之间打得怎么样激烈,他都不去理会也不去参与,只是把全副心力用来打压内部的反对势力而不再对外发展。
不过这时宋朝主政的“旧党”也不是只会怀柔而已的,他们还会――挖墙脚。他们扶持了原本宗喀王国西边的臣属国草头鞑靼。这一举措有两个好处:
(1)可以削弱宗喀王国。
(2)草头鞑靼可以威胁西夏的河西走廊后院。
阿里骨虽维持住了他的统治,但宗喀国仍日益衰落。
在阿里骨之子瞎征继任宗喀王位后,宋哲宗也开始亲政,而宋朝的朝政再一次由“新党”所主导。
不久后,瞎征杀其叔父苏南党征,引起阿里骨一系的内哄。唃厮罗一系见机意图夺回政权,宋朝见状遂假意帮助唃厮罗一系。於是唃厮罗一系的重臣豪酋们就这样将宋朝这头狼引入了室中。
结果,北宋於西元1099年占领了河湟地区,这时距熙宁五年(西元1072年)那场由盐井引发的战火已经过去了快30年了!
胜利来得如此不易,果实却丢得非常轻易。
宋军在不久之后又退出了河湟。
河湟当地百姓都是吐蕃人或羌人,他们对宋朝的“外敌入侵”十分仇恨,便一方面请西夏金山公主(梁太后之女、夏惠宗之妹、夏崇宗之姑)出面请求西夏援助,一方面展开“人民骚扰战争”。
向西夏请援,虽然可能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但也只能引鸩止渴了!
西夏派仁多保忠援助吐蕃的军事行动虽然失败了,却也给了宋军不小的打击。
日子久了,宋军虽有强大的优势武力却也经受不住了,只是由於宋哲宗的态度极端强硬,所以一直僵持著。
西元1100年,宋哲宗死后,继位的宋徽宗由於宋军过於深入而后勤支援不足,以及西夏大将仁多保忠与察哥的奋战之下,而下令宋军退兵撤出河湟。
稍后,宗喀王国复国,由唃厮罗一系的陇拶即任宗喀王位。
陇拶即位后,采取三面讨好的办法,同时与辽国、北宋、西夏这东亚三强保持良好关系。
陇拶依旧以“太皇太太后”之礼来奉待此时仍在世的辽国公主凌结摩。
陇拶又派西夏金山公主赴北宋京师对宋徽宗作外交友好访问,这其实是软中带硬,暗示宋朝说 ――我跟西夏的关系很铁,别来打我的主意。
宋徽宗也作出了善意的回应(不做也不行),他封金山公主为“郡太夫人”,并封金山公主的女儿瞎衫为“郡君”,还给陇拶赐赵姓,取名为「赵怀德」。
在吐蕃复国后,吐蕃主动献上南宗堡给西夏当谢礼,但是夏崇宗却表示:他帮助吐蕃不是为了得到吐蕃的地,而拒绝了吐蕃的献地。
在夏崇宗如此表态后,吐蕃人对西夏更加亲近了!
陇拶还与西夏重申姻好,夏崇宗遂以宗室女妻嫁予陇拶(赵怀德)。
在这里顺道八挂一下。
在金庸的《天龙八部》里,夏崇宗李干顺的女儿――西夏银川公主最后嫁给主角之一的虚竹。
不过这有点不太可能。因为在原著书中,这事还发生在宋哲宗亲政之前。
直到宋哲宗驾崩前夕,李干顺才16岁,要真照《天龙八部》书中那样,那么在银川公主嫁给虚竹的时候,李干顺才几岁啊?李干顺当时可能会有银川公主那么大的女儿吗?
据说,在现在的某些修订版本,将银川公主修改成了夏崇宗李干顺的妹妹,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另外,在《天龙八部》里,还有吐蕃王子向西夏求亲未果的情节。不过在历史上,倒是不乏西夏嫁宗室女予吐蕃豪族或王子的记录。
要说明的是,在宋朝时期,吐蕃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在吐蕃诸政权中 最强大的分别是青藏高原东端的宗喀王国,以及青藏高原西端的古格王国,其他的吐蕃诸政权则被宗喀王国、古格王国包夹在青藏高原中间。而宋人一般所称的 “吐蕃”,指得则是宗喀王国,就不知《天龙八部》里的“吐蕃”是否也是指宗喀王国。
再说回真实的历史。
陇拶被宋朝授为河西军节度使,并赐名赵怀德,但是这样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抵触,他们认为“赵怀德”甘作宋朝的走狗,已经成了“吐蕃奸”。於是吐蕃豪酋多罗巴遂联合了一些抗宋的“反动份子”(从宋朝的角度来说)奉陇拶之弟溪赊罗撒为首领,自成一方割据势力。
溪赊罗撒号称“小王子”,势力日大,陇拶无力制止。
另一方面,北宋君臣对於河湟的得而复失总有些不忿,宰相蔡京遂藉溪赊罗撒之事重提征讨河湟之议。
於是,原本安定下来的宋、夏、宗喀三国,又再起战祸。
而这次,北宋将把吐蕃诸羌彻底的推向西夏的一方。
回顾宗喀王国与宋朝的往来,可以发现,宗喀王国并不是一下子就被推向了北宋的对立面,这是有个渐进的过程。期间宋朝也有不少机会可以修好、挽回双方的关系。但是,宋朝贪图眼前的小利,一次又一次的趁火打劫,一次又一次的背信弃义,终於使得宗喀王国这个亲密无间的战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最后倒向西夏。
曾瑞龙是少见的大师级别,但是过于用西方理论来套。
应该是罗列一些名词来套,常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真读西方名著,反而没那么多术语。
因为曾老师的书与文章都是“论文”。
既然是论文,免不了专有名词一大堆,要不然怎么能通过学术审查呢?又怎么能拿到学位呢?
不过,吐蕃宗喀国对於当时的西夏 北宋之间的和战形势影响很大,甚至是在宗喀国灭亡后,这种影响仍未消失,然而大部份写有关夏宋战争的文,虽然不乏珠玉佳作,但是对於吐蕃动向经常是略提带过而已。
所以,俺希望能给大家一个完整的“国际视野” 。
直到第二章(有不清楚的, 请回头看最前面,目录一开始就发给大家了)结束, 西夏跟北宋都还不会正式开打,到了第三章 西夏与北宋才会正式打起来,还烦请大家耐心等待 多多包涵。
3.三国再联姻,察哥掌兵权
宗喀国内部因为小王子另立山头而隐隐有著动乱的苗头,使得宋徽宗兴兵征讨河湟的念头再度地蠢动了起来。不过盯著宗喀国动向的不只宋朝这一边而已,西夏与辽国也都时时密切地关注著宗喀国的动向。
尤其是西夏。
虽然西夏过去曾与宗喀国水火不容,但是自宋神宗“开边”以后,西夏与宗喀国已经开始朝著唇齿相依的关系转变了!
还是宋哲宗朝时的西元1099年,吐蕃宗喀国内乱而向宋朝求援,於是宋朝再一次的发挥了趁火打劫、背信弃义的光荣传统,欲趁机吞并吐蕃宗喀国。
於是吐蕃只好向西夏求援。
西夏永安三年(西元1100年),刚刚亲政的夏崇宗立即一面派仁多保忠、察哥率军往宗喀王国助吐蕃诸部抗宋,一面遣使向辽天祚帝请婚。
西元1100年,西夏与北宋两军便於在吐蕃宗喀国境内的河湟地区打了起来,这场战事一直打到宋哲宗驾崩,宋徽宗即位为止才告终结。
这场在吐蕃境内从宋哲宗末期打到宋徽宗初年的宋夏战争,在第一章已经讲述过了,在此就不再详述其经过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战争虽然只有一年,但是影响却不小,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点:
(1)种朴、王瞻身死,王厚亦遭贬。这是宋朝军队的大损失。而种朴之死直接导致西北的种家一度沉寂,直到十多年之后,童贯征西夏时,种师道才再度被重用,而於臧底河一战大破西夏军。可是,那时的西夏早就不再是夏崇宗刚亲政时这般的残弱,而是已经休养生息多时,不但能经得起这一番打击,甚至有反击的能力了!
(2)吐蕃在宋军退兵以后复国,之后主动向西夏献上南宗堡。但是夏崇宗却表态拒绝了吐蕃的这个谢礼,而赢得了吐蕃人的衷心爱戴。后来,即使是吐蕃宗喀国已经被宋朝灭亡了,却还是有很多支残余的吐蕃势力亲附西夏而与宋朝相对抗。这不但减轻了西夏西战线的威胁,也弥补了西夏在西战线兵力虚弱的缺点。
(3)熙河地区的洮州,曾是宗喀国吐蕃名将青宜结鬼章苦心经营的“复兴基地”,在青宜结鬼章於西元1087年败死以后,宋朝才取得了洮州而完全掌控了熙河地区。但是经此一役,洮州再度趁机脱离了宋朝的统治。之后 宋朝的熙河地区一直存在著侧翼遭威胁的状态,而有好几年无法专致全力对西夏用兵,使西夏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虽然北宋对西北的“拓边”一再遭到挫折,而於西元1099年与西夏议和,并在西元1100年撤出河湟,但是夏崇宗也体认到西夏元气未复,北宋依旧兵势健锐的事实,所以夏崇宗地积极联合各方势力建立共同战线以阻止北宋再次扩张。
西元1102年,夏崇宗将宗室女嫁给宗喀国王陇拶(赵怀德),重申西夏与宗喀王国之姻好。
此外,辽国曾经嫁公主凌结摩(“结摩”或称“ 结牟”,是唃厮罗人的“夫人”之意)予董毡。此后,不管宗喀国王位如何递嬗,也不论掌权的是阿里骨一系或唃厮罗一系,皆对凌结摩公主礼敬有加。
透过夏崇宗的联姻政策,西夏、辽国、宗喀三国再一次的紧密结合了起来,使得北宋一度只能收殓起其雄图壮志。
然而,情况很快又有变化了!
西元1103年(宋崇宁二年、夏贞观三年)三月,吐蕃豪酋多罗巴奉唃厮罗后裔溪赊罗撒(据说是陇拶之弟)为主,谋杀陇拶以复国,举兵数万围攻青唐城。
陇拶遣使至西夏请援兵,夏崇宗遣仁多保忠率兵往援。
溪赊罗撒善用兵,且多罗巴及其三子皆善战。
仁多保忠还没赶到,陇拶就已力不能支,而弃青唐城,奔往河南,后不知所终。
现在宗喀王国已经是由溪赊罗撒掌权了!但是他只是自称“小王子”而不敢自称国王。他仍承认宗喀与西夏的姻亲关系,也奉辽国公主凌结摩为“ 太皇太太后”。
夏崇宗明白这时西夏的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若是与溪赊罗撒打起来,虽然有必胜的把握,但是这徒然让宋朝坐山观虎斗而得渔翁之利。所以夏崇宗也就承认了宗喀王国的现况。
但是宋朝方面自然不会放过宗喀王国纷乱动荡的机会,必会再度出兵征伐河湟。
辽天祚帝也不完全白痴,他在这一年封宗室女南仙为成安公主,准备於次年让成安公主与夏崇宗完婚,试图以此来吓阻北宋的扩张之心。
这次的辽夏联姻是继辽国与西夏自辽兴宗耶律宗真与夏景宗李元昊闹翻以来,睽违了60年后,辽国再次嫁公主给西夏皇帝。
现在,西夏嫁公主给前宗喀国王陇拶(赵怀德),辽国又嫁公主给夏崇宗。再加上过去西夏曾嫁金山公主至宗喀国,而辽国也曾嫁凌结摩公主至宗喀国。这样一来,辽、夏、宗喀三国很快就会组成联盟,形成对宋朝的包围之势。
夏崇宗在忙於外交事务的同时,又发布了一道命令――将察哥由右厢军司调回国都兴庆府。
仁多保忠以及许多人多认为当初夏崇宗将察哥安插到仁多保忠的右厢军中的用意是要分(或夺)仁多保忠的军权或是监视仁多保忠,要不然就是让察哥去地方历练一下,镀层金然后调回中央高升。
夏崇宗的调令一下,许多人都认为夏崇宗果然把右厢军当成提升亲弟的过渡。
而仁多保忠在察哥调回兴庆后,也不再担心察哥会夺他的军权了!
然而,仁多保忠与绝大多数的人都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首先,察哥走了,他的人就不会留在仁多保忠军中吗?
其次,察哥任职右厢军其实还有更深刻的任务。
当初,李元昊建国时,西夏军屡次大胜宋、辽,而唃厮罗的吐蕃军则不及西夏军勇悍,却也能 “数以奇计败元昊”。
但是,宋军一直有在进步,西夏军与辽军则一直在原地踏步,而吐蕃军却是大幅退步。
要想继续在这东亚大陆图强图存,西夏军也必须有所变革。
除了确保军权国有之外,察哥在右厢军中另一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考察宋、夏、吐蕃军队作战的特色与优缺点,并据此制定改进西夏军战术的方案。这绝不是纸上谈兵就能凭空想出的,所以察哥必须亲自去军中获取实战经验,亲身见识各国军队作战的方式。
在夏崇宗的“童子军时代”,不知察哥是否也有随行呢?
不过,就算当时察哥也随行军中,但是小梁后主要是在东战线活动,在东战线只能看到宋军与西夏军的作战方式。所以察哥还得要到西战线去见识一下吐蕃军的作战方式,才能全面了解 宋、夏、宗喀三国军队的优劣。
察哥在“学成归来”后,向夏崇宗覆命时,他先批评了夏军的缺点:
“自古打仗都是步、骑并用。我们夏国虽有‘铁鹞子’可以驰骋平原,又有‘步跋子’可以登山据险。但一遇上宋军的‘陌刀法’,铁骑就难以施展。如若碰上宋军用‘神臂弓’,步跋子也会溃败。原因在于我们的军队只会按照一般的情况打仗,而不能适应战争中的变化。”
在这一段话中,出现了四个名词:铁鹞子、步跋子、陌刀、神臂弓。
在此,有必要先解释一下。
铁鹞子,是西夏的重甲骑兵,极具机动灵活。《宋史·兵志》载:「铁鹞子者,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每于平原驰骋之处遇敌,则多用铁鹞子以为冲冒奔突之兵。」西夏建国初期,铁鹞子仅有三千人,分为十队,每队三百人。初建时,本是西夏皇帝的御前军,后来发展成为有数万人的西夏正规军主力。这支骑兵部队装备精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士兵以绳索贯穿於马上,虽死不坠。
步跋子,是西夏步兵称号,多在作战中配合骑兵作战,尤擅长於山地区域的作战。
陌刀,即长刀,陌刀法即长兵队列。陌刀是唐军独有的武器,长杆,刀两边都开刃,末端呈三角形,可砍,可刺,大概类似于后世评书中所说的三尖两刃刀,力大的士卒持此刀冲锋于前,势不可挡。
用重骑兵冲击轻装步兵自然是所向披靡,但要碰上训练有素的装甲步兵就不一定能具备优势了!宋朝的步兵可以说是当时装备与训练均是世界最精良的。
骑兵对步兵方阵的冲锋,双方中兵阵先崩溃者即败。西夏的骑兵冲击力强,但是持续力很弱,常常一两次冲锋就后继无力,若冲锋之后不能取胜,便是大败之局。所以西夏军经常是先与宋军步兵缠斗,等到宋军气力开始衰竭,才用铁鹞子冲击宋军,或是在撤退途中设伏以击溃追击的宋军。
“神臂弓”是一种机械性质较为复杂、威力很大的「弩」。这本是西夏军中的高机密级的兵器,后来为宋军所得并加以改良,杀伤力更为原来强大,是宋军步兵中必备的装备。
宋军步兵方阵将近身格斗用的陌刀,与远距离作战用的神臂弓相配合,经常对西夏军形成极大的杀伤,使西夏军难以长时间与宋军缠斗,而宋军在几次追击西夏军中伏之后,也学乖了而很少再穷追深入。所以西夏军对宋军的战争日益处於下风。
察哥在分析完西夏军的缺点后,提出改进的建议说:“兵在审机,法贵善变,我军要因时因地灵活用兵,不能让宋军掌握战争的主动与步调。我们羌人弓弱矢短,技射不精,现在应该挑选身强力壮而又勇敢善战的党项族和汉族青年,集中起来进行训练使用强弩,并配以标牌。平时一面练兵,一面生产,战时则轮番出征。用宋朝的长处,补我们的短处。这样,就能无敌于天下。”
“无敌于天下”,这说得是稍微夸张了一点,但是察哥的这一番话确实说到要害,而他的意见也确实提升了西夏军的战力,使得西夏在稍后逐渐扭转了自小梁后以来对宋朝的战争劣势。
夏崇宗接受察哥的意见,并在这一年(西元1103年)的九月授察哥“晋王”的爵位,让他掌管兵权。
在爵位上,察哥已是仅次於皇帝的“王”了!
在官职上,察哥则相当於现在的国防部长。
在这一年,察哥还不知道满20岁了没有?(对照参考值:他老哥夏崇宗在西元1099年亲政时是16岁,其余的请有兴趣的人自己去估算。)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凭空得来的,年少得志的背后,是沉重的责任与负担。
《西夏书事》形容夏崇宗亲政之初的情势是:“中国(宋朝)建城砦,(西夏)数遭掩击,部族离散,归汉者益众”。
虽然这时西夏国力已稍有恢复,但是形势依然相当的险峻不乐观。
察哥,任重而道远,前途依然多艰险啊!我精神上支持你,行动上鼓励你――虽然我事实上不会参予。
关於,夏崇宗命察哥掌兵权之事,有一段有趣的逸闻留传下来。
据说,夏崇宗将军权交于察哥时,授予察哥尚方令锤一枚以节制三军。
尚方令锤是西夏皇帝授权大臣行使兵权、传达命令、调动军队的信物,不是一般作战用的兵器,而是王权的象征。
呃……中原汉人一般都是赐军事统帅尚方宝剑的,西夏倒有性格,赐得是尚方令锤。
尚方宝剑,是见之如见朕,对不听号令者,持剑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尚方令锤,应当也是见之如见朕,不过这自然不像尚方宝剑一样可以斩人,那么对不听号令者,难道是要用尚方令锤“先槌后奏”吗?
在宁夏南部的海原临羌寨遗址(西夏的天都山一带,宋朝曾一度占据而改为西安州,在北宋灭亡后,西夏再度收复了此地),出土了一件铜锤。这个铜锤长44.4厘米。锤头为八瓣瓜棱状,锤身呈圆柱状,锤柄前部有一兽头,尾部是一个锤形多棱体。
这个铜锤现在收藏於宁夏博物馆。
当地的人们相信这铜锤就是当年夏崇宗御赐察哥的尚方令锤。
至於大家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如果有人有空,不妨改天找个时间去见识一下。
4.河湟再用兵,童贯主西军
要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需要多久呢?
一年或两年,顶多只能勉强训练出个“外表”出来而已。
要想要精练到“神髓”,至少要有个三年五载吧!
但是,察哥在西元1003年九月刚刚把改革军队的方案提出,宋朝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开始有动作了!
这还让不让人安生啊?
这真是让西夏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问候宋人的老妈了!
幸好很快就有可靠消息传来说 宋军此处征伐的目标不是夏国而是吐蕃宗喀国。
这下子总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可是,唇亡齿寒啊!
看来,这口气还不是松的时候。
夏崇宗李干顺亲政之初,宋军对西夏战事则节节胜利。西夏不但损兵折将, 而且在边境上接连丢失土地。
夏崇宗为救亡图存,在外交上加强与宗喀国、辽国的联系;在军事上则一方面“仿中国制,于东北沿边多树砦栅”(即仿效宋朝大筑堡砦),一方面命晋王察哥注意吸收宋军的长处以改进西夏军的短处。
能把堂堂东亚三强之一,曾独败宋、辽的西夏逼到这个境地的,就是宋朝的西北军(或简称“西军”)。
北宋的西军从宋仁宗以后,经由长年与吐蕃、西夏的作战,而被历练成了当时的一支王牌军队。
