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方略
臣逐日谨呈方略言:主公起于小沛,逢曹贼威逼徐州,为匡扶正义,乃不顾强弱悬殊,卒与陶谦盟而敌曹贼。二战而胜,遂解徐州之围。陶谦感怀主公仁德,乃让徐州。此天意民心之同归也,主公故受之。其后曹贼报复,大军云来。新得之地,未足以恃,乃与之兖州吕布。其人勇武,又得陈宫之助,宜可抗拒曹贼。青州孔融,汉室忠臣也,故与之盟。我大军则避敌锋芒,走保汝南。曹贼又弃徐州,竟来奔袭。汝南亦不可保,不得已乃依附荆州刘表,进据新野。曹仁追至,血战幸存。彼既知我之不可骤灭,乃释兵言和,我得一息延喘。孰料刘表不顾同宗之情,听信妇人谗言,亲率大军三千来攻。我以一千残卒,拒之西河。荆州兵轻我,争渡来斗。我部百余步卒扼守桥头,八百弓手一同发箭,荆州兵不得过河,尽死桥上,刘表亦死乱军中。我军追亡逐北,乃至樊城。彼大军已丧,城中空虚,败走失地。其后我陷上昶,渡江破夏口。苦战四年,尽得刘表旧地。刘琮保据柴桑一郡,纳表归降。其间我军屡破敌军,天下震动,诸侯惶恐,惧我威势,欲扼杀于萌芽,是以诸如益州刘璋、南郡韩玄、汉中张鲁、淮南袁术之辈,皆悍然与我为敌。征战之烈,血涌江流。险要之主,一日数易。今也根基稍立,我有襄樊、江夏、夏口、长沙等十六郡之地,关张赵、黄忠、魏延、陈到等十余员大将,孔明、庞统、伊籍、简雍、糜竺等十余治臣。而袁术为曹贼攻灭,刘琮为我附庸,韩玄丧师失地,气力已竭。此正当大有为之时也。
然主公如欲扫荡群雄、诛杀奸佞、肃清宇内、兴复大汉,则方今我部犹是微弱,虽得民心归附,未可成此功业。臣请献方略言平治之策,主公诚可依策而行,则王业之兴,可指日而待也。
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不知形势者,不足与言方略。请试为释当今之形势。
自黄巾作乱、董贼乱国以来,州郡豪强并起,汉室倾颓,国土分裂。方今天下,保据数郡之地,统领数万之卒者,将二十余人矣。其最强者,莫如曹操。彼之兵精将悍,我军尝与战者,无不畏之。新野议和后,曹操讨伐董卓,大军北上,抢夺宛城及终南以南董卓所据郡县。又用力经营徐州、淮南。吕布竖子,不能保境,几尽失其地。袁术愚夫,妄僭尊号,身死国灭。今其已得兖州、徐州、淮南,地广人稠,富庶丰足。智计之士,勇武之将,其量其质,皆为天下冠。至于精锐之师,舍命之众,则不可胜数。曹贼既盛,骄妄至极,竟罔顾朝廷尊严,围攻虎牢关。天下既已畏惮其势,又恶之作逆,故群起而攻之。河北袁绍、江东孙策、青州孔融、汉中张鲁、益州刘璋、荆州刘琮、幽州公孙瓒及我部,皆起兵勤王,抗拒曹贼。惜乎诸侯怀私,不肯尽力,未数月多与曹贼议和。今能不惧曹贼者,唯三四人耳。袁绍与之争夺官渡,今未分胜负。孙策渡江,攻陷庐江,不能久保,又下须濡渡口,进围合肥。先我献新野与朝廷,今又为曹贼得之矣,我则拒之西河,不使过境。虎牢雄关,足可一夫敌万,故曹贼亦未破之。此则曹贼之势也,正当盛时,未可与之争锋。且待袁绍、孙策与之疲斗,而我经略他处,待天下大定,方可一气平之。曹贼得新野,觊觎襄樊,宜当重兵屯守,使之有所顾忌,不敢轻启战端。上昶邻新野、庐江,皆其地也,亦当谨守之。