之后,每当宋朝有哪里搞不定的时候,人们都会想到:大宋有支西北军。
大宋西军成了一支专门出“不可能的任务”的军队。
宋仁宗后期,壮族侬智高反宋,占据岭南大部份的地区,其它正规军前去讨伐,都没几下就被侬智高打败。这一乱就是好几年。
侬智高起事正好赶上了西夏的一代猛人李元昊驾崩之时,宋朝却被侬智的事缠得焦头烂额而无法趁此良机去搞定西夏。於是一大堆事后诸葛亮就在那边说什么宋朝坐失解决西夏的良机,然后上线上纲的说宋朝退缩啦软弱啦没有远见啦畏战啦等等诸如此类的。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的价。
最后,宋朝调西军的狄青、杨文广南征,结果――半年就平定了侬智高。
当宋朝被侬智高缠得无法分身趁李元昊驾崩之时出兵讨些便宜的时候,辽国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结果辽兴宗兴兵征讨西夏,最后依旧是奈何不了西夏。辽国在此后便与唃厮罗结亲,利用宗喀王国来牵制西夏。
到了宋神宗变法、开边引起辽国的警戒与抵制的时候,宋朝把西军的杨文广北调,辽国立即不敢再提出非份要求。
交趾趁宋朝开边西北之机而入侵宋朝南方,宋朝正规军三两下就被交只军打得屁滚尿流,宋朝的南方半壁国土几乎沦陷殆尽。
於是,宋朝赶紧调西军的郭逵南征,结果郭逵一下子就把交只军打回交趾国内,郭逵还反过来兵逼交只首都。
还有,宋徽宗后期的方腊自江南起兵反宋,宋朝正规军无一可与方腊匹敌。据说还有人提议招安梁山的贼寇去征讨方腊,后来有人据此写成了《水浒传》。最后,还是靠西军才平定了方腊。
后来,金国南侵,北宋灭亡,西军也解体了!但是,南宋初年的抗金名将也多是出身於北宋时期的西北军,只有岳飞不是(不过据说岳飞手下军队的骨干仍是由西军所组成的)。
由以上的战绩,可以看出北宋的西军是支多么精良的铁军。
这支部队在宋徽宗时期,达到了他们功业与威名的颠峰。然而,这却也是他们崩解的开始。
颠峰与崩解的开端都始於一个人:童贯。
辉煌百年的吐蕃宗喀王国即将步下历史舞台
这次俺就不会像之前宗喀王国与宋夏的关系变化那一节那样把过程交待得太详细了
俺将会把重点放在接下来的西夏北宋战争上
还请各位同好们继续支持鼓励
童贯是宋徽宗的亲信宦官。不过说起他的资历,那可就得要追溯到宋神宗的时代了!
童贯和一般的宦官相貌大不相同。他的身材高大,筋骨强劲,天生就有一股武将的气质。而他那时刚好赶上宋神宗“开边”的潮流,所以他也赶搭上了“开边”的这班列车,随著李宪公公到了西北边疆前线。
当时仍然青春年少的童贯便拜了李宪为师,他也曾随李宪出战并受李宪之命而经常出入西北边地,所以童贯对吐蕃、西夏边境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
童贯善于迎奉,又因为与李宪是同乡,所以在李宪面前如鱼得水,常常得到李宪指点他兵法战术。
宦官经常作为皇帝在军队中的代理人,地位不低,汉唐时期曾因此而酿成宦官专权之祸。到了宋朝,由于国家行政体制和社会结构的完善,宦官再也不能像汉唐那样的专权了。
不过宋朝还是有很多人惧怕汉唐时期宦官专权乱政的故事重演,而对宦官心存偏见。因而北宋朝臣对李宪的功绩视而不见,对他的过错则放大追究。
宋神宗时期的五路大军征伐西夏之战中,李宪领军攻克兰州,但宋朝的大臣们硬是当作没看见,只一昧的指责他没有依期与其他路宋军会师於灵州城下的过失。
此外,自宋朝攻占兰州后,西夏数次发兵来争,俱被李宪击退。但朝庭对此没有加奖,反而在一次战事中,李宪报功时多报了杀敌的数量而被严令追究。李宪因而郁郁身亡,连带的,童贯也失去了出头的希望。
现在已经无法判断这些事情是否对青年时期的童贯造成了“心灵创伤”,使他在后来掌握了大权之后,就开始迫害忠良,而成为宋徽宗时期的代表性奸臣之一。
历经宋神宗与宋哲宗时期的默默无闻之后,到了宋徽宗时期,童贯终於开始崭露头角。
关於童贯受到宋徽宗的赏识,民间有几个传说。
一是说宋徽宗有一天刚好看到童贯,然后发现童贯这个宦官居然长有胡须 而怀疑童贯阉得不够干净,遂命人再次覆检。结果却是得出了一件医学界的奇迹――检查证明童贯的手术做得很彻底,但是胡子却依然一直长。宋徽宗因为这样而开始对童贯产生好奇,然后进一步的认识,了解,最后就是重用了!
还有一说是宋徽宗出生於五月五日,而童贯也出生於五月五日,所以宋徽宗对童贯感到有一股同病相怜的亲切感,说不定想像力丰富的宋徽宗还以为童贯会被宋进宫当宦官可能就是因为他是五月五日出生的而为其父母所不喜所致。
传说五月五日出生的人命格非常不吉 稍早一些,甚至有些父母若其孩子出生於五月五日便会在孩子出生时就将其杀害, 后来这种风气虽然比较平缓了一些,但是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仍多少会被其父母所嫌恶 宋徽宗曾因此而在亲王时期努力求学才终於搏得父母的喜爱,后遗症就是――从此宋徽宗就极端沉溺在文艺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了!
历史上,五月五日出生的名人除了宋徽宗与童贯以外,还有以下几位。
战国时期的孟尝君,这位仁兄一出生,他老爸就命人杀了他,幸好同情他的人把他偷偷救了!
还有东晋南北朝时期的王镇恶,他出生时,他的父母也很恐慌,不过他的爷爷――前秦名相王猛――却看得很开,并给他取了“镇恶”这个名字,希望能镇凶化吉。
再有,就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也就是夏崇宗与察哥兄弟俩的曾爷爷――他也是五月五日出生的,不过倒也没听过西夏那边的人有什么忌讳,大抵五月五日生之子不祥应该只是中原汉人才有的习俗而已吧!
不管以上传说的真假,总之童贯因为善於迎合宋徽宗的心意,又与宰相蔡京互相援携,而被宋徽宗任命为西军的监军。
宋朝的监军有时是由主帅的副将兼任,有时则是派文官或宦官专任。
然而,监军和指挥官的界限向来不是很明显。有时候,竟然会发生监军代替总指挥决定全军动向的事情。像是著名的金刀杨老令公杨业就是这种监军王侁越权指挥情况下的牺牲者(主帅潘美虽然没啥事,但是以后人们都把老令公的死归咎於他身上,自此名声臭了千年以上,他应该也算半个受害者吧!)。
童贯则是从监军的职务为起点,逐渐的走上了指挥的岗位。
童贯素有大志,欲在沙场上立下不世之功。
正巧,西元1103年,宗喀王国发生小王子夺取青唐政权的变乱,既给了宋朝吞并吐蕃的机会,也给了童贯出头的希望。
蔡京本属“新党”,但是他对“新党”元祖王安石的理念可以说是半通半不通,最糟的是他还只知贪边功。
蔡京自知朝中不少大臣对他的行事作风颇有意见,所以他认为若想要在朝中长久立足,就必须要立下巨大的功绩。
正好,当初随王瞻征讨吐蕃宗喀国的王厚得知了宗喀国内乱的消息后,王厚便贿赂蔡京,希望蔡京能为他在宋徽宗面前美言几句,让他能再有机会为国奋战,完成平定河湟的大业。
蔡京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懂军事,所以有意藉此机会卖王厚一个人情,以拉拢王厚这个将才,并把王厚收为己党,如此他便可以利用王厚为自己立下边功,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不少人因为王厚贿赂蔡京一事而对王厚颇有微词。
但是,综观王厚的一生,他除了在此事上小节有亏之外,大体而言,他都可以算是相当正直又爱国的一个将才。而且他之所以会行此不得已之事,很可能是因为平定河湟是从他父亲王韶时就开始的梦想,他一方面自然是渴望建功立业为国效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为了尽孝道以完成父亲的遗愿。
蔡京藉口吐蕃小王子有反宋之意,而挑唆宋徽宗趁宗喀国内乱之际攻取河湟,如此一来可以开疆拓土以成英名,二来则可及早铲除后患,三来亦可为征伐西夏作准备。
蔡京接著就推举了老朋友童贯跟王厚两人。
在蔡京的想法里,这样子,童贯与王厚就都是因为他才得到重用,而两人也就都自然会成为他的派系中人了!
然而,在童贯的心中,却不觉得他欠了蔡京人情。因为之前还是童贯在宋徽宗面前替蔡京美言,才使蔡京能得到宋徽宗的青睐而起复。所以,蔡京此次荐举童贯,对童贯来说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说不上他欠蔡京人情。
至於王厚,他的心中只有国家。他之所以会采取贿赂关说的措施,也实在是不想错过宗喀国内乱之机的不得已之举。即使蔡京对他有恩,若是蔡京有危害国家利益之举,他同样不会赞同的。
不说蔡京、童贯、王厚三人的心思。现在再说回宋徽宗听了蔡京之议后的决定。
宋徽宗一来是好大喜功又贪英名,二来也是始终不甘心刚即位就把好不容易攻占的宗喀国给得而复失。
因此宋徽宗遂听蔡京的建议而命童贯为监军,王厚为主帅,并亲自挑选了当初在南宗堡一役杀得西夏名将仁多保忠仓皇遽渡湟水而返的高永年为副帅,领西北军十万,再入河湟,征讨宗喀王国。
当年宋神宗开边之时,是王韶为主帅,李宪为监军。
王厚即是王韶之子,童贯则是李宪之徒。
此次出征真可谓是:父子师徒一脉相承。而童贯初掌兵之时,也相当地谦冲为怀,与王厚甚为相得。
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没能想到再过不久,当功业成就之时,他们竟会由相得而走到交恶。
难道这真的是应了古语所说的:“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5.宗喀王国的灭亡
宗喀王国与宋、辽、夏这东亚三强相较,虽然算不上是泱泱大国,但是自唃厮啰以来却也能够如鱼得水般地周旋在宋、辽、夏等数国之间,不但没有被并吞,甚至连善征战的西夏铁骑也曾几次折戟而对其敬畏三分,使得辽国亦将公主下嫁而与之结好。
可以说,宗喀王国虽然在东亚大陆上排不进前三强,但是若有“三强候补”的榜单的话,那么宗喀王国的排名绝对是在第一顺位的。
然而,这一切的辉煌,都已经过去了!
宋崇宁二年(西夏贞观三年,辽干统三年,西元1103年),童贯遣大将王厚攻取宗喀王国的湟州(今青海乐都南) 。
西夏与宗喀王国这时已由原本的不共戴天,变成了唇亡齿寒的互相依赖关系。只要稍微有点国际概念的人都知道,宋朝今天攻取了宗喀国,接下来要攻打的目标就是西夏了!
所以,宋朝出兵河湟,西夏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一点,宋人也很清楚。
所以,宋人在出兵河湟之前,必须设法排除来自西夏方面的干扰与牵制。
为了牵制西夏,宋朝在出兵河湟的同时,还使人招纳西夏右厢监军的仁多保忠与西夏西边的诸羌部。宋朝的这些小动作虽然伤不到西夏的根本,但是却也已经足以牵制西夏一段时间了!
除了这些小动作之外,宋军动作之迅速也超过了夏崇宗的意料。
――童贯与王厚很快地就拿下了湟州。
其实夏崇宗原本可以更正确地掌握宋军的动向与速度,但是因为以下的一个突发事件使得他下了错误的判断。
当宋军还在往湟州进发的途中,吐蕃大酋多罗巴已派他的三个儿子分率大军驻守险要。接著。在王厚正准备开战时,宋朝宫中突然失火,宋徽宗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而立即手诏童贯、王厚暂时罢兵。
夏崇宗也探知了这个消息(“一品堂”毕竟不是吃素的,虽然“一品堂”之前被章楶的情报部队给压得死死的,但是在夏崇宗亲政以后,经过大力整顿,又再度活跃了起来)。
在夏崇宗想来:既然多罗巴已经据险扼守,那么宋军一时三刻也攻不下湟州。何况宋徽宗又已经下令宋军暂缓出兵了!就算童贯与王厚想要继续进兵,也必然要再上奏请求宋徽宗,这奏章一来一往的,也要费上一些时日呢!所以,不用急著出兵救援吐蕃,可以先解决宋朝挖西夏墙脚的事,将夏国内部稳定之后,再出兵也不迟。
在一般的情况之下,夏崇宗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但是,兵书上也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夏崇宗尽管早熟,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西元1103年,童贯进军河湟的这一年,夏崇宗刚满20岁)。他虽然对政治、外交方面颇有见解,但是在军事方面, 还是他小弟察哥更能掌握情势。
童贯自青年时期起便在西北军中出没,他很清楚,眼下的宗喀王国已是分崩离析,这次出征是难得的好机会,若错过了,等宗喀王国稳定了下来,甚至西夏援军开来的话,那就更难攻打了!
――这个机会,一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有了这个认知后,童贯决心要赌上一把大的了!
童贯便把宋徽宗的这道手札藏了起来,继续与王厚进军湟州,结果宋军一下子就击败了吐蕃军。多罗巴的两个儿子为宋军副帅高永年所杀,多罗巴与小儿子阿蒙重伤逃回青唐城。
关於童贯此次违诏之事,该如何评论呢?
这就端看他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了!不同的结果自然会导致不同的评断。
宋军行动之迅速,与吐蕃兵败之快速,这两者的速度之快都是夏崇宗没有料想到的。
夏崇宗本想立即整军去援助吐蕃,但是因为当时传出宋朝有意招致仁多保忠的消息,而仁多保忠却动向不明。这令夏崇宗无法在第一时间决断该如何处理仁多保忠,夏军也因而失去了救援宗喀王国的宝贵时间。
其实,夏崇宗没有能及时救援宗喀王国,除了仁多保忠动向不明的原因外,也是因为西夏的国力尚未完全恢复,此外还可能是夏崇宗也没有想到盛极一时的宗喀王国居然会就这么的说垮就垮了!
在宋军庆祝胜利的酒宴上,童贯当著众将之面慢悠悠的拿出那份圣旨,公示众人,宋军众将无不惊诧。
童贯又表示:若朝庭怪罪,他自当一人承担,绝不拖累大家。
从此三军莫不效死。
至於宋徽宗,见打了胜仗,也就对此不了了之。
宋军在湟州的胜利,使诸将开始头脑发热,打算立刻出兵,立马杀到青唐城下,一举荡平宗喀王国。
可是童大人却让他们失望了!
原本行军迅速的童大人在攻下湟州后,却突然缓下了速度。童大人下令待来年再兵发青唐。
这就让宋军将士想不明白了!现在正是大胜之余,士气正旺,怎么看,此刻都是出兵的最好时机啊!
童贯虽然被后人归为“奸臣”,但是他绝不“无能”。
而且“ 奸”换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聪慧”。
童贯这样子当然有他的用意。
之前的湟州一战,宋军确实应该速战速决,因为多罗巴父子据险而守,若让其站稳脚根,则要再攻打,就不容易了!而且若是宋军在湟州拖得太久,那么等到西夏的援军前来,对宋军就更加不利了!
但是,在宋军攻下湟州以后,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
这时的宋军势力大增,吐蕃小王子也知道宋军强盛,必定不敢轻易出兵与宋军决战,而会龟缩在国都青唐城内坚守,以待西夏援军。
自唃厮罗以来,宗喀王国经营青唐城已有数十年,根深蒂固而城墙坚实,若宋军贸然攻打青唐城,必然久攻不下,西夏军亦会趁宋军攻城疲惫之机前来援助吐蕃。那么宋军很有可能就会在青唐城下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被吐蕃与西夏给前后夹击。
所以,宋军决不可急行进击青唐城。
现在,宋军行军迟缓,可以达到“示弱”于吐蕃军与西夏军的效果。
这样一来,西夏就不会急著出兵来援吐蕃,而吐蕃小王子向来自夸武勇又自诩知兵,还是反宋的激进派。
综合以上这些,吐蕃小王子在见宋军行军放缓之后,一定会认为是出击的时机到了,而会率其主力出青唐城出击宋军,意图一举击退宋军。
届时,就是宋军一举围歼小王子,获取全胜的大好机会!
果然,接下来的一切都在童大人的预料之中。
夏崇宗见童贯放慢了速度,也就不急著出兵,毕竟西夏内部对於仁多保忠的问题也还没有完全处理好。
而吐蕃小王子见宋军行军迟缓,以为宋军又像过去一样因为过於深入而已经力难再继,溪赊罗撒遂决定主动出击,一举击退来犯的宋军。
毕竟溪赊罗撒也想立威,而不欲一直受制於西夏。
在宋军攻下湟州的几个月之后,时序进入了西元1104年,宋军与吐蕃军的决战序幕也正式拉开。
溪赊罗撒与多罗巴率领大军出青唐城,来到宗哥川建立指辉中心,指挥吐蕃军出击宋军。
王厚派副帅高永年率骑兵从吐蕃军的侧后方包抄,王厚自率强弩兵登山前进。
双方一时激战得难分难解,就在此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砂尘暴起,吐蕃兵见状,以为是上天不佑而士气大沮无心再战,吐蕃军遂兵败溃散。
这样看来,吐蕃兵(起码是这时候的吐蕃兵)的素质也太差了点。看人家宋军也没被这阵狂风沙怎么样啊!
这要换了是西夏军的话,也决不会像吐蕃军如此的仓皇失措。当初辽兴宗率领比西夏军多数倍的大军攻打西夏时,也是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沙暴,但西夏军不但斗志不溃,还趁机反败为胜。虽然小梁后主政时,西夏军的素质稍有下降, 而在平夏城一役因突来的狂风砂所扰而兵败,但是也没有像吐蕃军崩解溃散得那么厉害。
就这样,吐蕃军大败。
宋军於宗哥川一战斩首四千余级,俘三千余人。溪赊罗撒与多罗巴仅余数名随侍逃脱,投奔西夏去了!
青唐城内的诸豪族与大臣们在失去了这最后一支有力的军队后,皆已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决心,辽国公主凌结摩遂率诸吐蕃豪酋开青唐城的城门,向宋军请降。
曾霸河湟、商贸繁盛、威及西域的宗喀王国,就此灭亡。
在宋朝攻取了吐蕃宗喀国的河湟之地以后,宋军就有了可以攻击西夏防务较弱的西部边境的前进基地。
此后,西夏不只是侧腹部将受到宋朝的威胁,就是兴、灵地区与河西走廊的交通亦有被宋军切断之虞了!
至此,北宋对西夏的战略情势达到了空前未有的优势。
接下来,宋朝就要再更进一步的进取西夏了!
宋徽宗一朝的北宋与西夏大规模的战事自此即将正式展开。