河北袁绍,此群雄之次也。其土地、将领、士卒、谋臣,皆稍逊于曹操,不待多言。然河北虽称富庶,四战之险地也,或成或败,则在一计得失。其北乃幽州公孙瓒,其西乃黑山贼张燕,皆拥凶悍之卒数万。其南则曹操。袁绍若能速灭公孙瓒、张燕,得幽州、并州之地,甚或下辽东,则足以抗衡曹贼。苟不能如是,则未免疲惫于三面之敌,终灭亡于乱世。彼若长期与曹贼相持,两相疲惫,则于我最为有利。然我方微弱,无补其事,则应对之策,唯坐观而已。
江东孙策,其势虽未为强盛,非他诸侯可匹之者也。今其地不过江东五六郡,南则山越、韩玄,西则柴桑刘表,北则曹操。先时韩玄、刘表与我苦战,国中空虚,而孙策已灭刘瑶,当乘机占据扬州全部、荆州南部。惜乎周瑜、鲁肃之辈,犹是智浅谋短,收敛兵锋,作壁上观。今则用力北上,一州之地犹未尽得,焉足以敌曹贼?此其失计也。然其财用丰足,士卒精锐,水师无敌,犹可有为。今其争夺合肥,某料其虽不能胜,亦足以分曹贼之势矣。江东君臣,实怀雄心,我不可不备之。所以许刘琮归降,保守柴桑,亦以之为缓冲之地也。今当与之交好,毋与之敌。
益州刘璋,与汉中张鲁结盟,先时出夷陵渡口,欲下荆州。荆州先为我得之,则其又与我战。夷陵,此进退之要地也。刘表、刘璋与我相争数年,几回易手,今竟为刘璋所得。益州兵遂自此源源而来,我荆州疲于守备。其地既广,富足又过于他州,实为我之大敌。若能得之,则天下可定矣。我当先尽力吞其地。
南郡韩玄,以疲弱之卒,寡民之地,卒得十余郡,东至于海,西接刘璋,诚雄主哉!先时与刘表盟,抗拒主公。我与之争战三年,死士数千,仅得公安、长沙、巴丘等四郡而已。所去南郡,犹数百里也。其大军常至巴丘、夏口,虽覆灭十回,未肯稍止。而我驻守之军,未暇休整。久战于我不利也。今当速灭之。
山越,其士卒凶悍,惟财用不足。今仅保据两郡,畏韩玄之势,未敢与战,然已整兵待命,欲待形势有变,则报复汉人。其若能与韩玄战,则于我甚利,若不能,亦未足为虑。
南中孟获,保守数郡,今已出南中,袭扰益州。闻说其兵士勇猛,兼有大象为军。以益州之卒,或不能敌。彼若进据益州,则为我之大患矣。我当先之破灭刘璋,而后平之。
汉中张鲁,以妖术惑众,遂为汉中之主。屡犯襄阳。今其大军围我新城,新城士卒数战疲劳,已难堪再战,主公当急往救之。张飞将军已乘虚夺取上庸,日后其必围之,宜当早日遣兵屯守。然未可图之。今其又与曹贼为敌。既不能破我,焉能胜曹操乎!其能不过自守而已,不足多虑。
兖州吕布,虽有万夫莫当之勇,然无卓识远虑,又不能用贤。虽得兖州、徐州合十郡之地,竟尽失之于曹贼,今唯保据濮阳,寄望苟存而已。曹贼在西,孔融在东,袁绍在北,皆敌之。虽吕布神勇,陈宫多谋,无可为也。然孔融不足以灭之。灭之者,必也曹贼。
青州孔融,世宦之族,仁义之士,汉之忠臣也。先时我在小沛,与之盟而敌曹贼。后我离去,吕布得徐州,孔融乃与之争斗,然其兵弱将寡,无所进取。后又伐曹贼,战于鲁国之间,终未能胜。今吕布势微,袁术覆灭,曹贼势盛,孔融当释前嫌,扶持吕布,共抗曹贼,方可幸免。惑也,其犹攻击吕布,使曹贼得以从容部属。一旦吕布覆灭,孔融如何免难?此其取亡,其时不远矣。