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38:21

第三章 宋朝轻启边衅
1.蔡太师招诱保忠,陶节夫胁劫牧民
西元1104年三月,吐蕃宗喀王国为宋朝所灭亡。
虽然宋朝因为还需要时间稳定河湟的新占领地区,而暂时还不会对西夏发动攻势,但是任谁都知道西夏与北宋的大规模战争已经是迫在眉睫、近在眼前了!
在西夏与北宋正式开打之前,让我们先把时间稍稍回溯到宗喀王国灭亡的几个月之前的西夏。
当时,察哥透过他潜伏在右厢军中的眼线,已经清楚的掌握了仁多保忠与蔡京、王厚的往来动向。
但是,察哥什么都没说。
此外,宗喀王国境内的吐蕃与宋军之战况也一直有消息传来,察哥也风闻了不少。
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没说话,不代表――没想法。
察哥现在虽然封王了,但是他才刚封王没多久,年纪也还很轻(刚满20岁吧),他的意见能有多少人听得进去呢?
所以,他只有保持沉默,等待最佳的时机来临。
在等待的期间,他确信两件事:
一是,仁多保忠与夏崇宗的矛盾终将走到无法转寰的余地。
二是,宗喀王国已经是大厦将倾无可救药了!
――宋人处心积虑图谋河湟已经超过了三十年,现在宋军的主帅王厚继承了其父王韶悲愿,监军童贯继承了其师李宪的遗愿,而宗喀国又是只剩一付空架子而已。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夏国即使出兵往援也无法扭转宗喀国灭亡的命运,反而还会倒赔上往援的宝贵军力。
――现在的宗喀国对我大夏来说已经是“鸡肋”了!是到了该壮士断腕的时候了!但是若我夏国不出兵往援吐蕃,则必会失了吐蕃的人心。而且朝中大部份的重臣们也仍抱著旧有的思想形式,要让他们同意放弃扶持宗喀国根本就不可能。幸好出了仁多保忠这档子事,这样我大夏就可以藉此推迟出兵的时间了!
――既然宗喀国的灭亡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了,那么现在我就应该好好想想之后所应该采取的行动了!
在察哥等待、观察、思索的同时,童贯在河湟地区的征讨行动已经逐渐进入尾声了!
当河湟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察哥就已经开始在计画著宗喀王国灭亡之后的事了,他的心中并没有只想著眼前在河湟发生的战争而已。
童贯尚在征河湟的时候,心里所想著的也就已经不只是宗喀王国一地而已,他还把西夏也给算计进去了!
夏崇宗可以说是一直被童贯牵著鼻子走。
夏崇宗尽管早熟,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在童贯掌兵以后,他的步调基本上都随著宋朝的节拍来走。
当夏崇宗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朝已经取得了湟水流域。之后,宋朝又进一步的向西夏进逼了!
在察哥崛起后,仁多保忠在西夏朝中益发不得志,宋朝便看准了这个机会而谋求招致仁多保忠。
从西元1103年年末到西元1104年年初,在宋军於湟州击败吐蕃军到与小王子溪撒罗彻决战之间的“中场休息”期间,宋将王厚奉宰相蔡京之命,招诱仁多保忠。
仁多保忠与王厚虽然几番书信来往,但仍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然而,仁多保忠却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冷眼旁观著他与宋朝之间的秋波频送。这个人就是察哥。
王厚在几次与仁多保忠书信往来不得要领后,也知道了其中的奥妙,他遂上书对蔡京解释说:“保忠虽有归意,下无附者。”
但是蔡京却只是不断催促王厚,并派王厚之弟往赴仁多保忠之处所商议内附之事,结果王厚之弟归返之时,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抓到了,而仁多保忠与王厚往来的书信也被搜出。
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夏崇宗便在西元1104年(宋崇宁三年、夏贞观四年)的二月,将仁多保忠调回都城解除了他的职权,由晋王察哥补了他的缺统领西夏右厢军。
之后,在史书就就再也没有仁多保忠的相关记载了!
对於宋朝招致仁多保忠失败一事,一般都说是由于蔡京的高调,使事情泄露而导致失败。
但是,蔡京招致仁多保忠的时机刚好在童贯征伐河湟之时。所以,也许宋朝方面是故意泄露风声,使西夏有祸发肘患之忧,而心有顾忌,以致西夏因为要先处理好内部的事务而无法及时派军往援吐蕃。
不过,烂船也有三斤钉。仁多保忠掌军多年,仁多氏又一度与嵬名氏、梁氏并称为当时西夏的三大家族,势力极大。更别提仁多氏掌西夏右厢军多年,西夏的右厢军几乎已经成了仁多家的私兵了!
但是仁多保忠为何却这么轻易的就被扳倒呢?
这一点,史书没有记载得太清楚。我只知道不管是夏崇宗李干顺还是晋王察哥,他们兄弟俩都不是吃素的(或许西夏一品堂也发挥了一些功能吧)。
西夏在梁氏败亡,仁多保忠又被解除军权后,皇族嵬名氏的权力大大加强,夏崇宗的皇权也更加的巩固。而晋王察哥也至此才终於有了足以一展胸中抱负的空间,只待时机一到,就会大肆展开手脚。
至於现在,就先让宋军得意一阵子吧!
此时即将完成讨平宗喀王国而春风得意的童贯还不知道,他即将迎来一个毕生的难缠劲敌。
在仁多保忠被夏崇宗调回兴庆之后,蔡京犹欲招致仁多保忠。
之前将招致仁多保忠的动静搞得那么大,还可以说是牵制西夏,以保证宋军不必两线作战而可以全力攻打吐蕃的策略。但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继续招致仁多保忠,王厚就不能认同了!
何况,这时童贯的 示弱诱敌 之策已经奏效,溪赊罗撒与多罗巴放弃了青唐城的坚守之力而轻易出战。王厚因此正忙著调度兵马配合童贯与吐蕃军进行最后决战,所以王厚没空再跟著蔡京起哄去捣鼓西夏的事。
王厚遂劝告蔡京别再没事生事了!王厚上书给蔡京说:“保忠即使得以活命,亦不能复领军政,即便得之,亦不过得一匹夫耳,何益于事?”
然而蔡京却听不进去,他潜使人至兴庆试图与仁多保忠接头。同时,蔡京还对西夏边境的部落以金帛诱之。
也许是因为之前招诱仁多保忠的动静搞得那么大,到头来却一事无成,使蔡京的老脸非常挂不住。所以,蔡京才会想要急於挽回颜面,而失去理智,做出了这么不可理喻的事。
不过,因为蔡京素来都被定性为“奸臣”,所以既然他是奸臣,那么他所做的事就都顺理成章的被认为是“无理取闹”或“祸国殃民”。
河湟用兵,确实祸国殃民。
但是,蔡京此举却未必无理取闹。
当时,童贯在河湟的战事已经进行到最候阶段了!
事情越是接近完成的阶段,反而越是要更加小心。
过去,宋朝曾一度占领河湟,但是因为西夏的介入而前功尽弃。
这次,绝不可以让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
所以,就算被说是无理闹也好,蔡京一定要设法牵制住西夏,使西夏不能往援吐蕃。
不过,说句心理话,宋朝君臣不想和在这时和西夏干上,夏崇宗难道就很愿意在这时与宋朝开战吗?
西夏从夏崇宗於西元1099年亲政到这时的西元1104年,还没有几年,虽然西夏国力已经开始在恢复中,但是距离完全恢复还有很大的差距。要是这时跟宋朝开战,那么好不容易刚积攒起来的那一点家底又要马上打光了!
此外,察哥改革军队的方案在西元1003年九月才刚提出来而已,到这时的西元1104年二月,连半年都还不到。
半年的时间,能够整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吗?
这时跟宋军打起来,夏崇宗的心理也没有底啊!
所以,夏崇宗一直尽量避免与宋朝开战,而采取联盟策略以吓阻宋朝的进军。
然而,宋朝再度出兵征讨河湟,很显然的,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西夏。即使夏崇宗愿意委曲求全,也无法就此息事宁人,何况蔡京还一直在惹事生非。
西夏方面要是再闷声不响,只会助长宋朝方面的气焰而任人鱼肉。
夏崇宗至此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毋须再忍。
夏崇宗在西元1004年(宋崇宁三年、夏贞观四年)二月,声言将向辽国请兵,并点集精兵数千骑,出入宋朝陜西沿边的渭、延、庆三州间,大肆抄掠民畜。
夏崇宗这样做,固然是受气不过而对宋朝的报复,但他还有以下两个用意:
(1)这依然是从梁太后(大梁后)时期就定下的打击宋朝有生力量的战略实施。
(2)仁多家主掌西战线的右厢军多年,经此一事变,短时间内,西夏也无法往援河湟。所以夏崇宗藉由打击东战线的宋朝陜西沿边,以牵制宋朝对西战线的河湟地区的攻势,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减轻吐蕃宗喀国所承受的压力。
然而,童贯到底计高一筹,在西夏还措手不及的时候,就在这一年(西元1104年)的三月灭掉了宗喀王国。
在仁多保忠失势、宗喀王国灭亡后不久,宋朝对西夏又有了新动作。
虽然宗喀王国已灭,但仍有不少善后事宜要处理,宋朝也需要派军驻守,所以童贯、王厚、高永年便留在了河湟之地。
不过,宋朝什么没有,就是人多。
童贯、王厚、高永年没空没关系,还有别的人可以去攻打西夏。
西元1104年(西夏贞观四年,宋崇宁三年)五月,蔡京以党附他的陶节夫为陕西转运使、知延州,加大进筑堡寨的力度。
陶节夫到任后便派兵攻占西夏窖粟重地的石堡砦,并筑城以戍守。
石堡以天涧为险,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进出。宋朝初年曾经在此地置城,到了宋太宗至道年间以后废弃之,遂为西夏所有,西夏据有石堡后於此窖粟甚丰。
闻知石堡被夺之后,夏崇宗愤慨的说:“汉家夺吾金窟埚。”
西夏军一度反击,欲夺回石堡却被陶节夫所击败,宋军斩获西夏统军以下数十百人。
这一年六月,宋朝为了进取西夏而再度起用了折可适。
这位老兄之前曾因轻敌而兵败以致於蜇伏了一阵子,当时由种朴顶了他的缺,后来种朴在熙河的吐蕃部族叛乱中,被吐蕃人伏击而身亡的事在前面已经叙述过了!
所谓的“一品堂”当然不是西夏的中央情报局的真正名称
不过因为金老爷子的大作知名度极广
所以俺也就借用了“一品堂”这个名字
俺觉得金老爷子笔下的西夏一品堂几与丑角无异
虽然历史上在西夏小梁后时期,也就是宋哲宗时期,西夏的“一品堂”确实进入了一个低潮期,但也不致於像天龙八部中那样的不堪吧
下面还是稍稍提一下关於一品堂的事迹吧
关於宋夏之间的谍对谍暗战,一直以来,普遍被大家传颂的,就是种世衡反间使元昊杀野利兄弟两大将的事
这事虽有争议,但俺想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都说明了种家在对西夏的情报战上有很大的建树
只是,与此同时,西夏对宋的间谍战,也有可观之处,但这就比较少人提了
首先,张元 吴昊投奔西夏后,二人的家人还在宋朝内地,於是元昊派人深潜入宋境 深入敌境内心腹地,避过宋朝的监视与追踪,安全的把张元 吴昊的家人接至西夏
现有史书对此只是一笔带过,但是仔细想想,这其间的过程必然是相当的惊心动魄,紧张刺激,绝对可以让人以此为题材拍成一部电影了,可惜,目前还没有人有这个构思
此外,在好水川之战 ,一大堆人讲任福违韩琦之令,所以才导致兵败,
可是俺怎么看都觉得西夏分明就是已经掌握住了宋军的动向,早挖好坑在等宋军跳了,西夏对任福的诱敌作战,根本是早有预谋,而元昊能够掌握任福的一举一动,当然还是“一品堂” 的功劳
一品堂的业务,除了对外刺探敌国动向以外,对内也负责监视大臣有无不轨的举动
除了夏崇宗时期拦截了仁多保忠与王厚的往来书信以外,到了夏崇宗之子夏仁宗时期,一品堂还拦截了权臣任得敬与南宋虞允文的往来书信,制止了任得敬的分国阴谋
西夏的一品堂,一直到蒙古崛起之后,才彻底一厥不振
当时蒙古人在资讯传递方面以及军事动员方面,做出了当时先进的 技术革新
西夏的一品堂遂无法正确掌握蒙古的动向,最终导致了西夏被蒙古所灭亡
折可适一赴命就打算立即给西夏来个迎头痛击。
折可适的目标不是宋夏边境无关痛痒之处,他决定要干就干大的。
西夏人虽然自小梁后主政以后接连在边境上败给宋朝,但是在兴灵地区的西夏心脏地带仍是一片安祥之状,西夏人都认为宋军不会打到兴灵地区而睡得很安稳。
既然如此――
嘿嘿嘿。
折可适打定主意要“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之后,他便领精锐骑兵部队出萧关,进抵灵州城外围的灵州川(今宁夏灵武县南山水河),大败仓促前来迎击的西夏军。
西夏蕃民被宋军俘者甚众,於是为了躲避宋军,蕃部民众只得扶老挟稚,连夜赶通宵地进入州城避难。
铁血强宋的信仰者说宋军修堡寨一直修到了灵州城下,这个是有点夸张,但是折可适竟然能长驱直入深略敌境,纵兵至灵州城附近,这在心理上确实给了西夏人一个很重的打击创伤。
折可适此战其实除了掳掠一些蕃民牲畜以外,并没有打击到西夏军的主力,也没有占领哪个战略要地,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实际的战果。
但是,用兵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折可适此次的出击,主要的战果不在占多少地杀多少西夏士兵,而是在心灵上让西夏人的精神来一个大大的震憾。
当初,李德明就是因为灵州城周围的地势平缓,无险阻可以依恃,怕会遭到宋军的奇袭,才决定迁都到有黄河与贺兰山环抱的兴庆。
现在,折可适一路深入,似有直抵灵州城之势,这自然使得兴灵地区的西夏人开始睡不安枕了!
折可适见打击西夏人民心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自己已经太深入西夏境内了,若再继续待下去,等到西夏人反应过来调集重兵反击,他就没好果子吃了!
於是,折可适遂见好就收,溜之大吉,徒然留下“恐惧”这个大礼给好久不见的西夏人。
过去西夏人一直仗恃地利,认为与宋朝之间隔著大沙漠,宋人要深入除非是像宋神宗时期那样大规模的军事动员才有可能。所以西夏人的心理一直很安心,哪里想到折可适一支孤军竟能如此来去自如呢!
自此,西夏人原有的安全感已经开始逐渐瓦解了!
虽然灵州川是在灵州城的外围,而灵州城又在兴庆府的外围。
但是今天折可适可以打到灵州川,明天说不定就可以打到灵州城下。
那么,后天呢?说不定就能打到兴庆府了!
西夏人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心脏地带也有可能遭遇宋军袭击的恐惧。
夏崇宗虽然知道折可适的这个把戏,不是可以经常玩的,这一次折可适不过是趁西夏不备才能得手而已,但是面对国内人心惶惶的情况,他也必须做出一些动作来安定人心。
――折可适,你这个重逢的“大礼”,可真够大的!
夏崇宗遂一方面遣使向辽国求援,一方面遣使向宋朝请和。
夏崇宗固然不惧折可适,但是问题是折可适的背后。
――折可适的行动,只是大规模夏宋战争的序曲而已。
夏崇宗并不是软弱之人,真要逼不得已,他也是有与宋朝一战的准备――只是能够不要打就最好还是不要打。
夏崇宗为恐势孤力单,乃遣使至辽国求援。
夏崇宗其实也不指望辽国真的出兵援助,只希望辽国摆摆姿态,就能够使宋朝心有所忌而分神防顾北边了!
在此有一件事必须提一下。
辽国后院的女真族完颜氏在建立金国以前的早期历史并不很清楚,许多事发生的年代甚至根本可以说是猜测的。
但是,一些人相信,完颜氏大概是在西元1103年到西元1104年之间统一了女真各部。这也正好是宋徽宗一朝对宗喀王国、西夏发起一连串战争的时间。
完颜氏能完成统一女真诸部的大业,一来固然是长久经营所累积的力量所致,二来也是钻了阻卜之乱的空子。
辽国因内部的阻卜之乱而没空处理国际大事的期间,东亚大陆上的局势刚好进入了快速的变动。
首先,宋朝突然变得很铁血的强了起来,把曾经独败宋辽的西夏铁骑打得一败涂地,并把曾经数大败西械铁骑使辽国与之联姻的吐蕃宗喀国给吞并了!
接著,女真族(特别是完颜氏)也趁隙发展壮大了起来。
辽天祚帝初即位时,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尽管他后来成了不折不扣的昏君。
所以,在彻底平定了阻卜之乱以后,面对――吐蕃宗喀王国被灭、宋夏大战即将爆发、女真正逐步崛起――的新形势,辽天祚帝计画采取以下的手段:
(1)支持与完颜氏对立的阿疏去牵制完颜氏。
(2)准备介入斡旋夏宋战争,设法让夏宋双方维持一种平衡,使夏宋能互相牵制而不会危害到辽国的东亚霸主之位。
从事后诸葛亮的眼光看来,因为将主要的精神都用在介入夏宋战争,使得辽天祚帝可以说是丧失了扼杀女真完颜氏的势力於摇篮的最佳时机。
或许换个角度来看,女真完颜氏也可以说是这一场即将爆发的夏宋战争的间接受益者。
此时的完颜氏虽说统一了女真,但还立足未稳,也尚无足够的实力与辽国抗衡。在辽天祚帝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女真完颜氏的实力即将一步步逐渐的稳固,再过不久,其羽翼就将丰满而难以撼动了!
不过这时的女真还只是偏僻一隅的落后民族,谁能想得到将来的事呢?
眼前,最能吸引辽国上下目光的,还是即将爆发的夏宋大规模战争。
宋军久战,反成劲旅
怎么会在辽亡时连残余辽兵都打不过呢
凡事过犹不及
一定程度的久战确实可以锻炼出一支劲旅,但是过度的久战,那么不管是精神上肉体上都会濒临崩溃的
在童贯率西军前往征讨辽国时,西军已经与西夏激战连场,这期间,西军战败固然不用说是伤亡极惨,即使是战胜也损耗很大
当童贯率西军北征辽国的时候,西军的精神士气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
当然还有许多人所说的童贯私心自用败坏军政的问题
俺认为这应该是诿罪於他的夸张之词
但是多少也有影响吧
此外,之前辽国的高层一直都是一些出身高贵却没有真才实干的饭桶窝囊废
但是在经过几次与金军的大战后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高官都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一直被压制而地位不高却有真才实料的人,其中就有―――耶律大石
所以,虽说童贯征辽时的辽军已是残军,但是领导辽军的人却更加的精明能干
如果童贯对上的是之前的酒囊饭袋,那自然结果毫无悬念,但是对上耶律大石的话……
对了,不会有人要问耶律大石是谁吧?
到了这一年(西元1104年)十月,夏崇宗派出的使节来到宋朝边境向陶节夫请和,但是陶节夫根本不转报朝廷,直接拒绝了西夏的请和。
蔡京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而下令西北边军:招致夏人,毋论首从,赏同斩(首)级。
同一时间,陶节夫在延安又动辄发兵掳掠近边的西夏牧民,胁其内附宋朝,西夏的牧民们恋眷家国而不愿内附遂被陶节夫所杀。
虽说战争是残忍的,但是还是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必须遵守。
夏崇宗虽然早熟精明,但是其个性并不强硬残忍,甚至还可以算得上宽厚――当然,主要是对自己人。
陶节夫拒绝请和、残杀蕃民,蔡京贪功生事。这种种的作法,都使得即使原本有意委曲求全的夏崇宗亦起了报复之心。
夏崇宗下令点集四监司的军队,突入宋朝陜西沿边的泾原路,包围平夏城,杀钤辖杨忠,又攻入镇戎军,杀掳数万口,然而班师。
虽然这一役多少挽回了西夏的颓势,但是整体的情势仍对西夏不利,所以夏崇宗也无意继续再扩大战争的规模,而决定见好就收。
西元1105年(夏贞观五年,宋崇宁四年)正月,夏崇宗遣使向宋朝贡,并申诉陶节夫胁劫杀害西夏边境牧民之事。
夏崇宗表明:西夏是不得已才出兵的,相信陶节夫那种违反日内瓦人权协议的举动只是他个人的心理有问题,圣明的大宋天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圣明的大宋天子啊,就请您体谅体谅我们的不得已并撤回入侵夏国的军队,让我们两家从此以后就像白雪公主与白马王子一样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直到永远吧!
但是,宋徽宗因为见到宋军在西北边疆屡屡战胜吐蕃军与西夏军而没有准许夏崇宗的请求,反而有意趁胜扩大战果。
你小子不是说朕圣明吗?朕既然圣明,就当然不会被几句马屁给拍得忘了自己的初衷。想朕的先人真宗、仁宗就是因为受了你们西夏人的几句奉承话而放过你们西夏一马,结果被后世的人批评说软弱退缩、积弱不振、昏暗孱弱。朕可不能像他们那样,朕一定跟你们西夏人死嗑到底。
宋徽宗这时的心态就像当时以及后世甚至现在的许多人一样,总是把西夏的坐大,认为是宋真宗、宋仁宗的软弱妥协所致,彷佛只要宋朝的态度一强硬,大宋天子一朝振作就能够扫除西夏这一个蕞尔小国。
上面的这个观点正不正确呢?
不好说。
看下去,也许就会有答案。
 西元1105年(西夏贞观五年,宋崇宁四年)二月,宋徽宗与蔡京决定进一步攻击西夏,而把在河湟的童贯也徵调至攻打西夏的阵容之中。
宋徽宗下了命令:陶节夫攻打银州,童贯率领熙河路、秦凤路两路军马参战。
三路宋军一路上势如破竹,西夏军连战连败。最后三路宋军顺利的会师於银川砦(即宋神宗年间的永乐城)。
但是银川砦的西夏军防守相当顽强,宋军一时难以突破。
就在战况胶著之时,童贯麾下的宋军裨将韩世忠表现神勇,登上城头,砍掉西夏军主将的首级,掷于城下,宋军因而士气大振,遂一举攻克了银川砦。
夏崇宗闻知[军情紧急,遂又派监军附马兀移领重兵来援银州。韩世忠率领敢死队在蒿平岭(今陕西米脂县境)拒战。
韩世忠跃马飞出,将兀移斩于马下,西夏军大溃而退去,宋军遂攻克银州。
由于韩世忠此时年仅18岁(而且这似乎还是虚岁),又只是一名裨将,军职甚低,以至于在报功的时候,童贯难以置信韩世忠竟能立下如此奇功,甚至怀疑有造假之嫌,遂对韩世忠“止补一资”,随便就打发了韩世忠。
而在往后的20年间的宋夏战事之中,从现有的史料也几乎看不到韩世忠的活跃。
这个我也不好评断为什么。
也许是韩世忠上头,比他资历深、能力高的人太多了,还轮不到他出头。
也或许是靖康年间的兵祸使得宋徽宗一朝的记录逸失得太多了,没能把韩世忠在宋徽宗一朝对西夏战争中的活跃身影记录保存下来。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童贯是因为韩世忠还太年轻,为了保护他而雪藏他――虽然这一雪藏就雪藏了20年。
以上说法,见仁见智,就看读者怎么判断,我不予置评。还有,我可没有说童公公嫉贤妒能之类的坏话,不要说说我对童贯公公的看法不够客观哦。
现在暂且把童贯跟韩世忠的事放到一边去,再回来说西夏。
此时的西夏,情势可以说是相当险峻。虽然西夏方面也著实的反咬了宋朝几口,但是其处於被动的不利态势并没有能够因此而能有根本的改变。
看到这里,应该会有很多过去从教科书或一般性的说法中看到或听到宋朝“积弱不振 ”的人感到有点讶异――没想到宋朝居然也曾经有过这么猛的时候啊!!!
不过,教科书与一般的说法虽然有以偏盖全、简化历史的误导人之嫌疑,然而,却也并不算是完全在污蔑丑化宋朝。
因为,宋朝虽然在历史上确实有数次雄起,但是每次宋朝雄起的势头都不能维持很久,而且几乎每次宋朝都是在形势相当有利的时候被其对手给来了个大逆转。
许多视宋朝为正统的人,因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经常都会说是宋朝的那个奸臣作梗,或者说是宋朝的那个皇帝昏聩,来解释说:不是对手太厉害,是我们自己出了昏君跟奸臣,要不然…… 哼、哼。
――总之,就是宁可说自己内部出了问题,也绝对不能承认对手厉害。
不过,我倒是认为其实宋朝的对手也不简单,不能正视对手强处而只是一昧阿Q的人,就是输了也是很正常的。
大家要是看多了电影电视小说漫画,就都应该会知道有以下一个常见的剧情模式:
就是当江湖武林或是某个世界还是某家公司企业的情况开始变得越来越险峻的时候,也就是这出戏的高潮要到来的时候,而主角通常也就会在这个时候大显身手,逆转劣势,拯救武林或是世界还是某家公司,然后给幕后反派大Boss施予致命的一击,最后主角就能功成名就,顺道抱得美人归。
把这个公式往这个时候的西夏身上一套,剧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是某个猛人上场的时候了!
那么,这位挽狂澜於将倒的西夏猛人是谁呢?
说起这位,我们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尽管他在之前的章节中并没有太多的戏份。
这人正是――晋王察哥。
晋王察哥接掌西夏右厢军可说是受命於危难之际,当时宋军先灭了吐蕃宗喀国然后接连对西夏发起一连串的攻势。
但是,察哥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对夏崇宗进言什么策略。
就是夏崇宗也搞不清楚他这个弟弟是被宋军给吓傻了,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察哥你也应该上场了吧!
只见察哥悠哉从容,不慌不忙的说:别急,先等我忙完三件事再说。
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亲王殿下您是还有哪三件事好忙的啊?
还不就是下面这三件事!
第一件事,看。
第二件事,想。
第三件事,等。
看什么?看局势。
想什么?想对策。
等什么?等时机。
我们现在来回顾一下察哥的过去,藉此来看看宋朝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当初察哥被配属到仁多保忠的麾下时,一直就是一副没啥意见没啥作为的样子,一直到了西夏军救援南宗堡失利,要渡湟水而撤返国内之时,他才终於把握机会出面,一箭射死尾衔追来的宋将,使西夏军安然撤返。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立了威还赢得了军士的敬重,他既无须浴血奋战,也用不著损兵折将,只须要付出一支箭的代价而已,可以说是用最小的成本,换得了最大限度的利益。
还有,之后仁多保忠与宋朝的蔡京、王厚频繁往来。察哥虽然知晓此事,却一直隐而不发。如果察哥一开始就急著告发仁多保忠,那么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但搞不倒仁多保忠,还会暴露了自己,并将自己推到仁多保忠的对立面。等到蔡京沉不住气,派王厚之弟前来,察哥才终於让“一品堂”的人去边境拦截,来个人赃俱获,并用最快的速度接掌了仁多保忠的军权,使仁多保忠豪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的只身回兴庆接受夏崇宗的发落。
高手一般不出手,出手必见血,见血必致命。
察哥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
终於,在某一天,他收到了一份报告:吐蕃小王子溪赊罗撒与大首领多罗巴前来投奔,请求夏国提供政治庇护。
察哥闻言,笑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在打算宗喀王国灭亡以后的棋局应该怎么走了!
现在,他千等万等的反击宋朝的机会,终於到了!
――是时候动身了!
大宋,就算你真的是铁血强宋,可是你这个天朝上邦的铁血之路、强宋之梦,也就――到――此――为――止――了!
2.西夏与吐蕃的报复
面对西夏眼前如此险峻的情势,察哥给夏崇宗的对策,只有八个字:借力使力、围魏救赵。
西夏与北宋的边界,到李元昊建国为止,只有今天的陜西北部、宁夏南部一带,但是在经过宋神宗时期的“开边”之后,宋朝取得了河州地方(宋朝将此一地区改制为“熙河路”) ,北宋与西夏的边界往西延伸到今天的甘肃东南部,而到了宋徽宗攻取河湟之后,北宋与西夏的边界又再往西延伸到今天的青海东北部。
大致上来说,到了这个时候,西夏与北宋的边界可以分成东西两个部份:
东线,是今天的陜西北部、宁夏南部。
西线,是今天的甘肃东南部、青海东北部。
西元1104年,宋朝灭了吐蕃宗喀国以后,进而欲再攻取西夏,宋军对西夏发起攻击的地区都是在宋夏边界的东线。
察哥对夏崇宗说:现在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东部,所以,我们反而可以从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西部去开辟第二战场,攻打河湟地区的宋军,用攻其所必救的围魏救赵之法来解我大夏的危局。否则等到宋朝在河湟的脚步站稳了,到时必然也会从西边自河湟举兵来攻,与其东边的大军对我大夏形成包夹之势,那么我大夏就会同时陷入东西两线同时作战的被动窘境了!
但是夏崇宗却没有马上答允。
――这样,可行吗?
夏崇宗的迟疑不是没有理由的。
西夏的兵力配置向来就是“东实西虚”的。
西夏在西部边界现有的兵力要防守都很困难了,现在却还要主动出兵攻击,这样一来,虽然宋朝就会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但是西夏又何尝不是也会如此呢?
同样是分散兵力同时兼顾东西两线,对於人口远少於宋朝的西夏只会更不利而已。
察哥听了夏崇宗提出的顾虑,便解释了他如此计画的原因:
(1)我们夏国在西方的兵力不太充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宋朝绝对料想不到我们敢从西线主动出击。我们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2)童贯现在被调到东线去了!
(3)我们的西线兵力确实有所不足,但是现在有一个借力使力的机会,可以让我们不必完全用我们自己的兵力去攻打河湟。
察哥所说的第一点虽然有道理,但是西夏军这样做,顶多只能在一开始的时候会占到宋朝的一些便宜,而一旦宋朝反应过来了,那么西夏军难免会泥足深陷,首尾不能兼顾。
至於察哥所说的第二点,童贯虽然已经不在河湟了,但是河湟地区的宋军中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就像是王厚、高永年。
真正引起夏崇宗兴趣的是察哥所说的第三点。
如何可以不用我们夏国自己的兵力去攻打河湟,难道察哥学会了传说中的撒豆成兵的法术?
察哥倒是不会撒豆成兵之术,但是察哥却握有一件“奇货”――吐蕃小王子:溪赊罗撒。
当察哥说出溪赊罗撒的名字的时候,夏崇宗也会心的笑了:果然是奇货可居。
宗喀国虽然已经亡国了,但是在河湟吐蕃诸羌的心中,唃厮罗的子孙仍然是相当有份量的存在(事实上,直到明朝时期,明朝甚至还任命唃厮罗后裔为甘青之地的诸土司之主,据说今日甘肃临洮的赵土司后人就是唃厮罗后裔)。
察哥又道:我们不只有这个“奇货”,还有之前兀卒对吐蕃诸羌的外交拢络政策也相当的成功。这就使我们可以鼓动吐蕃诸羌为我们夏国效力,共同抵制宋朝。
察哥与夏崇宗虽是兄弟,但亦是君臣。领导的马屁还是要适时的拍一下。
童贯与陶节夫在东战线对西夏连战连胜,西夏一时无力扭转东战线的局势, 夏崇宗遂决定听从晋王察哥的建议立辟第二战场。
在银州失利后的次月,夏崇宗就从西战线去寻求突破。
西元1105年(夏贞观五年,宋崇宁四年)三月,夏崇宗点集四监军数万兵马协同来投的溪赊罗撒、多罗巴反攻河湟。
现有的史料没有记载说西夏领去攻打河湟的将领是谁,不过在仁多保忠被废黜的这时,能负起这项重任的也只有察哥了!毕竟他曾经往援吐蕃、出征湟水,对这一地区相当熟悉。(而且如今在青海河湟谷地仍然流传著晋王察哥“五渡湟水”的传说。这里的“五”也许是一个确实的数字,但也可能只是用来借指“好几次”而不是确实的次数。据说今篇青海河湟谷地的李土司后人就是察哥的后裔。)
河湟地区的吐蕃诸部听到吐蕃小王子杀了回来,除了少数观望情势的以外, 大多陆续响应。即使是明面上不方便响应的,也在暗中与溪赊罗撒有所往来连络。
溪赊罗撒引兵逼近宣威城(今青海西宁西北),意图以此做为夺取西宁州(宋军攻取河湟后,将宗喀国原本的首都青唐城改制成“西宁州”)的前进站。
当初与童贯、王厚征河湟的高永年,他在这时担任西宁州知州。高永年深知宣威城是西宁州的屏障,他遂立即起兵去救援宣威城。
高永年率兵出援,在走了30里之后,刚好碰上了宋军羌帐下的亲兵数百人前来迎接,
这些羌兵都是高永年昔年所降服的羌族熟户,因此高永年对他们没有怀疑而不设防备,结果这些羌人们却猝然发难擒住了没有防备的高永年,将之执住去往见多罗巴。
多罗巴见到了高永年,那真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多罗巴龇牙裂嘴、双目充血圆睁大瞪地指著高永年对在场众羌人说:“就是此人夺吾国,杀吾二子,使吾宗族漂落无处所。”
简短的一句话,却像导火线般引爆了在场的羌人与吐蕃人的仇恨怨怼之心。
是啊!宗喀国从前盛极一时,威服西域,连宋辽夏这三巨头都对他们礼敬有加。
可是,现在,国破家亡,统治他们的汉人又强迫更改他们的传统风俗(当然,宋朝是好意要把“文明”带给落后民族,其用心还是好的,只是在方法上没有讲究好而已),还有一些(当然不是全部)不肖边吏仗势欺压、巧取豪夺。
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害的!!!!
杀了他―― 杀了他――
把他的心肝挖出来―― 我们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在群情激愤叫嚣中,多罗巴杀了高永年,并挖出其心肝,然后与众人分食以泄怨恨。
一代名将高永年竟然落得个这么的下场,令人不胜感慨。
说实话,宋朝在河湟的统治并不残暴,但是仍不可避免会有一些不肖边吏从中盘剥, 再加上宋朝攻占河湟还不久,威信未立,於是民族间的矛盾遂没有缓止。
但是高永年本身操守却是极好的,他并不曾特意去压迫蕃部羌众,只是他既然是宋朝在西宁的最高长官,那么蕃部羌众自然也就会把他们的怨恨集中到高永年身上了!何况高永年毕竟也是有份灭掉宗喀王国的。
不知道这时察哥在不在场,如果察哥当时也在的话,这应该算是察哥与高永年自西元1100年的南宗堡之役以后的第二次会面――也是最后一次了!
对於北宋的筑堡寨策略,俺看过许多的争论。
总之,归纳起来就是两点意见。
一、这是对付西夏最好的策略。
二、这个策略耗去宋朝太多国力间接导致北宋灭亡。
就俺来说,这两点并不相悖。因为:
◎再好的策略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缺点。
◎再好的策略都需要 “执行” 。
当北宋决定用筑堡寨的策略来对付西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持久消耗战
时间拖久了,谁说得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更何况,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谁能保证宋朝的一方都不会犯错吗
世人多以成败论英雄, 就是诸葛亮的隆中对,也被一大堆事后诸葛亮批得一文不值,宋朝的堡寨进筑策略自然也不能幸免了
不过,就像隆中对确实有其弱点一样,宋朝的堡寨进筑策略也有著无法克服的弱点,而且这个弱点还随著时间一步步的扩大,但是这个弱点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显著而不被人所注意,其变化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一点一滴用上近半个世纪,最后在宋徽宗的时期爆发出来的
西夏对中国至少有一个小小的贡献
之前东北某国说活字印刷是他们发明的
咱们虽然拿梦溪笔谈的记载去反驳
但是没有实物证据毕竟说服力不够
后来还是西夏的活字印刷文物出土
才堵住了那个东北国家的嘴巴
这多少算是西夏对我中华的一点小小贡献
对於高永年之死,许多人多归因於童贯与高永年不合而没有及时增援。
事实是否如此,还是因为童贯是宦官而引起了如此的偏见,这个我也不好说。
不过虽然童贯确实无可否认是一个奸臣,但是也用不著把童贯妖魔化,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童贯排除异己陷害忠良的事虽没少做,但也不至於拿国家大事来玩笑(当然,后来他搞“联金伐辽”的时候,已经是老糊涂了)。
这也许很可能是童贯确实没想到西夏会来这一手。
溪赊罗撒和多罗巴自从在去年(西元1104年)兵败而失去所踪以来,一直也没什么动作。
所以童贯以及宋朝君臣都觉得他们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遂疏忽大意,而没有想到察哥早就计画要与溪赊罗撒接触了!而且这时童贯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东战线,自然也就比较没顾到西战线。
再说了,童贯虽然被调到东战线去了,可是除了高永年,河湟不是还有个王厚在吗?
有王厚跟高永年坐镇河湟,除了事后诸葛亮,宋朝上下谁能料想得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呢?
所以,宋朝方面确实很可能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一著落错子,满盘皆落索。
察哥这一手,很快就会起到连锁反应 最后终将改变整个宋夏战争的局势。
王厚见情势如此危急,只能不断的咒骂。
――察哥,你his mother的,太阴险了!
察哥要是听得到的话,他八成会说:本王阴险?那么在别人刚帮了自己之后不久就反过来图谋别人的人要怎么说?还有假意说要帮人家恢复家业,却趁机谋夺了人家家产的人又怎么说?
――别看了,本王就是在对号入坐,说的就是你们宋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察哥阴险,可是你们宋人嘛…………