幽州公孙瓒,主公之故交也。其人之性,主公固已晓知。贪婪自私,暴戾嗜杀,以至于军民离心,非为大事者也。其北公孙度,其南袁绍,皆劲敌也。今公孙瓒保据幽州三郡,与袁绍战。袁绍多患,或未能破灭之。然公孙瓒亦无所作为。
黑山张燕,保据三晋,与袁绍为敌,今已失陷两郡,然其军犹众,又兼三晋山河表里之险,能久保守。
辽东公孙度,保据汉境北鄙,正西征乌桓。其地则荒凉寡民,其兵又不如公孙瓒,亦是自守之辈耳。
凉州马腾、韩遂,初为兄弟,后竟反目成仇,相互攻击。其骑兵皆称精锐。而马腾有马超、马岱为将,似略胜韩遂,今已取之一郡。如马腾尽得西凉,则必与董卓相争,西北之雄者,未能判也。若马韩相争日久不决,卒未董卓所乘,则董贼之势,亦足以取天下矣。
董卓,天下之公敌,乱国之奸佞也。天子布诏,号令群雄合力,灭此国贼,天下相应,竞相勤王。我先时虽奔走汝南,不暇自保,亦不辞臣责,奉召讨贼。然联军虽众,实各怀诡谋。曹操取其数城,便反与天子为敌。马腾、韩遂,虽与接境,实未曾出兵。至于张鲁、张燕之辈,自不可寄望。虽我军上下怀愤,欲诛杀奸贼,奈何无能为力。今董贼大军围攻武关,逼迫司隶。天子亲率大军与之战于武关下。两军相持数月矣,未决胜负。能灭此贼者,亦唯待主公而已。
胡,异族人也。屡败于大汉,今也不敢进犯。然我虚弱,必作凶乱,当早日灭之,以绝后患。
至于朝廷,则非为臣者所敢论也。然今朝廷实据洛阳附近数城,东则有曹贼围虎牢,西则有董贼围武关。此诚危难之时。
天下群雄之势既已明了,请试为主公言平天下之方略。
曹贼势大,万难敌之。请于樊城、上昶二郡大募轻卒乡勇,以作守备。彼方南征北战,无暇西顾,既见我之兵多,则不敢轻起战端。上庸须屯守重兵,以阻张鲁。益州兵多屯于夷陵。我当遣舟师逆流,避夷陵,直下永安、临江等三城,再与荆州合围夷陵,而后屯守临江,则刘璋不可东出矣。诚能如是,则荆州安虞。
荆州既安,则可尽遣精锐南下,攻夺韩玄郡县。先时陈登父子浮海至夷洲,至今经营有年。其时亦可领军登陆,直下建安,募集勇士,以备孙策,毋与交战。勿灭韩玄,必存其一郡,使之为我附庸,缴纳贡赋。
我攻韩玄,山越必犯境,正可吞灭之。如此,则荆、扬二州,除孙策六郡,尽为我得。广地益民,遂有王业之资。
而后我军溯江西进,攻取巴蜀。分定诸郡,合围成都。益州既有,天下则在指掌之间矣。我取益州,孟获必为乱,且待刘璋归降,乃平定南中。
南中既平,方可攻略江东、汉中。如得江东、汉中,则天下之半,皆为主公之地,孰能敌之?其时一部出荆州,一部出江东,或又遣舟师登陆青州,三面进击,各攻取曹贼之地,使之疲于奔命,则曹贼可破矣。而后并进凉州、河北,则群雄之破灭,计年月而已。
如此。万望主公纳之。
这是不能回复吗?还是题目不长、文章太长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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