不说王厚、察哥的“对骂”,让我们再继续来看宋夏战争的发展。
其实,如果当时的宋军处理得好的话,高永年虽然死了,情势也不致於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高永年的副将刘仲武在随行出兵救援宣威城的时候,却被羌人擒住高永年的突发事件给震得懵了!
当时,刘仲武在西宁州宋军中的地位仅次于高永年,但是他却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马上稳住军心并继续完成救援任务,反而是一路逃回了西宁城。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宋哲宗时期,宋军自熙河越界入侵西夏右厢军一带 西夏将领仁多洗忠战死。然后呢?西夏军可有因主将战死而溃乱兵败?
与那时的西夏军相比,宋军这次的表现明显的略差一筹。
主帅高永年猝然遇害,而副帅刘仲武却又是如此,那么宋军的军心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宋朝在河湟的事态因而进一步恶化。
其实,从刘仲武后来表现来看,他决非贪生怕死的胆小之人。他应该是经验还不很丰富,临场应变的反应不足,才会表现得如此不佳。他的打算应该是先退回西宁,立稳脚根,再整军重来。
然而,刘仲武却一时疏忽没有想到(等他想到的时候已经太慢了),他这么一个拖延,恰好正给了察哥、溪赊罗撒、多罗巴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去进一步扩大战果。
多罗巴在杀死高永年之后,遂拥众尽毁大通河桥,断绝东路宋军西援的道路。
湟、鄯(西宁)两州一时为之大震。
另一边,刘仲武退回西宁之后,原本打算立即重整兵马,然后反攻西夏与吐蕃。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宋朝朝廷却追究起了刘仲武的责任,而把刘仲武给监禁在秦州大狱。
刘仲武本来至少会被个流放之刑,甚至是死刑也不为过,但是后来还是没事了!
对於,刘仲武为什么能够转危为安,主要有三种说法:
(1)朝中大臣侯蒙认为国家正需大将,与其自斩臂助,不如让其戴罪立功,宋徽宗因而放了刘仲武一马。
(2)据说,刘仲武的麾下有一个叫作“高俅”(就是《水浒传》中的那一位,不是同名同姓的哦)的人是宋徽宗登基前的玩伴哥儿们。一些人认为可能是高俅从中求情,才使刘仲武逃出生天;但是也有人认为此时高俅应该正出使辽国,而没有涉入此事。
(3)刘仲因为贿赂童贯,所以经由童贯的关说才检回一条命。
不管如何,在经过这一番纷扰之后,刘仲武总算又回到了西北战场。但是,察哥早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在河湟站稳脚根了!
接着,多罗巴率师猛攻西宁州,意图收复宗喀王国的都城青唐城。
而甫脱大难的刘仲武也正整军以待。
多罗巴与刘仲武两人在开战之前各有所思。
――青唐城,这是昔日辉煌的故国首都,我多罗巴一定要拿下它,恢复我唃厮罗人的往日荣光。
――身为一个男子汉,今日我刘仲武不是战胜敌人一雪前耻,就是战死沙场,决不能活著再次受辱。
一场激烈的战争就此展开。
遗憾的是,由於史料的匮乏,今天已经难以知道这场战争的全貌了!
现在只能知道在刘仲武的固守之下,最终多罗巴仍未能夺回故都。
虽然多罗巴在西宁州失利,但是,在之后不久,吐蕃与西夏联军仍迅速的控制了湟州以北的大部份区域。
西夏军在西战线进展如此顺利,主要是因为以下两个原因:
(1)西夏军与吐蕃小王子得到了这一地区吐蕃诸羌的支持。
(2)宋军内部出了问题。
原本北宋一直把宗喀王国及其外籓诸羌当作制约西夏的利器,长期以来,北宋与宗喀王国都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但这种关系从王安石登上历史舞台后就被打破了。
王安石认为:要取西夏,就要先取河湟,(宋朝的“祖训”也是「先弱后强」)。於是,王安石遂支持王韶前去“开边”。
这就是宗喀国与北宋的战火之始。
从实力上来讲,青唐吐蕃诸羌是打不赢北宋的,所以王安石似乎是对的,但是他却没料到这样一来将会造成一个始料未及的后果——青唐吐蕃诸羌最后竟和过去的仇敌西夏联合起来了!
《西夏书事》中对宋军吞并宗喀王国一事,有著如下的评论:
“唃氏有大功于宋,瞎征、拢拶辈为王厚所逼,举土出降,宋之负西蕃(吐蕃)甚矣。溪赊罗撒乃唃氏裔,多罗巴奉之袭据青唐,亦自复故地,非与中国(宋朝)争也。自童贯再复湟、鄯,(吐蕃)种落摧残,干顺以姻好之故,为之出攻宣威,非兴灭之义乎!”
其实,熙河开边、河湟拓土,并不是绝对不可行。但是那是要有技巧、有方法,还要有耐心跟细心,其所牵涉到的不只是军事层面,还有政治、经济、文化等层面。
然而,宋神宗、王安石、王韶的思维却没能看得那么宽广,徒然挑起民族仇恨,平白的便宜了西夏人。
此外,撇开童贯没有及时援助高永年一事,童贯对於河湟地区的宋军战力大减也还是有著不小的责任的。
童贯自征讨河湟成功后,已不再谦冲虚怀,反而更自尊自大,还与王厚、高永年争功争权而日益不合,不但对其赏罚不明,还补给不到位,河湟宋军的战力因而低落。
这到底是童贯之前一直在伪装呢?还是权力腐化了童贯呢?
关於刘法,俺很感兴趣。
毕竟,这位大神可是本文主角察哥后期主要的对手呢!(另一位主角是童贯,话说,原本俺是很想恶搞,把标题取成“童贯与察哥的颠峰对决”)
俺也还有一些关於刘法的问题想要请教。
比如 , 俺就很想知道:曾经是刘法部将的张俊有没有参与统安之战?
俺总觉得遗憾――察哥怎么就没把张俊给宰了 ? 还留著他祸害岳飞 祸害南宋 祸害中华
就在西夏与吐蕃袭据了湟州北境之后不久,一直“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辽国成安公主终於来到了西夏的境内,与夏崇宗正式完婚(真不容易,从李元昊以来,夏辽两国大约已经有一甲子没联姻了)。
这一下子,西夏、辽国、吐蕃的联合更加紧密,宋朝所面临的压力更大了!
这使得宋朝在河湟新开的疆土大为震动。宋朝在河湟的三州一军中的原宗喀王国豪族权贵也纷纷蠢蠢欲动,意图将宋朝的势力逐出河湟。
在此要特别一提的是,在辽国成安公主的陪嫁团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夏崇宗的注意。
这个人的名字叫作――萧合达。
萧姓,是辽国的后族之姓,辽国皇帝历代的皇后都是出於萧氏。《天龙八部》里的萧峰也是出身於辽国后族萧氏。
萧合达文武双全,夏崇宗有心收为己用,而加以提拔,并赐其“李”姓。
西夏皇帝自李元昊改姓“嵬名”后,便以“嵬名”为姓了!只是在他们与宋朝来往时,仍自称是“李”姓,而在一般的汉文史籍里也记载他们为“李”姓。
西夏皇帝若要玩“赐姓”这一花样时,从来没有赐人姓“嵬名”的,而都是赐姓“李”的。
不过,西夏学者也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
尽管西夏从来没有人获赐过“嵬名”的姓,但是一些有幸与嵬名家攀上亲的人,比如说有一些娶了嵬名家的女儿或是被收养的人就会将“嵬名”加在名字里。
这位萧合达――现在应该被称为“李合达”了――他将在14年后的夏宋大战中发挥作用。
现在虽然还不是“李合达”登场的时候,不过就先让他出来跟大家混个脸熟。
请大家记住“李合达”这个名字。他下一次再出场,就是在“统安之战” 的时候了!
现在再说回宋朝一边。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往回拉一些,回到高永年刚刚死去的时候。
当时,宋徽宗在看到高永年被擒遇难、河湟情势告急的奏报之后,大为震惊愤怒,他立即亲笔写了西北五路将帅十八人的姓名(当然是用他知名的“瘦金体”写的),将他们投入秦州大狱,这其中就包括了刘仲武
接著,宋徽宗指派御史中丞侯蒙前去将他们问罪处死。
侯蒙连忙出奏说:“这样做只会使亲者痛仇者快,何况如今大敌当前,怎能先自斩大将呢?倒不如让将军们戴罪立功,将军们感念皇上的恩德必然奋勇杀敌,驱敌於国门之外。”
宋徽宗也不是糊涂之人(起码这时还不是),不过是事发突然,猝然接到恶耗而气昏了头。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也就依了侯蒙之奏。
稍后,刘仲武果然为了践雪前耻,而力阻西夏、吐蕃联军的进一步南下河湟。
顺带一提,这个侯蒙,在十几年后提议招安据说曾啸聚梁山的宋江三十六人以征讨其他贼寇(如方腊),宋徽宗便命他前去招安宋江。不过侯蒙还没有动身就亡故了,也不知招安之事后来如何,但是小说家还是凭此写成了《水浒传》后半部的故事,大侃梁山好汉接受宋朝招安之后去征讨方腊还有辽国的传奇。
不过河湟的局势闹到这么混乱的地步,总该还是要有个人出来负责任吧!
那么应该找谁来当这个替罪鬼好呢?
――嗯!就是你了,王厚。
於是宋徽宗下旨说:王厚坐罪逗留,贬为郢州防御使。
其实俺也知道就算没有张俊,岳飞大慨也没好下场。
可是俺还是忍不住会幻想一下。
宋徽宗为什么不找别人当替罪鬼,却偏偏要找王厚呢?
因为,当时在河湟的将领,除了高永年以外,就属王厚的地位最高(童贯这时已被调到东战线去攻打西夏了),可是王厚却完全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派兵支援高永年。所以,王厚被问罪倒也不完全是冤枉的。
但是,往深一层看,王厚的被问罪,主要则是有以下两个原因:
(1)察哥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家伙。
(2)宋徽宗是一个极其圣明的天子。
因为察哥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家伙,所以他的用兵往往令人难以猜测其真实的目的与动向,王厚也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免得中了察哥的声东击西或调虎离山之计。此外,王厚也没有想到察哥会用那么阴损的招数,而高永年居然会那么轻易的就玩完了!因此王厚才会措手不及,没有能及时作出最佳应布署。
而因为宋徽宗是一个极其圣明的天子,所以他不会独断专行,也不会偏听偏信。但是如果听太多人的意见,那么人多口杂,意见太多反而不好下决断。所以一个好的领导人,谋士可以有上百人,但是心腹则最好不要太多,以免造成开会拖拉,议而不决。
那么,宋徽宗的“心腹”是谁呢?
还不就是蔡京与童贯呗!
早在西元1103年,宋朝派童贯征河湟吐蕃时,可能就已经在宋夏边境布置了牵制性兵力,牵制西夏出兵救援吐蕃。
西元1103年的下半年到西元1104年的上半年,王厚很忙,他一方面配合童贯征讨河湟,一方面依蔡京之令招诱西夏的豪族大将仁多保忠。
对王厚来说,不管是配合童贯或听命蔡京,都是为国办事,可是在童贯与蔡京心理却不免疑问:你王厚该算是谁的人啊?
这下王厚可同时得罪了蔡京跟同贯两人,他被两人认为“摇摆反覆”,而导致了童贯与蔡京两人一同排挤他。
此外,对於蔡京来说,他也有以下的理由搞倒王厚:
(1)蔡京自认对王厚有恩,他总认为:“要不是老子,你王厚还不知道在哪儿怀才不遇呢!”但是自王厚出任征河湟军的主帅后,王厚却经常将蔡京的意见与命令给顶了回来,虽然说王厚的意见比蔡京更有道理,但是蔡京只会因为王厚违逆他的意见而感到不爽,而不会有雅量去接受王厚的劝告。
(2)蔡京推荐童贯、王厚,原本是想卖人情给童贯与王厚而藉此掌握西军, 但是没想到宋徽宗却决定要让童贯主理熙河、河湟地区的西战线的军政,这一来可大大的威胁到蔡京对军权的掌握了!蔡京为了抵制童贯而提拔陶节夫主理东战线,并用陶节夫进取西夏之议,试图建立比童贯更大的边功,以达到他掌握军权的目的。在启用陶节夫的同时,蔡京也试图拉上王厚一同抵制童贯。可是王厚志在边疆,对朝中的争权很是厌烦,遂没有响应蔡京。蔡京拉上王厚原本是想要分散童贯的怨恨,结果王厚撒手不管,使得童贯的怨恨都集中到了蔡京一人身上,这自然使蔡京对王厚更不满。
至於童贯之所以要搞倒王厚,也是有以下理由的:
(1)童贯也试图掌握西军的军权而曾百般拢络王厚,但是王厚除了在公事上与童贯的往来外,与童贯并不亲密。此外王厚又曾因招致仁多保忠之事而与蔡京往来频繁,这自然使童贯对王厚起了警惕与不满之心。
(2)察哥与溪赊罗撒、多罗巴杀回河湟之时,童贯正在东战线,论理应该是没有他的责任。但是宋朝的言官向来很会找碴又对太监很有意见,所以难保会把责任追究到他头上来,他可不想落得像他师父李宪一样的下场,所以他必须抢先一步找个替死鬼,才能解脱自己。另外,之前童贯在征伐河湟成功后,曾因对河湟的宋军赏罚不明且滥用私人而与王厚有所摩擦,虽然很多铁血强宋的鼓吹者替童贯翻案说他很有才也很有功绩,这个我也承认,可是他再有才再有功绩,他也还是一个小人。小人,通常不但自己心理阴暗,也同样把别人的心想得很阴暗。童贯以他的小人之心揣测:王厚很可能会把这些事情捅出来,把责任往他头上推来解脱自身。所以童贯益发觉得要先下手为强了!
那个 …
完颜亮的时代(南宋),宗喀国早就不在了吧!
这也就是宗喀国不在了,不然那轮得到木、奉、子列入排名呢?
当时的木奉子能跟南宋 西夏 金相比吗?
相较之下,宗喀国在北宋 西夏 辽的眼中的份量更重吧!
当蒙古兴起,金国分崩离析时候,依附成吉思汗的东辽王耶律留哥的叛众窜入木奉子,三两下就打得木奉子无招架之力。
而金国的部份割据势力――东夏的蒲鲜万奴(此人与此政权在盗墓笔记有登场)居然也能叫木奉子称臣纳贡。要知道,当时的蒲鲜万奴可是处於金 蒙古 东辽的包围窘境之中,国势算不上怎么强盛,这样都能把木奉子给整成这样了,木奉子的国力能强大到哪儿去?
至於宗喀国,在前文,大家可以看到宗喀国虽然在后期每下愈况,可是还是很顽强的与宋朝抵抗了那么多年。那时的宋朝可还不像南宋时只剩半壁江山哦!
即使是只剩半壁江山的南宋都可以与当时的蒙古对抗半世纪了!
而当时的木奉子呢?连蒙古的手下败将(金;说起来,这时候的金已经连南宋都打不赢了)的手下败将(东夏)都捱不住,还连蒙古的附庸(东辽)的一部份(东辽叛乱份子)都扛不了!
换个角度来说,西夏跟金的对抗中,虽然也有吃亏的时候,但是整体来说,双方还算是持平,甚至西夏还略占一点上风。
这样看来,西夏与金大致旗鼓相当。
结果,宗喀王国能与西夏相抗衡达数十年而硬是没让西夏占到多少便宜,可是木奉子却连金国的残余都挨不了多久,就兵败如山倒了!
从以上种种比较来看,大家认为到底是“宇宙上国”,还是宗喀王国比较有资格成为那个时代的东亚第四强呢?
俺一直有个问题,原本是想等falcon2050大人的刘法传在煮酒上发表时,再问大人的。
但是,在大人的部落格看到“考证四”之后,觉得还是先在此提一下好了!
虽然不知道大人还会不会再看俺这篇文,不过俺还是存著一丝侥幸。
关於统安之战,俺一直就有一个问题――察哥怎么能在统安先布置好一切来等待刘法入彀呢?
俺总感觉,刘法行军到统安的时候,是突然遭遇到察哥的。
因为,当刘法遭遇到察哥的时候,察哥早已怖好了阵。
布阵通常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刘法又不是宋襄公,也不是徐禧,察哥绝不可能遇到刘法才开始怖阵,而刘法也不可能给察哥时间去布好阵势。
所以,察哥应该是早就已经在统安等著刘法了!
察哥能掌握刘法的动向,俺倒不奇怪。毕竟,西夏的“一品堂”绝对不是金老爷子笔下的那般丑角德性。
让俺不解的是另外的事。
一直以来,很多资料都说在此前,统安城就已经被宋军所掌握了!
那么,刘法怎么可能对察哥的到来毫无所知呢?还有,统安一带的宋军难道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著察哥在统安大摇大摆的布好阵吗?
就算统安一带的宋军兵力不足以阻挡察哥,但是他们应该知道刘法正率兵前来 而会通知刘法或是设法与刘法会合吧!
可是,刘法好像对此完全没有准备。
刘法在统安之战的战败,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他猝不及防,没做好准备。
那么,难道统安一带的宋军都被察哥给灭了吗?还是统安的宋军没能及时把情报传给刘法呢?
对此,过去,俺曾有个猜想,那就是 『统安』是一个“面”的概念,而不是一个“点”的概念。
宋军攻占了统安城,只是占领了统安城这个“点”,并没有能够掌握整个统安地区这个“面” 。
不过,这毕竟只是猜想而已。
王厚可以说是在战场上被察哥击败,也可以说是在官场上被蔡京、童贯陷害,但是与其说王厚是被察哥、童贯、蔡京等人所害的,倒不如说王厚是为“人心”所害的。
高永年因误信吐蕃熟户而中计身亡,如果擒杀高永年的计策真的是出自察哥的话,那么察哥确实阴险了一点。
但是,如果不是宋朝伤害了吐蕃人的心太过的话,那么又怎么会有吐蕃人愿意响应察哥、多罗巴为内应去杀害宋朝高级的朝廷命官呢?
要知道,当时的溪赊罗撒、多罗巴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而西夏对宋朝的战争也处於节节败退的地步。
一般按道理来说,吐蕃人应该会靠向较强势的宋朝一边才对,但是事实却刚好相反。
这是因为从吐蕃人的角度来说,他们也觉得宋人的人心相当险恶。
过去吐蕃人为宋朝牵制西夏做了多少贡献,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宋人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所以宋人也没什么立场去怪吐蕃人的反水。
人心,世间最莫测、险恶的事物。
不同的人心相互交错而织就了一张名为“命运”的巨网,人们在织就了这张网的同时,也深陷於这张网中不能自拔。
察哥、蔡京、童贯三人虽然事先没有串谋,然而在他们不约而同的算计之下,王厚终究无力逃脱这张巨网。
王厚的生涯到此基本算是终结了!虽然对於王厚的卒年至今还有争议,但是此后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出色的表现了!
王厚就这样离开了历史的舞台。
但是,察哥与童贯在这个舞台上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王厚走后,死里逃生的河湟十八将帅们知道他们的命虽然暂时捡了回来,但那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他们不能将河湟的局势给稳定下来的话,那么他们暂时捡回来的命还是会马上再丢掉的。所以他们奋勇作战,终于击退了西夏与吐蕃的联军,阻住了其继续南下河湟的趋势。
至於原本在高永年死难之时表现拙劣的刘仲武,他不但一雪前耻,还因为战功杰出而坐上了前上司高永年的位置。
关於宋徽宗问罪十八将帅、贬谪王厚之事,有人认为是童贯为了摆脱没有及时援救高永年的罪责,而把责任往他头上推之故。事实是否如此,我也不好说。
但是其实直到这个时候,童贯在宋朝的西北虽有很大的军权,却也还没有大到掌握全部的西军的程度。起码,东战线的陶节夫就不是童贯的人,而是蔡京的人。所以把所有西北失利的责任都推到童贯的头上,貌似有点不公平(虽说他也不是完全没责任就是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紧急,所以才会把宋徽宗给逼到这样差点理智失常。
就在不久之前,宋军在攻取宗喀王国的河湟之地以后,顺势进军西夏,原本是势如破竹,但是察哥的一著围魏救赵却轻易打乱了宋朝的整个部署。
宋朝经过了高永年死难、王厚罢黜、刘仲武到小黑屋逛了一圈后再放出来等事件之后,虽然因为河湟十八将的奋战而暂时稳住了河湟局势,但是察哥、溪赊罗撒、多罗巴已在河湟站稳脚根。宋夏边境的西战线已经是时刻曝露在西夏与宗喀国残余势力的兵锋威胁之下。
宋朝原本在东战线打得正顺的战局,也因河湟的这一变故而停滞。
现在,西线的河湟局势相对稳定之后,宋徽宗才冷静了下来。
――对了!我军在东线不是打得很顺吗!朕怎么居然被西线的变故给乱了步调而停止了攻势,现在应该让我军继续从东线打下去。
回过神来的宋徽宗,决定继续扩大在东战线的战果,
宋徽宗与蔡京决定打出了两张重要级的王牌――陶节夫、折可适。
――朕倒要看看你们西夏人有多大的能耐。
宋徽宗与蔡京虽然动员了西夏人最为忌惮的两名将领,但是此时东线的西夏军在经过察哥在河湟的一番行动之后,已经获得了喘息回气的时间,并著手准备接下来的战事。
等待在宋军前方的将会是什么呢?
难得扭转长期以来接连对外军事失利的宋朝,能否继续维持这好不容易打出来的铁、血、强、宋的局面呢?
早几年,清史红了
前几年,明史热了
这几年,宋史火了
接著,春秋战国风行了
啥时轮到俺们西夏史捏?
察哥在宋朝主力集中在东线进攻的时候,他“避实击虚”的另辟战场,从宋朝没有防备的西线去突破败局,他当然早就防著宋朝也搞相同的一手。
於是,在围困湟州和宣威城的同时,察哥还让西夏与吐蕃联军往东进发,洗劫了东战线的宋朝陜西沿边的镇戎军,以呼应东战线的西夏军。
宋徽宗和蔡京这下可懵了!他们都没料到察哥居然有余裕分兵东线,更没想到会被察哥先下手为强。於是,他们急令陕西的泾原、鄜延、环庆三路,各抽调强兵勇将往援,无令察哥、溪赊罗撒、多罗巴等再向东方进军。
这样,察哥他们固然难以再东进一步了,但是……
――西夏在东线的压力同样大大的减少了!
察哥的这一手,使得东线的西夏军在不久之后便能够转守为攻,反攻宋军。
另一方面,在西战线,宋朝的熙河钤辖赵隆至铁山,先登陷阵,士卒殊死奋战。西夏军力难再支,遂解了宣威城之围。
至此,宋军在河湟的局势才终於转危为安了!
不过,这只是“相对”而言。
所谓的“转危为安”不过是阻挡住了察哥与溪赊罗撒的进一步南下而已。
然而,察哥与溪赊罗撒毕竟已经掌握住了湟州北境一带,有了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随时都可以南下河湟。
不过,其实察哥也用不著真的南下河湟,他只要做做样子,都可以唬得宋军精神紧绷不敢随意调走军队。
而且,河湟的河南之地的溪歌城,熙河之地的洮州也都趁此机会反了(“反了”是站在宋朝的立场而言,就吐蕃人来说,这应该算是“起义”)。
此外,宋朝与西夏在东战线的战事依然相当激烈,而宋朝却也因河湟被察哥所牵制而不敢轻易将西战线的宋军调往东战线增援,甚至还反而要派兵运粮至河湟以稳住西战线的情势。
情势演变至此已经开始有所转变,天平逐渐往西夏的一方倾斜。
这时,东线的西夏军开始一改原本被动防守的姿态,反过来转变成积极主动进攻宋朝了!
夏崇宗在东线的第一个行动是――派兵争夺银州。
陶节夫接到消息后,判断说:“夏军必西趋泾原也。”
陶节夫遂遣裨将耿端彦率兵疾驰至银州往援。
陶节夫的判断很正确,但是……
――西夏人也不是白痴。
当西夏军从泾原至银州后,见银州的备御已固,只得放弃原定计画。
但是既然都已经劳师动众的大举出兵,总不能一无所获的空手而归吧!
於是,西夏军便改变了目的地,突然转向改道经由杏子河东山进入延州塞门寨。
宋军没防备西夏军有这一手,遂措手不及的被狠狠打了一记闷棍。
之后,西夏军在大掠塞门寨五日之后方才退兵。
 当陶节夫还在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沾沾自喜的时候,就接到了塞门寨被掠的恶耗,陶节夫立马萎了High不起来了!
被西夏人来了这么一手,原本陶节夫神机妙算保住银州的功绩遂霎时化作乌有。宋朝朝廷对陶节夫的信任与倚重开始有所动摇。
在大掠塞门寨之后,夏崇宗紧接著再度对东线的西夏军下达新的指令――攻打萧关。
宋徽宗亦连忙调动宋军的王牌迎击。
於是,西夏人的老熟人――杨老令公妻舅家的后人、杨老令婆佘(折)太君娘家的英杰、曾经奇袭西夏的天都山、曾经将“恐惧”带到灵州附近的――折可适,再度登场了!
一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激烈决战即将爆发。
呃………原本应该是如此的………
可是折可适在自环庆往援萧关之时,却不料遇大雨而失道,遂拖迟了行军的速度。
西夏军当下立即把握机会,争取时间预先布置好战场,等到折可适行军至踏口的时候,不防中了西夏军的伏击而仓皇败走。
於是,一场原本应该很激烈的决战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完结了!
其实,折可适此次虽然狼狈,但是真正的损伤并不大。
可是,此战对西夏人而言,真正的意义并不在於杀伤多少敌军或取得多少战利品,更重要的是对全军也对国内宣告了一个讯息――折可适没有什么可怕的。
自此,折可适曾经带给西夏的兴灵地区的恐惧便――烟、消、云、散。
说实在的,塞门寨、踏口这两战对宋军其实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害,而且这还是因为宋军东线空虚(察哥亲王殿下的杰作),西夏军才能趁机占到便宜的,西夏军此时的实力未必比宋军强多少。
然而,塞门寨、踏口这两战对西夏的意义,主要是表现出把陶节夫跟折可适两大将给耍得够呛的姿态,这让西夏的一方士气因而大涨,作用不可谓不小。
在西元1105年的三月,短短一个月之内(没错,上面写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发生在一个月之内的事),夏宋双方接连在湟州北境、塞门寨、萧关等地频繁交战,但是双方都没有能够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虽然总的来说,依旧是宋朝处於上风,然而西夏已经逐渐缓慢但是确实的从被动化为主动了!
到了这一年四月,察哥、多罗巴等发兵攻打湟州的临宗寨,试图进一步扩张在湟水流域的势力。
西夏与吐蕃联军将临宗寨围之数重,并伏兵於乳酪河西,以邀截宋朝的援兵。
湟州知州辛叔宪遣部将李宁将兵出战,先用铁骑蹂西夏军设伏之处,再纵兵奋击,西夏军遂败退。
察哥闻知伏兵被歼,便解围退走。
这一战,宋军总算是略挫了西夏军的锐气,可是察哥的主力部队却完全没有受到损伤,宋军其实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此时,陶节夫则又提出了进一步的攻夏战略――直取兴灵。
陶节夫会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有三个理由:
(1)乳酪河之战虽然没有伤及察哥主力,但是毕竟挫了西夏锐气,宋军正是士气高昂之时,不可失此时机。
(2)陶节夫虽然保住银州不失,却不防西夏攻掠延州塞门寨,因此陶节夫为了挽回声誉地位,遂欲立下更大的功绩来稳固自身地位。
(3)虽然,河湟之事没有问罪到童贯身上,但是宋徽宗多少也因此对童贯有些失宠,而蔡京见状,亦想趁机立功於边疆以与童贯争宠。陶节夫之议亦是揣摩蔡京心意而投其所好所产生的。
西元1105年(夏贞观五年,宋崇宁四年)五月,陶节夫向朝廷提出:“我军已得西夏的石堡,又城银州,如今西夏的洪、宥等平夏之地(约在今陜西北部一带)皆在我军顾盼中。而西夏的横山之地,我们也已占有十之七八,现在西夏的兴灵巢穴已经浅露於我军的兵锋之下,这正是我军可以直取兴、灵之时。”
宋徽宗和宰相蔡京均表赞同,而命陜西沿边储粮备战,准备大举征伐西夏。
可以看出,直到此时,宋军主要仍是从东线去进攻西夏,而西线的河湟仍未发挥其预想的战略功能。
夏崇宗闻知,亦急忙调兵遣将。
夏崇宗兵分两路:
(1)在东战线,主动发兵攻打宋朝陜西沿边。
(2)在西战线,派晋王察哥与吐蕃小王子溪赊罗撒攻打河湟的湟州以北地区。
西元1105年(宋崇宁四年,夏贞观五年)六月,东线的西夏军在进攻宋朝陜西沿边的顺宁砦,被宋将刘延庆击败。
在接下来的七月间,西线的察哥与多罗巴率军在攻打湟州北部的蕃市城时,又为宋将辛叔宪等所击退。
虽然,从表面上看,西夏接连的进攻都失败了!而宋军则是胜利连连,似乎真的可以夸称是铁血强宋。
但是大家也要看到,西夏毕竟是主动攻击的一方。
至於宋朝在战胜后却没能对西夏展开反攻,而只能被动防御而已。
可见宋军虽然成功的击退了来袭的西夏军,但是宋军自身的损伤也不小。
所以,西夏看起来虽然是战败的一方,然而陶节夫的直取西夏心藏地带兴庆与灵州的建议到底没有能够实现。
西夏也算是以攻代守,完成了阻止宋军直攻兴、灵的预期战略目的。
这可能是宋朝也力难再继,也或许是童贯不爽蔡京与他争功而没有出谋参赞之故。
此外,宋朝许多大臣对蔡京的作风也不满而指责其轻岂边衅,使得宋朝朝廷一时陷於政争的纷乱之中。
因此,宋朝也就暂时中止了继续对西夏的进攻。
至此,察哥的“借力打力、围魏救赵”之策,终於“基本”获得成功。
是的,“基本”。
宋朝毕竟是天朝上邦,自尊心强,而且又实力雄厚,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甘心的。
这一场战争要结束,还得有最后的一番波折。
而察哥毕生最忌惮的大敌也即将现身了!
3.辽国斡旋,宋夏议和
虽然宋军迟迟没有反攻西夏,但是夏崇宗很明白西夏的危机并没有因此而解除,所以夏崇宗下令“一品堂”时刻关注宋朝的动向。
察哥也很配合夏崇宗的紧迫盯人政策,他有事没事就带著他的骑兵部队晃到宋夏边境交界处去郊游一番,等到宋军出动的时候,已经逛得心满意足的他才优哉优哉的缓缓晃了回去。
河湟的宋军从士兵到将帅都很郁闷:明明是我们打了胜仗,怎么反而我们要这么惶惶不安的惊心胆颤过日子啊?而对面那个打了败仗的西夏军却那么样的春风得意?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回音)
可是,不管宋军问了多少遍“十万个为什么”,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这期间,溪赊罗撒与多罗巴虽然没有动兵,却忙著写信,忙著派使者跟河湟的吐蕃诸部联系。对此,宋军除了到处拦截并加强监视以外,还真没什么办法。
因为大部份的吐蕃诸部的态度虽然都很暧昧,可又没真的做出反抗宋朝的事。宋军要是随便轻举妄动,搞不好又像过去一样酿成吐蕃的大变,那就不妙了!
王韶、王瞻的功业够大吧!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处理好跟吐蕃诸部的关系,结果引起兵连祸结,虽然最后仍然平定了下来,可是连他们的事业与人生也一起完蛋了!
还有种朴、高永年是怎么死的,大家都还记得吧?
殷鉴不远啊!
所以宋军上自将领下至士卒们都决定――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以免给自己找出不自在来。
除了察哥的心理战、神经战,以及吐蕃诸部的动向暧昧绑住了宋军的手脚, 消耗了宋军的士气之外,同一时间,宋朝内部的朝廷陷入了内斗,也使得宋朝对外的力度大减。
大家在看了前面一连串的战事以后,可能会有一个问题――童贯哪儿去了?怎么到后来都没看到他的身影了呢?
事实上,此时蔡京开始排挤童贯,而减少了童贯的出镜率。
童贯也是人精一个,眼见西北战局恶化至如此地步,他自忖自己并没有回天之力,与其献丑倒不如藏拙,免得多做多错。
不过,陶节夫与折可适的丑态还是出乎了童贯的意料。
童贯直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幸好咱家没有强出头,否则出丑的就是咱家了!
童贯是好了,可这下就轮到蔡京不好了!
宋朝不少大臣一直就对蔡京的人品作风颇有微词,而蔡京所力主促成的对吐蕃与对西夏的战事又使得宋朝陷入财政困窘,并付出了数以万计的将士边民生命的巨大代价。这更加深了朝中大臣对蔡京的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蔡京又因为阻扰童贯的晋升以及与童贯争夺西北军权之事而不合。
偏偏,陶节夫与折可适又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至此,蔡京的颜面可以说是丢得差不多了!
当然,宋朝在西北的局面搞成这样,也不全是蔡京一个人的错,宋徽宗本身也有责任。只是,大臣们当然不会把矛头指向皇帝。所以……
――蔡太师,只能辛苦您老为君分忧了!
整个事情发展到了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再有一丁点火花就会引起大爆炸,将整个宋朝朝堂给震得动荡不安。
而那个打破宋朝朝堂平静的表面,引爆宋朝朝堂政争的临门一脚,则是……
――天、象、有、异。
大家不妨猜一下
即将登场的察哥计最忌惮的劲敌是谁
虽然猜中了俺也没有奖品好给
但是还是猜一下吧
在今天,就连臭氧层破洞,人们都可以当成是一般的自然现象。不过,在那个时候,天象与灾荒则给予人们一种神秘的启示之感。要是天象有异或是灾荒连年,那么轻则是表示国君昏庸、大臣失职,重则是预示著改朝换代、亡国灭种。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皇帝不但要下令赈灾、特赦,还要下罪己诏,并且要主动找骂挨,要是没有人批评他,他还得主动哭著喊著求人骂他呢!
当初,宋神宗时的王安石变法,很多大臣都很反感 但是王安石除了个人卫生习惯不太好之外,也还真没什么过错好找。
后来,正好遇上了旱灾,於是不满王安石与变法的人纷纷藉此说事,甚至还有人发狠说:如果罢掉王安石,天还不下雨,那就把我斩了!
於是,宋神宗罢了王安石的相位,再来天下雨了……
这时,又是同样的事,而这一次,首当其冲的则是――蔡京。
倒蔡运动的背后发起人则是――童贯。
童贯当然不会傻到直接暴露自己而与蔡京正面对立,所以他打算藉著与吐蕃及西夏的战事陷入胶著之际,打算暗中运作,鼓动朝臣要蔡京为战事的不顺负起责任,下台一鞠躬。
不过宋朝大臣也不都是笨蛋,哪会那么容易让童公公当枪使。
可是没关系,童公公有的是人脉。
而且在朝中对蔡京很有意见,又想讨好童公公这宋徽宗跟前大红人的大有人在。
童贯透过这些人间接鼓动了一群自以为天下为己任的大臣去找蔡京的麻烦。
不过在西元1104年这一整年,宋朝对吐蕃、对西夏的战事全面占了上风(而且这还有一大半是拜童贯自己所赐),所以朝中对蔡京的不满并没有到达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然而,在崇宁四年(西元1105年)元月,宋朝的西方上空出现了一颗慧星,大如杯口,光芒四射,斜指东北方向,穿过五个星宿区。
当时的人们相信慧星是灾星,是因为天神发怒而命天将使用特殊的恶气所生成的,凡是慧星光芒所及之处都会发生大灾大难、瘟疫、兵变等等凶事。
宋徽宗见天象现此恶兆,非常惊谎,便减膳,大赦,还向天下徵求谏言,表示要立德修行以平息上天的怒意。
於是不满蔡京的大臣们趁机将天象示警归咎於宋徽宗重用蔡京这个奸臣所致,而要求宋徽宗罢免蔡京。
在此,我们也许应该思考一下:众人弹劾蔡京,却是拿天象说事,而不是抨击蔡京的具体罪状。这是否表示――直到这个时候,蔡京虽然人品可议、行事不厚道,但也还不算大奸大恶到哪里去呢?
而且要把宋朝对吐蕃、西夏用兵的责任完全推到蔡京的头上也不公允,蔡京其实也不过是投宋徽宗所好而已。
基本上,蔡京可以算是替宋徽宗背黑锅的。
宋徽宗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虽然不是个很有担当的领导,却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君主。
所以宋徽宗一直迟迟不表示对蔡京的惩处。
接著,在这一年(西元1105年)的二月,童贯与陶节夫会师进攻西夏 韩世忠也立下大功,这使得宋徽宗心存侥幸而认为不必要一定罢免蔡京。
但是,在宋徽宗还在犹豫之间,西夏与吐蕃的联军已经开始反击宋军了!
在这一年(西元1105年)的三月,察哥与吐蕃小王子溪赊罗撒接上头,反攻河湟,接下来高永年死难,刘仲武仓皇退守西宁,等事已经在前面说过了!
稍后,宋军虽数次击败西夏与吐蕃联军,但宋朝的财政却也因为接连不断的战争而日益困窘。更别说,陶节夫与折可适两人还出了大丑呢!
不久,天空又再一次的出现了异像――太白金星白天行经天空,与太阳争光。
反蔡京的大臣们见状,犹如打了兴奋剂一样,立马再接再励,排山倒海的上了一波又一波的奏章请求宋徽宗罢免蔡京。
宋徽宗迫於舆情,不得已,只好罢免蔡京的相位。
原本童贯对於罢免蔡京一事也是暗中出了大力的,但是在蔡京下台后,他却没有感到一点欣喜之情。这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1)宋徽宗罢免蔡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迫於舆情,所以不能避免宋徽宗秋后清算并再度启用蔡京的可能。而且,宋徽宗似乎觉得蔡京是替他背黑锅的,而感到对蔡京过意不去。宋徽宗虽然被定位为昏君,但是却是公认的有人情味的人,就像小齐唱的: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此外,蔡京的人脉与政治能量惊人,也不是那么好被打倒的。所以,综合上述判断,童贯有预感蔡京――还会再起。
(2)朝臣攻击蔡京最多的一项,就是:轻启边衅,妄动刀兵。童贯虽然幕后暗中主使“倒蔡”运动,但是他还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演变。这要是深入追究下去的话,岂不是连童贯自己都要被顺道给挖出来了?别忘了童贯的富贵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对西北用兵而带来的。
所以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童贯又与蔡京和解了!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是,经过这一番风风雨雨之后,蔡太师与童公公两人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真挚纯粹的美好感情了!
就这样,宋朝内部在经过了几个月的纷扰之后,终於又安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夏崇宗也收到了“一品堂”所送来的关於宋朝朝堂动向的报告。
夏崇宗为了防止宋朝得了空会再度对西夏动兵,遂於西元1105年(宋崇宁四年,西夏贞观五年)十二月,再次遣使至辽国求援。

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38:53

辽天祚帝对於宗喀王国被宋朝灭亡一事亦感到相当震惊。
宗喀王国虽不及宋、辽、夏强盛,但也非等闲,基本上可以算是东亚三强的第一候补。但是宗喀国现在居然一下子就被宋朝给灭掉了!
虽然现在都把辽天祚帝定位为“昏君”,但他绝对不是白痴,他对於国际政治还是有一定程度的敏感(只可惜他的目光都被夏宋战争所吸引,而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女真)。
辽天祚帝知道宋朝向来“先弱后强”,现在宋朝已经灭亡了宗喀国,若是再不能保住西夏,则宋朝就会失去了制衡而更加坐大,那么下一个倒楣的就是辽国了!
於是,辽天祚帝遣使至宋朝,请宋徽宗罢兵,并归还所侵的西夏土地。
宋军虽然在西北战场上屡有斩获,但是总不能损及西夏军的根本,而且吐蕃的情势又不稳,这时又加上了辽国的施压……
这实在让宋徽宗进退两难。
他又想起了他的先人宋真宗与宋仁宗。
过去,他总是听人说:这两位先人是多么的软弱、退让、保守,总是在最后关头大发慈悲,放过西夏一马,让西夏能死里逃生、死灰复燃,实是殊为失策。
他当时就想:如果换了是他,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定不让西夏跳梁小丑有喘息之机。
但是,现在轮到他坐上了这把倚子,他才知道当初他的两位先人未必就没有不得已。
宋徽宗拿起辽国送来的“陈情书”看了又看之后,他咬著牙就想应了!
就在这时――
一份战报呈到了宋徽宗之处。
宋徽宗看了之后,顿时一扫愁霾,立马回覆辽国说――No、Never、Impossible。
宋徽宗的态度之所以突然转变得这么强硬,除了是因为自尊心,以及怕被人家说像他的先人宋真宗、宋仁宗一样软弱之外,最主要的是:这时一颗新星乍然崛起,给宋徽宗注入了一个强心针,为他增加了几分底气。
这颗新兴的大宋将星,就是后来被察哥称为“天生神将”的――刘法。
许多人对於这一段历史,主要关心的重点都放在:
两宋交替
金兴辽亡
西辽建立
等事上,
对於西夏与吐蕃都几乎忽略了!
事实上,这个时期的西夏与吐蕃,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也很重要。
宋朝之所以难以有效统治吐蕃,除了因为在道义上的理亏之外,就是―― 文化上的差异。
低等的文明要同化高级的文明是不太可能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可是,反过来呢?
宋朝自以为是的“要把文明带到吐蕃落后地区”这种想法真能有效治理吐蕃吗?
宋朝开边,主要取得了熙河跟河湟两个地区。
其中,宋朝在熙河地区的统治比较稳定。
但是,这是有特殊原因的。
熙河许多吐蕃部落其实是吐蕃化的汉族人,他们是在唐朝中后期被当时仍然统一的吐蕃王朝所攻取而接受吐蕃统治的。
所以,这些熙河“吐蕃”部族都向著汉人建立的宋朝,使宋神宗一朝的开边获得相当顺利的进展
然而,由於一开始在熙河的过於顺利,使得宋朝误判形势,盲目乐观,更加大对吐蕃的攻略进度。
结果,随著宋朝越往河湟地区逼近,那些祖上是汉人而后吐蕃化的部族就越少。
之后,宋朝遇上的就都是比较纯粹的羌人或吐蕃人。
於是,“文化差异”所造成的影响逐渐显现。
宋朝遂一直无法有效统合河湟地区的吐蕃诸部落。
因此,宋朝的脚步基本就停在了河湟,无法再西向进入青海湖地区了!
青海湖一带就落入了西夏的手中。
不久,在靖康年以后,连河湟也被西夏掌握。
西夏掌握青海湖、河湟之后,吸取宋朝统治失败的教训,而以独特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来统治这些地区的吐蕃部落,其势力甚至达到今天青海省最南端的囊谦县。
后来的元、明、清在治理青海、西藏地区的时候所使用的统治模式,基本上是以西夏治理的模式为主(而不是以唐 宋的模式)再加以改变扩增而成的。
可以说,青海 西藏今天之所以会成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份,藏族兄弟会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份子,西夏在这一段时期所发挥的作用有著很深远的影响。
俺在本文的后面能够说到这些,希望到时候俺能尽量做到最好。
本文虽说表明了是讲“西北”战争,但是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所以俺也会讲到战争以外的事。
西夏发明了独特而为元 明 清所沿用的治理藏族模式,说到底,也还是因为这一时期与宋朝的战争以及争夺吐蕃,而衍生出来的。
除此之外,这一时期的“西北”战争,影响所及的不只是西夏北宋两国而已,还间接造成了女真金国的崛起,而女真金国的崛起又造成了两宋的交替以及耶律大石远走中亚建立西辽等剧变。这些俺以后还会再讲的。
从上面的叙述,就可以想像这一时期的这段“西北”战争之历史的重要性了!
俺也只说元 明 清是沿用西夏治藏的模式。
到了近现代,情况自然又有所不同了!
不过,西夏所发展出来的治藏模式也不是完全对近现代中国对藏主权完全没有一点影响。
只是程度的多寡而已。
在元 明 清近六百年的统治藏区期间,足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首先,近六百年的潜移默化,使得中原政权对藏区的影响已经深植人心了!
虽然有不少藏族人有希望能够独立,但是也仍有不少人对“中国”有一种认识同感跟归属感,并不是所有的藏族人都想跟“中国”一刀两断的。
此外,元 明 清治藏的六百年,还做了一件事――修路。
唐宋时期,中原汉族政权无法有效统治吐蕃,除了文化差异的问题以外,更主要是受限於青藏高原的地形与交通条件,使中原的军队与人民难以直接进入藏区。
但是,在元 明 清以后,中原与藏区的交通益趋发达。
在清朝的时候,尼泊尔犯藏,福康安能那么迅速进入藏区驰援,就是因为有这些道路。
不过,路也不是说修可以修的,如果元 明 清 没有获得藏族人认同为中央王朝,藏族人可能让元 明 清那么大摇大摆的修这种道路吗?
而元 明 清能获得这种认同,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们沿用并改进了西夏的治藏模式。所以,他们才能修这种可以把大军开进藏区的道路而不遭到藏族人的抵制。
近代,共军的枪杆子和移民能顺利的进入藏区以稳固对藏的统治,多少还是与元 明 清所修的道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吧(当然,不是完全与此有关就是了) !
所以,西夏的影响,在近现代确实是比较没有像元 明 清那么多了,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咪咪滴。
当然,以上只是俺的一家之言,若有误谬或冒犯之处,尚请海涵。
(说了半天,最重要的,大慨还是这最后的一句)
虽然说刘法是“新兴”的将星,但是他当然不是直到此时才第一次上战场。他在这时也已经算是有一点资历的“准高级将领”了,只是一直以来其名声并不算显著而已。
西元1104年(崇宁三年),刘法跟随王厚领军进取河湟,吐蕃宗喀王国宣告灭亡。
刘法在其中立了什么战功,今天已经因为资料的逸失而无法知晓了!
但是,从仅有的记载可以知道当时的宋军主帅王厚在攻占廓州后,派刘法镇守此廓州。之后,王厚还亲自向朝庭为刘法请功。
从这些蛛丝马迹来看,刘法的表现绝对不俗。
自此,河湟这片土地成了刘法驰骋叱吒的舞台。他在这里走向了事业巅峰,也在这里遇到他日后的宿敌,而因此最终在这里――魂、归、西、天。
不过,那已经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还是来说说那份送到宋徽宗手上使他底气强硬起来的战报的内容吧!
当时,察哥人在河湟一带活动,不过他也常下指示:要西夏右厢军出兵对宋朝边境作骚扰式的牵制攻击。
察哥深知:西夏现在虽然已经扳回颓势,但整体来说,依然是宋朝处於上风。
所以,察哥特别要右厢军的将领们不要太深入宋境,只要在宋军主力鞭长莫及的边界上做出骚扰,让宋朝不堪其扰就好。
但是……
一来,察哥人不在右厢军。
二来,察哥虽然搞倒了仁多保忠,但是他毕竟接手右厢军不久,所以威信并未能深植在右厢军中。
三来,也是因为战局突然变得顺了起来,使得许多将领头脑发昏发热,就想干一票大的。
於是,西夏右厢军的几个桀骜不驯的老资格将领遂大举深入,对宋朝的西北边境重镇会州实施了一次大规模反击。
西夏军猛攻会州,会州的宋军守军立即迎战。
就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刘法率兵前来驰援,在会州的“尔提克泉”,将来犯的西夏军打得溃不成军,并斩俘西夏军万余人。
刘法还不满足,接著,他还趁胜扩大战果,而追击剩余向黄河方向逃逸的西夏军。
几年前,苗履追击败逃往湟水的仁多保忠时,当时的西夏军有察哥断后,使西夏军能安然渡过湟水而返。
但是,这时的西夏军中可没有再出现一个察哥了!
在西夏军渡过黄河之后,刘法依然穷追不舍,紧跟著败逃的西夏军在荒漠中连续追击了四百余里。
追人的与被追的,双方都被逼出了人类最颠峰的潜能。
双方就这样横贯了卓罗南和右厢军司,大略乌尔戬川(喀罗川)。
等到最后,刘法终於玩得尽兴了而回师,一路奔逃的西夏军还没发现背后已经没人追了而仍然一直跑著。
直到他们回过魂来以后,刘法部队早已高唱凯歌,扬长而去了!
这一战是刘法的扬威之战,可惜因为史料的散逸缺漏,现在已经无法清楚的知道刘法在此前的生平概况了!
有人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猜想刘法可能就是宋哲宗年间的宋军将领刘安。
其根据当然不是他们都姓刘、或都是男的、都与西夏打过仗之类的,而是以下几点:
◎时间上的巧合
刘法之前的事迹不明。而在此前,史书上只记载了刘安,并未记载刘法 但是,当刘法出现在史书上之后,刘安便消失了!
◎都参与了田家流之战
西元1098年,西夏军攻打平夏城的同时,也分兵与宋军在其他地方交战, 田家流之战就是其中的一场。在史书中只记载了刘安参与此战,但是在参战将领徐子平的墓志上则有刘法也参与田家流之战的记载。
◎刘法的儿子刘正彦与苗覆的儿子苗覆是好友
在史书上,并没有刘法与苗覆来往的记录,但是却有苗覆与刘安一起作战的记录。如果刘法就是刘安,那么两家的交情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了!
当然,以上几点,也有可能完全都是“巧合”而已。
不过可以推测,不管是刘法还是在同一期间崛起的另外一位将领刘仲武, 他们应该都是世代服役於北宋西军的边关子弟。
附带一提,刘法的儿子刘正彦,后来和之前在南宗堡一役击退西夏名将仁多保忠的北宋大将苗履的儿子苗傅,两个人在南宋初年时干了一件事,而被《宋史》列入<叛臣传>里面。
刘仲武则有一个儿子,叫作刘錡。现在民间大多知道南宋大将岳飞大破金国名将金兀族的拐子马的传奇。但是很少人知道第一个破解金兀族拐子马的人其实正是这位刘錡。
困难与挑战可以压倒人,但是,也同样也可以锻炼人。
在夏宋战争中,有不少人被浪花掏尽,但也有更多人脱颖而出。
王厚、高永年、陶节夫、折可适、仁多保忠都已是昨日黄花。
然而,在血与火的锻炼之中,却也造就了刘仲武、刘法、察哥等人的崛起。
不久之后,刘法的会州大捷奏报到了宋徽宗之处,立马使宋徽宗如同吃了伟哥般地High了起来,连身体因为纵欲过度而挺不起来的地方(别想歪了,我说的是腰板)也直了起来,宋徽宗遂回绝了辽国的斡旋。
与此同时,人在河湟的察哥也接到了消息。
察哥不禁脱口说出:“这刘法莫非是天生神将?否则焉能如此!”
从这个时候起,『天生神将』遂成了刘法的外号而被《西夏书事》所记下。《陕西通志》也记载自此之后“时论名将必以(刘)法为首。”
察哥此时已深深的感受到了西夏以及他自己都迎了来了一个新的劲敌――  刘法。
不过察哥也不是什么善芢,他可是既腹黑又兼有些鬼畜的晋王殿下呢!
虽然右厢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出了一个大丑,不过,相对地,右厢军经此打击后,不少老资格喜倚老卖老又桀骜不驯的将领们便消失了!
这空出来的位置,察哥当然就不客气了!
清空的感觉,真是――爽啊!
至於刘法吗……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当然就不要去跟他硬碰硬。
好在,夏宋战场广得很,他刘法也不能全面兼顾;而且要让宋朝打不下去的方法也不一定就只有击败刘法一途而已。
察哥具体做了什么动作呢?
由於史料的缺漏,现在已经很难得知其中的详情了!
现在只能知道,大约在刘法的会州大捷之后不久,宋徽宗收到了一个折子。
上奏的人叫作冯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对朝中对军方都没什么影响力。
不过,冯懈的意见,宋徽宗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冯先生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参与军方的谋划,但是他却是从西元1103年宋军攻打河湟时就开始负责宋朝西北边疆与的秦凤路与熙河路的人事与财政,一直到此时,已有三年了!
也就是说……
――宋军对西夏与翠吐蕃作战所需的物资跟补给,有一半是他筹措调配的。
由於这个原因,冯懈的意见,宋徽宗是不能不重视的。
冯先生的奏章很长,不过,他老兄说了半天,重点其实就只有一个――已、经、没、有、钱、可、以、 再、打、下、去、了!
而造成这个结果,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其中就有两个与咱们腹黑鬼畜的晋王殿下有关。
(1)从西元1103年攻打河湟开始,冯懈经常都要组织数以万计的民夫运送物资补给到前线的宋军,而每每误了农时,再加上刚好遇上天灾,於是陜西、凤翔等西北之地逐渐荒芜。
(2)更雪上加霜的是,从西元1105年春天开始,察哥与吐蕃宗喀国残余势力联合进攻河湟,并与熙河反动势力相呼应。宋朝为应付此紧急状况,又抽调了陜西五路共二十万人的劲兵,这又使的宋军的后勤压力增加了一倍。
(3)宋军的民夫与后勤部队为支应河湟而行经兰州京玉关以西,却被西夏与吐蕃的骑兵突然袭击,护粮军败走,民夫也仓皇自相践踏,不但死了几千人,连其所护送的粮草与耕牛也反被西夏军与吐蕃军所掳掠――这当然也是“察哥的杰作”。
针对上述的这些状况,冯懈认为:
原本河湟吐蕃宗喀国是宋朝的铁杆好友,西夏则是宋朝的心腹之患,可是因为“小人”(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说谁吧!)从中作梗,使神圣英明的大宋天子遭到蒙蔽,而把吐蕃逼到西夏的一方。
幸好,太阳虽有黑子,却不能掩其圣明。只要英明的皇上您把宗喀国故土归怀给吐蕃小王子,则其必然感恩载德,而与大宋重修旧好,并可以为朝庭牵制西夏,减轻朝庭的负担。
这个……
我必须说,冯懈之前关於宋朝的负担的话,还算有理有据。但是,这个建议就太迂腐了一些。
如果是在宋神宗时代,甚至是宋哲宗的时代,宋朝与吐蕃宗喀国的情谊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就算你现在又让宗喀国复国恢复其河湟之地,宗喀国真的能像过去一样与宋朝同心同德共抗西夏吗?
何况在宋朝屡次趁火打劫的时候,西夏却屡次雪中送炭。
宋哲宗时,王瞻说要助唃厮罗系恢复其对宗喀国的王权,却趁机将宗喀国吞并了!
相对地,吐蕃人主动献上南宗堡给西夏,夏崇宗却拒之不受。
王厚、高永年使多罗巴:国灭、子亡、宗族飘零无所依。
察哥则助多罗巴报了杀子之仇、灭国之恨。
大家想想:
换了你是小王子溪赊罗撒,或是多罗巴,你会因为宋朝将土地归还给你让你复国,就一笑泯恩仇了吗?
你又会觉得西夏与宋朝哪一方比较可以依赖呢?
宋徽宗因为这胶著的战况,已经有一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还内分泌失调 而导致性生活不协调,搞得脑子秀逗了,这时再听了这样的混帐话,气得立马把忠心耿耿的冯同志给贬到乡下穷僻小地方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宋徽宗把冯同志给踢得远远的,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是根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现在 ……
摆在宋徽宗眼前的,有四份公文:
辽国的斡旋调解声明
西夏的和解申请书
刘法的大捷奏报
冯懈的实况报导
他看了又看,翻了又翻,读了又读,就是迟迟下不了最后决定。
各位,如果你是宋徽宗,那么你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到西元1105年年底为止,宋徽宗的眼前摆有这四份公文。
到了西元1106年(夏贞观六年,宋崇宁五年)二月,又有一份公文送呈他的御前――辽天祚帝再一次遣使至宋朝,替西夏请求归还失地。
几经交涉之后,宋朝方面终於同意了归还自崇宁年间以来所侵的西夏土地。
对於这个结果,一些看宋朝不顺眼,或是对宋徽宗、蔡京、童贯三人组不满的人们自然很有意见。什么弱宋啦,靖绥政策啦,外强中干啦,昏君奸臣啦的评语一股脑儿的倾泄而出。
更有激进者恨不能穿越回去,凭著超前宋人N年的先进见识去指点江山,扭转干坤。
但是,为何在2个月之前,态度还很强硬的宋朝,在2个月之后就答应了辽国的斡旋呢?
还是一句老话:“形势比人强。”
刘法虽然横、虽然猛;但是晋王察哥却更腹黑、更鬼畜。
所以整体的情势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将纷扰繁复的表像剥开后,从整体的眼光来看,这时的宋夏战场情势大致如下:
(1)宋朝虽并有宗喀王国全境,但是吐蕃诸羌并不全都心服。虽然宋军已击退了西夏与吐蕃联军,但小王子与多罗巴仍有可能卷土重来。而且在河湟与熙河,还有不少吐蕃部落趁著宋夏战事激烈之机,起兵自立,脱离宋朝的统治。
(2)西夏虽然屡屡战败,但是主力损伤不重,其军队仍然有一定的实力。更别提西夏军也著实反咬了宋朝几口。
(3)宋朝从西元1103年至西元1105年间,战事不断,虽然宋军接连取得胜利,但是宋朝的财力、兵力却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之前宋朝内部的政争固然是因为不少大臣不满蔡京,再加上童贯暗中运作所引起的。但更多还是因为宋朝的国力已经难以为继,宋朝的大臣们才会强烈的反对继续对西北用兵,而与蔡京有了争执,这才让童贯有了能从中混水摸鱼斗倒蔡京的机会。
在上述的情况之下,国势不弱於宋朝的辽国又介入干预。
这除非是有著超前宋朝N年先进见识的现代人穿越回去,否则宋朝除了休兵还能怎么办?
刘法所起的作用,也就是使宋朝方面在谈判桌上的让步幅度能小一些而已,终究无法从根本上去扭转整个局面。
宋朝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答应辽国的调停,一来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二来也是要看看情势还有没有转机。
结果,在经过两个月之后,宋朝见再不停止战事,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坏,也只得见好就收,以便腾出手去稳固对湟水流域的统治。
这一年(西元1106年)的六月,宋夏议和罢兵。
与西夏的战争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这场战争对北宋政局的影响才刚刚显现而已。
之后,宋徽宗徙陶节夫知洪州。
再稍后,刘法也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遭贬(貌似是因为他搞错了宋徽宗自制的礼仪与乐曲形式)。
折可适之后也没再出现在西北的战场上了!
对於陶节夫与刘法的黜落,一般认为是对陶节夫的处份是因为他挑起宋夏边衅的惩罚。
至於贬刘法则是因为要减弱军方的权力。
但是,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由於陶节夫之前党附蔡京,所以这或许是童贯对蔡京与他争边功的小小报复。
童公公动不了蔡太师,但是动个陶节夫出口恶气还是可以的。
至於刘法,他虽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但是他既然是熙河、河湟地区的高级将领,这就注定了他与童贯的纠缠不清。在蔡京的眼里,理所当然地就把刘法视作是童贯的人了!
蔡太师动不了童公公,但是动个刘法出口恶气还是可以的。
这只是个开始,往后两人还有更多的花样,把宋朝搅得更加乌烟障气。
归纳一下,因为这场宋夏战争,导致了以下以4件对宋朝的政治军事格局影响相当深远之事:
(1)宋朝进一步的取得对西夏的战略优势
宋朝占有吐蕃宗喀国之地后,便能威胁西夏侧翼,甚至可以切段西夏的兴灵地区与河西走廊的联系;而且青海河湟乃产马盛地,占有此地为日后宋朝与西夏的大规模长期战争提供了马源保障。然而,宋朝却也因此对用兵西夏更有信心,遂於七年后再度兴兵征讨西夏。宋朝也因为对西夏的大规模用兵而耗费大半的国力,而种下了“靖康之耻”的祸根。
(2)宋军西军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高永年在这一阶段的对夏战事中殉难,王厚也在在稍后被投闲置散。至於陶节夫则因所议取西夏兴灵之策不行,再加上其胁劫西夏牧民引起边衅,也在战后被弹劾去职而从此离开了西北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在高永年、王厚、陶节夫相继离去之后,西军失去有有足够份量的领袖,结果导致了童贯得以趁虚而入,掌握西军的实权。
(3)宋朝的朝堂恶斗进一步的激化
因为对夏战争处於胶著,使宋朝大臣赵挺之等人藉天象罢蔡京,却引起宋朝大臣间的连场恶斗,激化了朝廷的矛盾。这也算是这一场夏宋战争的副产品吧!
宋朝许多大臣对蔡京的作风不满而趁机指责其轻岂边衅,一度把老蔡赶下台,不过老蔡这胡汉三很快地就又回来了!
在此之前,老蔡虽然不厚道也有点奸滑,可他也没怎么陷害忠良。但是在此之后,他彷佛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害者”而发誓要报复。从此以后,他便开始不择手段的排挤与陷害忠良。忠良们自是也不甘坐以待毙,遂展开反击,而忠良们的反击又引起了蔡京更大的打压,而蔡京的打压又引起忠良们更大的反击…………
就这样,一再的重覆与循环,简直是没完没了!基本上,宋朝的国家机器也就被这些朝堂斗争给搞得失去了运作的效率与作用了!更别提蔡京与童贯两人表面上嘻嘻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私下暗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很多事因而来不及处理,或是得不到公正的处理,因此在此后的宋徽宗时期,宋朝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逼上梁山”。
(4)部份吐蕃势力脱离宋朝掌握
在西夏与吐蕃联军的反攻之下,一些吐蕃宗喀国的残余势力亦趁机独立并交通西夏。其中湟州北境一带的吐蕃小王子流亡政权从正面挡住了在河湟的宋军,河南地区的溪歌城则从后方威胁著河湟的宋军,洮州则威胁著熙河路的侧翼并阻碍了熙河与河湟的连系。西夏因此而得以喘息,储蓄力量,迎接七年后的夏宋战争。
宋夏和议完成之后,夏崇宗得了便宜,也就顺道卖了个乖,遣使分别至辽、宋两国表示谢意。
夏崇宗虽然不是一个自大自傲之人,但是作了多年的“童子军”把他砺练得相当早熟,再加上亲政以来的顺风顺水也使他对自己有了相当的自信。但是自童贯掌军征河湟以来,他处处被动,虽然他一度反咬了宋军几口,但是总的来说,他仍是时时落在下风。这使他了解到了自己还不成熟,但他没有从自大的极端走向自卑的极端。他还年轻,他还会成长,童贯、蔡京等人都已经老了,他不会永远都落在他们的算计中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超越他们的。
晋王察哥也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但是他更是一个极能隐忍的人。时机不到,他绝不轻易出手。在河湟与宋军几次交手之后,他就很清楚的知道与宋军决战的机会还没有到来。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会等下去,而一旦让他等到机会,他必然会以最迅速的手段予以宋军最具毁灭性的打击。只是,现在,还是暂时先等待吧!
这一次,察哥觉得自己还是出手得稍微早了一点。
下次,一定要更沉得住气。
经过这一连串的夏宋战事,夏崇宗还学到一样东西,那就是:授权。
童贯就是因为有独断之权,才能出乎夏崇宗意料的灭掉宗喀王国。
所以,夏崇宗赋予察哥更加独立的权力,使得察哥能在日后的宋夏战争中当机立断,因应情势做出最佳的决策。
此外,察哥还在西元1104年到西元1106年间这一连串的战役中获得了许多宝贵的实战经验,更大的收获则是透过与吐蕃并肩作战,赢得吐蕃许多部族的好感,而获得许多宗喀王国旧属的吐蕃部落的支持。
不过宋朝那边倒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有点不太圆满,但是整体而言,宋朝还是获得不错的成果。宋徽宗跟蔡京因此是有点乐得忘乎所以了,只差没有夸称铁血强宋而已,只有童贯还保持著一点清醒。
然而童贯的清醒也很有限,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战略与战术上,可是对於军队的内部管理却忽视得很严重,又滥用私人党羽至军中各要职以掌控军队。
虽然说任用“自己人”以方便号令的畅通是免不了的,但那也应该有个“度”。童贯显然没有把“度”给把握好。
就这样,童贯的企划案越做越完整越宏大,但是对於宋军西军的内部管理却也越来越轻忽。
至於辽国则有点失去忧患意识,辽天祚帝认为只要宋朝忙著与西夏掐架,他就可以永远高枕无忧。他不会想到,时代是会进步的,情况是会改变的,而敌人――也是会从背后冒出来的。
至此,这一场从西元1003年北宋征伐河湟所引的的宋夏战争,终於在西元1006年落幕了!
但是,平静表像之下,却是暗潮汹涌。
――种家自种朴死后已经蛰伏了一段日子,但是种师道仍不时图谋再起之机。
――刘法虽然最后没能挽回整个战局,但其出色的表现也已经开始受到高层观注。
――童贯在一度斗倒蔡京之后,也逐渐掌握整个宋军西北军的大权。
――察哥则拜刘法在会州一战所致,而掌控了整个西夏右厢军。
――此外,因为辽国上下过於观注宗喀王国的灭亡与夏宋战争,女真完颜部遂得以在辽国不注意的情况下加速了统一女真诸部的脚步而日益壮大。
这所有的一切,都预示著在不久的未来将有更剧烈的风暴来临。
这一阶段的西北战争暂时结束了!
但是,真正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蓝盾 发表于 2012-7-25 21:42:15

原作者 上輩子是西夏人

夏侯熊掌 发表于 2012-7-25 22:31:14

哇,好长,得慢慢看

lxh407 发表于 2012-7-26 01:43:08

这应该是天涯转过来的吧,呵呵,上辈子是西夏人这ID以前经常看到

灯·芯·草 发表于 2012-7-26 04:09:45

这作者倾向性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啊...

洛青 发表于 2012-7-27 15:39:21

这个帖子着重讲的是宋徽宗时期的宋夏战争,主角是西夏名将察哥和童公公

qq549969047 发表于 2012-7-28 00:33:58

太长了 ,慢慢看 、{:5_110:}

qq549969047 发表于 2012-7-28 00:34:34

赚点小钱 ,{:5_113:}

000000 发表于 2012-7-30 12:38:35

路过,学习下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转帖】西北漫征尘~西夏与北宋的最终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